午時剛至,知了不知疲倦的鬧騰著,聒噪的聲音令人煩躁不已,如利爪撓心。


    “啊!不練了!該死的知了叫得沒完沒了的,吵死人了,我非得將它們都抓來烤了!”木小林天生性子急,按照金戈提供的劍修功法已經練習了數日,但卻效果甚微,當然他自己也知道劍修之路不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提升實力亦不是三兩天就能達成的,可他還是控製不住那心上騰起的火氣。


    丟下一句氣話,木小林拿著那把從密室中尋得的劍是獨自朝著山門走去。對於木小林的言行白灼和金戈皆是無奈一笑,頂著炎熱繼續苦修。


    自打上次與李南柯一戰,好不容易恢複一點開朗值的白灼頓時又暗沉下去。醍醐灌頂,他如夢初醒,明白自己已經不再是白家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了:白家一百多位亡靈還未安息,而我竟被表象平靜的日子迷惑,以為整個世界都和平了。


    “現在的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談何報仇,白灼,清閑淡雅、飽食終日的日子已經不再屬於你了,你明不明白!”


    而和白灼類似,金戈亦是幡然醒悟,之前他隻想著掙錢修複門派的門麵,但現在突然明白,再富麗堂皇的門麵都是虛的,在現在這個江湖,不,在整個劍化大陸,實力,才是讓別人認可的唯一。


    之前金戈就告訴白灼二人,掌門金如海去了百夜大森林獵獸,什麽時候迴來根本不清楚,短則一星期,長則一兩個月,光等著是不行了,隻能自己想辦法修煉了。


    白灼沒有劍修的經驗,更別說教人了,木小林倒是懂一點,但很淺,用處不大,叫他教導別人他也說不清道不明,如此這般剩下的唯有大師兄金戈了。


    金戈算是不錯的人選,金如海視他如己,平日練習時也基本帶上他,一有空暇便教他,把目前門派最好的資源都給了他,劍修方麵的書金戈也讀過很多,理論知識豐富,實踐和理論都有,毫無疑問就是他了。


    但有一個事實三人不得不承認,金戈雖然是大師兄,劍修的理論和實踐都比二人強,但實力卻是三人中最弱的。讓一個最弱的人來教大家夥也不能怪木小林會持懷疑大態度,要不是因為白灼的存在,加上上次尋得了六紋寶劍,他可能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經過這幾日的修煉,白灼發現並非金戈提供的修煉方法不好,而是他和木小林並不適合這套修煉方法。


    每日白灼都會抽些時間去藏書閣惡補劍修相關的書籍,他發現藏書閣光光講劍修基礎理論的書籍就不下百種,涉及初級劍修方法的書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劍修這個東西本身就因人而異。


    每個劍修者的體質不同、天賦不同、性格更是千差萬別,有人身強力壯適合強度大的劍修方法,有人天賦異稟適合速度快的修煉方法,有人性子急適合短期就能見效的階梯式劍修方法。


    人,最了解的是自己,最不了解的也是自己。絕大多數人並不能準確的認知自己,他們無法靠著自己尋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修煉方法,所以才會有門派,才會有師父,而門派和師父最初的用處就是幫助劍修者找到適合自己的修煉方法,為他們的成長提供物質及精神上的幫助。


    金戈提供的修煉方法是他師父金如海教給他的,是當初較為適合他的修煉方法,但並不適合白灼和木小林。白灼倒是很快發現了這一點,可是書海茫茫,他一個沒有劍修實踐經驗的少年,哪裏那麽容易找到屬於自己的劍修之道。


    ……


    話分兩頭,木小林離了練習場往山下走去,把玩著手中的長劍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板著的臉亦是逐漸喜笑顏開。


    “好劍,哈哈,好劍……”愛不釋手,木小林是越看越喜歡:“六印魔紋,果然不一般。”


    “有了它,再尋得一方好的劍修功法,不日我定能叫他們刮目相看,到時候就算他們跪著求我迴去我也不會迴去!”


    笑著笑著,木小林突然想試試劍,左看看、右看看,一個飛身上了樹。隻見他碩大的身體頓時如遊魚入水,靈巧地在大樹之間急速穿梭。


    隨著他身影掃過,一粒粒黑色的物體從樹上墜落,仔細一看,皆是被從根部去了翅膀的知了。


    “還是葉師兄的東西好啊。”木小林所展現的身法便是白灼用生命在百夜大森林內練就的那一套奇妙身法。


    在木小林苦苦哀求之下,白灼教了他,雖然隻是親身示範了一遍加上一些簡單的說明但木小林還真就學到手了,用的是有模有樣。


    遊走數十米之距,斬落上百知了,木小林收了劍,剛欲落地,不想下方突然是冒出一個人來,好在他眼疾手快,一個空中騰挪是錯開與那人的位置,最後穩穩落了地。


    “大叔,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啊,刀劍無眼,被傷到了怎麽辦!”木小林一邊出言指責到一邊觀察著對方。


