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嬈抬眼又望了一眼趙婉婉,發現她仍閉著雙眸,似乎並沒有知覺。


    她才繼續小聲自語:“憑什麽,偏偏你就能有這麽多人寵著?而我……”


    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叫薑嬈內心波瀾翻湧,心有不甘,她雙眉皺得更深,卻無法再繼續說出半個字。


    半晌後,她努力恢複了平靜,快速地為趙婉婉換上秦子垣準備的幹淨衣裳,又仔細地打量了趙婉婉一番,目光最後停在趙婉婉的臉上,失聲道:“娘娘…”


    這時,伯吉帶著一萬人馬也迴到了大營內。這自然驚動了正在營帳外,等候薑嬈替趙婉婉換衣的秦子垣。


    伯吉得了北蒼國乾王錦的軍師允諾,又十分不理解為何秦子垣會放走乾王錦與劉祁,便立即率著將士們往大營迴趕,他急於問個清楚,所以剛踏入大營便朝著秦子垣大帳處望來。


    見秦子垣佇立在營帳外,也有些意外,立即一個翻身下了馬,顧不得安置坐騎,便快步朝著秦子垣身邊跑來。


    伯吉走近之後,發現秦子垣正急切地望著自己,他抱拳行禮:“伯吉參見殿下!今日奉命阻攔北蒼軍的支援隊伍,不料遇上了乾王錦和劉祁。”


    伯吉猶豫片刻,才繼續問道:“敢問殿下,為何我漠北軍明明能生擒二人,殿下卻是為何要放走他們二人?”


    秦子垣一怔,隻覺得此時渾身濕衣黏在身上,極不舒服,而他傷患處又隱隱作痛。沒來由地蹙眉,移開了目光,冷冷問道:“那你可以阻攔他們離開?”


    “末將聽那北蒼國的軍師奚弋北說三日之內會送停戰書與殿下,故而放了行!”伯吉如實迴答道,口氣卻是有些不甘與泄氣。


    “奚弋北?”秦子垣這才重新看向伯吉,見伯吉仍舊一副抱拳行禮的姿勢,秦子垣這才伸出手一拍伯吉的肩膀,沉聲道:“那本王便等他們三日。”


    伯吉抬頭不解地望著秦子垣:“殿下真信他們會停戰嗎?”語氣多有些不敢苟同的意味。


    秦子垣自是聽出了伯吉口裏的擔心。


    然而,他之所以又放走乾王錦劉祁二人,除了想換來停戰,更有償還之意。


    畢竟北蒼國的首輔——努公,就因為他當時一句承諾,委身來到大秦後,因商議‘兩國交好’一事而喪命刀下。


    這次秦子垣放了乾王錦與劉祁,總算是不拖不欠了。


    斟酌一番後,秦子垣打算將實情全盤托出,於是他湊近了伯吉耳邊,輕聲道:“本王也是賭了一把!”


    伯吉一怔,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一臉憂色:“殿下……若是被別有用心之人借題發揮,隻怕殿下又要背上私通敵國的罪……”


    不等伯吉把話說完,秦子垣一抬手將他製止住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還嘖了一聲:“你小聲點!”


    伯吉雖然住了口,卻並急赤白臉地瞪著他,心下焦灼不已。


    遙想他與棟王殿下相識這十六餘載。


    他伯吉從舞象之年到而立之年,幾乎時時伴隨在秦子垣左右。見著秦子垣由大皇子到漠北藩王;而他伯吉也從驍騎遊擊將軍到驃騎將軍。


    一路走來看似平步青雲、輕而易舉,殊不知這個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他隻得垂目道:“請殿下恕罪!伯吉隻是擔心殿下……”


    營火從他身後映著他全身仿佛被一圈微光鑲了邊,秦子垣沉默看向伯吉,他自然相信伯吉所言。


    畢竟自他幼時起,伯吉便從北蒼國的追兵中救過他性命,如此救命之恩,早已叫他視伯吉為兄長般看待,至此之後,伯吉便長伴在了他左右。


    秦子垣輕笑一聲:“伯吉將軍,本王知道你的心意。”


    他知道自己不該對伯吉有所隱瞞,隻不過此事確實不易叫太多人知道。


    所以他才隻字未提,而此刻,既然伯吉已經提起,那秦子垣也打算敞開心扉。


    他便語重心長地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與伯吉知道:“可如今本王隻希望兩國不再有兵革之爭;百姓可以安居樂業,不再遭受別離之苦;將士們不再背井離鄉,日日夜夜兵戎相見。”


    伯吉怔怔地看著他,沉默了兩息。


    秦子垣的聲音繼續響在耳邊:“即便今日生擒了乾王錦,又如何?北蒼沒了他,還會有其他的王……隻要仇恨不停,那戰爭就會繼續,長此以往,何日方休?本王不想再看到無休無止的戰爭。”


    說到此時,秦子垣凝視著伯吉,眼底露出一絲堅決的笑意:“既然本王已經不可避免地卷入進了這場戰爭,那本王便要用自己的辦法結束這一切!”


    “殿下,伯吉明白!”伯吉自知不可忤逆秦子垣的意思,不再做過多的勸誡。


    一抹女子的倩影在秦子垣身後的營帳劃過,引得伯吉抬目望去。


    伯吉很快就辨認出那不是趙婉婉的身影,一臉意外,殿下竟然還會讓其他女子在自己營帳內?


    便急聲問道:“殿下帳內女子是何人?”


    秦子垣側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營帳,見是薑嬈在走動。


    暗暗想著,許是已替趙婉婉換好了衣裳。


    便迴頭對伯吉說道:“裏麵之人是薑嬈!”


    伯吉陡然瞪大了雙眼:“薑嬈?她不是應該在汴梁嗎?”


    “此事本王也有疑惑。”秦子垣並不否認自己的內心,隻是眼下他更加擔心趙婉婉,若不是趙婉婉急於出手,要與乾王錦較量,他也不會出手將趙婉婉擊暈。


    想到此時,秦子垣暫停了與伯吉之間的對話,隻說道:“伯吉將軍,你先去歇著,遲些時候本王再來找你。”


    伯吉雖然確實還有話想問,卻隻得稍稍退後了一步,俯首行禮之後,退下了。


    秦子垣見伯吉走遠,便大步走近營帳門前,一掀帳簾,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依舊睡在臥榻上的人兒。


    發現趙婉婉濕衣除盡,已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他這才安心了不少,見趙婉婉仍未醒來,秦子垣內心難免有幾分自責。


    莫非是下手太重,為何娘娘仍舊不醒?


    他徑直走到臥榻沿邊,垂目伸手輕輕拂過趙婉婉的額頭,另一隻手又拭過自己的額頭。發現趙婉婉的體溫似乎並沒有什麽異樣後,才鬆了一口氣。


    他轉頭掃了一眼,發現薑嬈站在一旁還低著頭。


    秦子垣的目光收迴又停在趙婉婉的臉上,淡淡地問道:“薑姑娘,你是獨自一人來汜水的嗎?”


    秦子垣突然一問,叫薑嬈悚然一怔,思慮一番後她快速迴答道:“是!”


    秦子垣神色淡淡問起:“郎中沒有同你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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