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婉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透過離她數步的屏風,隱隱能看到外麵兩個人的身影,一個人站在窗戶邊,而另一個人則站在屋子中央。


    趙婉婉用手肘撐起了身子,坐了起來,又聽到秦子垣問起:“直覺?左將軍的直覺準嗎?”他說著便倚在窗邊,迴頭看向身後的趙沐之。


    趙沐之俯首道:“迴殿下,不是沐之誇口,沐之的直覺一向很準!”


    秦子垣一挑眉,有些不信:“哦?”


    趙婉婉聽不明白屏風外麵二人到底在說些什麽,於是從臥榻上起了身。


    她站直後又整理了隨身的衣擺與袖領後,便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一臉懵懂地望著二人,歪頭問道:“你們在聊什麽?”


    兩人見趙婉婉已起了身,又忙側身麵向著她行禮:“皇後娘娘!”


    趙婉婉飛快揮著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禮,還走到了二人中間,望著秦子垣與趙沐之又問:“什麽直覺準不準的?”


    “迴娘娘,末將和棟王殿下隻是聊起了昨日店小二提起都司府大火一事……”趙沐之沉聲道。


    趙婉婉經趙沐之這話一提醒,陡然又記起昨晚之事,那店小二還說都司府被火燒掉了半個府邸,真是駭人!


    趙婉婉頓時神情凝重了不少,她望著堂兄,想了一會兒問:“所以堂兄覺得這火也燒得蹊蹺、古怪?”


    趙沐之頓首未語。


    趙婉婉垂目想了片刻又抬眼看向秦子垣:“王兄以為呢?”


    秦子垣長長歎出一口氣:“本王認為……仍需看看方知真假。”他轉而又道:“既然娘娘已起身,事不宜遲,咱們動身吧?”


    趙婉婉沉吟了一陣,問道:“今日是幾日了?離臘月二十二日還有幾日?”


    秦子垣與趙沐之異口同聲道:“今日十九,還有三日。”


    趙婉婉彎眉一豎,迫不及待嚷道:“那還愣著?走啊!”說罷就要踏出房門。


    秦子垣與趙沐之相視一眼後,就緊緊跟在了趙婉婉的身後。


    三人下了二樓徑直來到了掌櫃台前退了廂房,店小二便著店裏的夥計去偏院馬廄將趙婉婉三人的大宛良駒牽來,交在了三人手裏後,又恭恭敬敬地道了別。


    三人翻身上馬之後,便直出了驛城的北城門,往皇城方向馳騁。


    已數不清是多少次騎在馬背上,風聲在耳邊唿嘯而過,而此時趙婉婉內心的忐忑,卻隨著臨近皇城而越來越清晰,隱憂也越來越重。


    這條路她走過不止一次,每多走一迴,趙婉婉的心境便多一份沉重。


    初迴是奉先帝遺命,隨著家眷奔赴皇城,成為大秦皇後;第二迴,則是與皇上前往驛城南郊剿匪;第三迴與王兄同乘前往驛城尋皇上,又因那北蒼的指揮使劉祁逃脫,引得皇上盛怒,牽扯出三軍北伐。


    這已是趙婉婉第四迴踏上這條道路,忙著趕路的她,早已沒有往日的閑情流連這道上冬末的景象,隻有眼底的迷霧聚起。


    她暗忖:皇城的都司府大火……希望那個曹都司沒事,這樣才能問個清楚。


    慶幸這天北風不狂,冬日有暖陽,幾匹大宛良駒似乎精神煥發,載著趙婉婉一行三人,不過三個時辰,便抵達了皇城的南門外數裏的地方。


    隔著護城河水,趙婉婉遠遠地望見那一青黑的城牆,遠山如墨,在巍峨中若隱若現。此情此景,忽然引得趙婉婉一陣不安,於是她勒住了韁繩,馬兒便嘶鳴了一聲,止了步。


    秦子垣與趙沐之二人見狀後,也迴頭用力一拉手中韁繩,勒定了駿馬。


    秦子垣的神情肅穆起來:“怎麽了?”更有幾分擔心地望向趙婉婉。


    趙沐之掃了一眼趙婉婉臉上那一臉擔憂的神色,已猜到了幾分,自幼便與趙婉婉相處的他,對於趙婉婉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個表情都了如指掌。


    他出聲問道:“堂妹莫不是怯懦了?不像平日的你啊!”


    聽到趙沐之戲謔之言,趙婉婉與秦子垣都將目光移到了他身上,趙婉婉眸子一凜:“我才沒怯懦,隻是……”她想了想,又猶豫道:“隻是有些迷惘,踏進皇城之後,若是找到那曹都司問話,他不說實話怎麽辦?”


    想到這裏,趙婉婉眉心擰得更緊了,已在驛城的都尉府撲了空,若再失算的話,隻怕她真得迴到皇宮裏做‘皇太後’了。


    她望著二人,眼中迷霧依舊濃鬱,情不自禁道:“而且,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我們的推測……假如皇上真的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我可不想做這皇太後啊!我隻想做趙婉婉!”


    哈著淡淡白煙繚繞於唇齒間,趙婉婉三言兩語便將她所有的擔心和猶豫之詞一吐為快。


    “可我隻想做迴趙婉婉啊!”


    而她的這一份隱憂之言也直戳中了秦子垣的心,他靜靜的望著趙婉婉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一陣心疼。


    很想走近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要她放心,但秦子垣卻礙於此刻騎於馬背之上,還有趙沐之在一旁,隻得怔怔的望著她。


    良久才開口:“婉婉……若是你真不想迴這皇城,隻要你開口,本王立即帶你走!咱們走得遠遠的!”


    趙婉婉看著秦子垣望著她的目光,充滿了深深的誠意與引誘,她心跳陡然突升,有些許亂了,走?走得遠遠的?


    可以嗎?丟掉這裏所有的一切……


    冬日裏的暖陽溫柔的照耀著這片土地,四周頓時靜了下來。


    “不可以!”趙沐之厲聲提醒二人:“棟王殿下,娘娘的擔心未必成真,殿下豈能口出此言?”


    趙沐之因貢宇之言,對這位漠北藩王也有幾分好感,又曾助他順利拿下北蒼的停戰協議書,也知這位藩王雖表麵溫良如玉,實在頗有魄力與勇氣,怎會在此刻口出臨陣脫逃之語?


    趙沐之又道:“請恕沐之直言,既然殿下與娘娘最初已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堅持走下去。何況棟王殿下身份與娘娘不同,殿下既是我大秦的藩王,又是皇室嫡長子,比不得娘娘始終不是秦氏皇族的血脈。在殿下背後不光是家與國,還有責任,還有親情,身份,有那麽多的將士、親人、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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