    這是一名中年男子,年紀在四十歲上下,一臉胡須邋裏邋遢,寬大的褲腳高高卷起,衣服亦是不修邊幅,隨便擺弄綁紮了下,背上背著個巨大的粗麻袋,就像剛剛從垃圾堆拾荒迴來的流浪漢。


    “實在對不住小兄弟,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會注意的。”來人倒是意外冷靜。


    “嗯,那就好。對了大叔您這是要去哪啊?這裏可是通天門,您是不是走錯了?”木小林好心提醒到。


    “啊,這樣啊,您是?”中年男子表情好奇。


    “哈哈,在下乃是通天門的弟子,而且是掌門的嫡傳弟子哦。”雖然通天門現如今不怎麽樣,但掌門的嫡傳弟子這個噱頭還是挺讓人飄飄然的,而這個名號正是金戈為了應付木小林這個急性子想出來的。


    “你想想,現在到哪個門派還能直接成為這個門派掌門的弟子,他日若門派壯大起來,你可就是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而且走出去自我介紹時說一句我是掌門的嫡傳弟子,豈不是倍有麵子。”


    “哈哈哈哈……”木小林說著自己都是開心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聞言男子亦是開懷大笑起來。


    “大叔您笑什麽?是看不起我們通天門還是看不起我們掌門?或者,是看不起在下?”自己笑沒問題,看到中年男子也跟著笑木小林就不爽了。


    “小兄弟誤會了,我笑是因為開心,開心我們通天門終於有壯大了。”


    “我們?通天門?您是?”木小林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鄙人不才,通天門現任掌門,金如海,在此見過我的新徒弟。”


    “啊?”木小林聞言不禁有些失望,本想著雖然通天門已經落寞不堪,就指著那位未曾謀麵的掌門師父能夠給自己一點希望,如今見著本尊竟是這般模樣,完全沒有個掌門的樣子,就連一般的劍修者也不如啊。


    不過吃一塹長一智,有了前麵的白灼之訓木小林知道人不可貌相,說不定掌門比他看上去要厲害,更何況以後還得在他手下討生活,可不能得罪了。


    “弟子有眼無珠,還請師父責罰!”


    “這怎麽能怪你,我們這才第一次見麵呢。哈哈,何況你能加入我通天門我就已經高興得忘乎所以了,那還能責罰。”


    “對了,小徒弟,你叫什麽啊?”


    “師父,我叫……我叫木小林……”木小林也不知自己父母當初咋想的,給自己取個這麽秀氣的名字,每次自報名字都是一種折磨。


    “木小終成大林,好名字。”金如海倒不覺得這名字有何不妥,反而頗為欣賞。


    “師父……”木小林沒想到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名字問題,竟是被這個剛剛還看不起的掌門師父給挽救了,激動地都要哭了。


    “小徒弟,來來來我們邊走邊說……”


    “是,師父。”


    一路邊走邊聊,木小林是將之前發生的事粗略地跟金如海講述了一下。不久二人行至練習場,一向頗有定力的金戈竟是如同一個三歲的孩童般露著純真的笑奔向金如海,精致的臉上是較平日多出了三分幼稚萌。


    “師父,您迴來了!”


    “小戈,為師迴來了。”


    “快快快,讓徒兒看看師父這次又獵到什麽寶貝了……”


    一旁的白灼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眼前這位才見麵一分鍾不到的通天門掌門,給白灼的印象非常不錯。


    不修的須發,隨意的衣著,自然親切的神態,溫柔深邃的眼神,這金如海渾身上下無處體現著一種超然灑脫、放蕩不羈的氣質,而這種超然灑脫、放蕩不羈令白灼很是豔羨。


    一個落魄到要靠門派掌門自己出去獵獸的門派他還在堅守,一個願意為堅守這樣一個門派而放棄尊嚴去獵獸的掌門,這個人肯定是個有情懷的人,是值得任何人跟隨的人。


    “你就是星河吧。”正當白灼打量著金如海,他也是望向了這個據說實力不俗的少年。


    “不才弟子葉星河,拜見掌門師父!”人品是一方麵,實力實另一方麵,白灼從金戈口中得知他這位掌門師父雖然智慧超群,學識淵博,實力卻是不盡如人意,不然偌大的通天門也不會落魄至此,白灼眼下需要的是強大的實力,但很奇怪他卻第一眼就看好這個不羈的掌門師父,他絕定賭一把,撲通一聲是跪了下去。


    “起來,趕緊起來,無需行此大禮!”


    “好啊,想不到我通天門竟還有人丁興旺的一天!哈哈,實在是太好了!”說著金如海原本沉靜如海的眼中盡是泛起了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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