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子垣開口,趙婉婉已追問貢宇:“什麽發現?”


    “是,娘娘。末將發現這些將士所中之箭,並非北蒼人所用的箭……”貢宇急急說道。


    又瞥了一眼身邊的伯吉,遲疑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麽,將士們中的箭是咱們秦國的箭……末將懷疑有人栽贓嫁禍!”


    “是咱們的箭?”秦子垣與趙婉婉同聲同氣道。


    趙婉婉更是心裏咯噔一下,大覺有古怪,立即闊步走到了將士們的屍身旁邊,正欲蹲下身子,仔仔端詳。


    伯吉卻立即將手中所握的那支弓箭,遞於趙婉婉麵前,對她說:“娘娘,請過目!”


    趙婉婉一臉凝重,仔細看了這箭杆:“果然有些眼熟。”


    秦子垣也走了上來,站在了趙婉婉身邊,長眸輕晲伯吉手中之箭,暗忖:柳木?


    不知為何,他陡然想起了那藏在狼毫筆內的木簡。


    這箭木杆的色澤為何與那木簡如此相似?


    他更想起那木簡上的那個‘梁’字。


    於是轉而淡淡開口:“梁王?”


    雖然隻此一念,但秦子垣立即否定了。


    梁王若是派兵出征,為何從頭到尾都沒見過他的人馬出現?


    秦子垣這句話,聲音雖輕,卻仍然清楚,趙婉婉三人一時間,竟都望著他。


    聽到“梁王”二字,趙婉婉心裏頓時七上八下的,不安極了。


    一想起曾經她聽到或是看到,或者親身與梁王打的那些‘交道’,便覺得此人深不可測。


    表麵上總是笑盈盈的,做著和事佬。


    如若不是雁安偶然聽到他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跑來相告,隻怕她趙婉婉永遠都不知道這位二王兄梁王是個手段毒辣,野心勃勃的人。


    就連此迴北伐秦子淮失蹤一事,也絕對與他脫不了關係。


    “你剛剛說梁王?”趙婉婉為了確認,一手攥住了秦子垣的袖角,由於天寒地凍,她的手已有些微微泛紅,“本宮可有聽錯?”


    秦子垣隔著衣衫隱隱感到趙婉婉指腹傳來的寒涼,不由得目光一沉,望著趙婉婉,用他溫熱的手,覆蓋上了她的手背。


    他一臉不忍之色,更不願意再叫趙婉婉費這些思量。


    明明剛剛才為這些將士哭紅了眼眶,這手又這麽涼,隻叫他擔心這迴穀牙之行,趙婉婉是否能吃得消?


    於是他立即改口:“本王隻是想起了些事,隨口說的,沒有什麽真憑實據,別放在心上。”


    貢宇並未見過梁王秦子翊,隻是聽過此人,但他卻本能的覺得秦子垣有些欲蓋彌彰。


    然而更讓他意外的是,趙婉婉與秦子垣之間的互動,似乎比起在前先在汴梁城時,更多了好幾分親密。


    貢宇自知不便多問,卻未能控製住他一雙虎眼卻在秦子垣同趙婉婉二人臉上小心翼翼地遊移、審視。


    貢宇這目光雖是謹慎,卻仍舊被趙婉婉與秦子垣察覺到了。


    兩人頗覺不妥,趙婉婉便立即鬆開了原本緊攥著秦子垣衣袖的手,還清了清嗓子:“本、本宮自然不會!”


    感到趙婉婉的手猛然從他手掌中抽離之後,秦子垣也緩緩跟著收迴了手。


    轉而對伯吉吩咐道:“伯吉將軍,既然將士們的屍身已處理妥當了,那待城門開後,咱們便請人將他們落葬吧!”


    “末將明白!”


    四人便站在此地,安靜地等著汴梁城門打開,又是好一陣的寂靜。除了偶爾吹起一陣北風,幾乎不再有其他的聲音。


    直到辰時,汴梁城門大開,四人才緩緩入了城。


    因為對汴梁城內的環境頗為熟悉,在伯吉的帶領下,他們很快就找來了一幫人,替城外的將士們挖了深坑,便要將士們入土為安。


    事畢後,三人見趙婉婉仍愁眉不展,鬱鬱寡歡。


    貢宇上前安慰:“娘娘,將士死於沙場,死而無憾!”


    趙婉婉依舊看著這荒蕪寂靜的汴梁城外,莫明心中有了恨。


    剛才伯吉遞來的箭,是她大秦的箭。


    將士死在沙場,的的確確死而無憾,可死在自己人手上呢?


    趙婉婉不禁眉頭皺得更深了,繼續想道:王兄突然說起梁王,莫非是看出了什麽端倪不成?


    趙婉婉不愛久思,也不願去猜測,若這些將士的死真是自己人所為,那幹這勾當之人,便是比敵人更加可惡。


    眼看著那一鏟一鏟澆起的黑土,一點一點逐漸掩蓋在那幫將士的身體上,直到完全看不見他們,掩埋的幾名汴梁城百姓最後用鐵鏟將這片地徹底填平後,伯吉便將酬勞給了他們,打發他們離去了。


    趙婉婉再也控製不住雜亂的心緒,直言道:“王兄,他們都是漠北的將士,都是那晚與咱們苦守這汴梁城的將士,不能白白犧牲了!”


    秦子垣早已閉上了雙眸不忍久視,如今就算真是他二皇弟梁王幹的好事,隻怕也沒憑沒據,他又能如何?


    何況這也隻是他一個人的推測罷了,眼下更重要的事,是快些趕路,去穀牙城尋皇上秦子淮迴來。


    這個時候,還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


    秦子垣深深吸了一口氣,好讓他的心緒恢複平靜,隨後睜眼看向趙婉婉:“娘娘,本王心中自有分數,如今將士們既然已入土為安,那咱們也該繼續趕路了!”


    四人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這座汴梁城,這座城池伴隨著他們太多苦澀的迴憶,隨著他們騎著馬越走越遠,仿佛也將這些悲痛拋諸腦後了。


    又往著南麵縱馬奔馳了六日,趙婉婉、秦子垣一行人抵達了穀牙城郊外,此地位於漠北邊陲陵峰鎮以西,南淵以南的一座丘壑山穀中。


    地勢忽上忽下,遠看猶如稚童的門牙一般。


    “娘娘你看!”


    貢宇騎在馬背上慢慢走著,抬手一指不遠處,打趣道:“難怪這裏會叫穀牙,那幾座小山丘像是小孩兒的門牙。”


    幾人順著貢宇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一排頂部渾圓的山丘,而山丘盡頭便隱隱能看見城樓。


    “經你這麽一說,是有幾分相似。”趙婉婉翹首望去,“那最裏邊,是不是就是穀牙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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