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薑嬈的房間,趙婉婉與貢宇又走到庭院中央,趙婉婉手握著薑嬈給她的那支簽,心中湧上幾分歉意,幾分溫暖,她想起了遠在皇城的雁安。


    雁安也總是為她祈福,求平安。


    收起了情緒,趙婉婉迴頭對貢宇說道:“貢宇,會不會是我們太過緊張了?我想,這個薑姑娘並非像你我想得那樣複雜……”


    “娘娘!”貢宇卻並不認同,“就算她為娘娘求簽,但她今日在行宮外,仍舊形跡可疑!”


    “好了!”趙婉婉打斷了他,有些不耐煩道:“本宮不想再同貢將軍你為此事而爭吵了!關於薑姑娘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聽了趙婉婉的話,貢宇即使再有想法,也不敢再多說一句,隻好悶聲不吭。


    “伯吉將軍的部下去了城內的東、南、西、北四角守城,希望真如這簽文所說,這兩日城內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娘娘請放心,末將已命人加緊巡邏。在棟王殿下的漠北軍到達之前,定然不會讓城內外出亂子!”貢宇抱拳說道。


    趙婉婉點點頭,迴頭衝貢宇笑道:“好。一會兒晚膳,叫上薑姑娘一起吧?”


    貢宇麵露難色,但卻不敢拒絕,隻好應聲:“末將倒是無妨,但棟王殿下那邊……”


    “本宮猜想王兄不是小器之人!”


    晚膳時間在戌時,薑嬈得知趙婉婉要自己與她同行時,先是一陣意外。當她得知同餐的人還有棟王秦子垣,伯吉將軍,貢宇將軍時,她竟然猶豫起來。


    隨即便想到自己的那個任務,她自知能接近棟王秦子垣的機會不多,更不可能單獨接近秦子垣,他身邊幾乎總有將軍陪同著。而她從主人的侍者那兒得到的消息是棟王秦子垣也是自幼便習武,她不能硬來,更不能暴露自己。


    “薑姑娘?”趙婉婉見薑嬈聽到自己要她一起去用晚膳時,便呆住,不由得又叫了她一聲,“想什麽呢?都入神了!”


    “哦!沒,沒想什麽……隻是”薑嬈迴過神來,俯首道:“薑嬈身份卑微,哪能同娘娘與殿下一同用膳?薑嬈還是不去了……”


    “哎呀,有什麽啊?這裏不比宮中,這裏是前線,分這麽多尊卑做什麽?”趙婉婉盛意拳拳地說道,頓了頓又笑著說道:“貢宇和伯吉兩位將軍平日不苟言笑,是性格所致,你不必在意。至於王兄嘛,他部下的人都說他愛民如子,本宮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果真愛民如子?”


    “娘娘……”薑嬈一臉為難,隨後又低下了頭,小聲道:“薑嬈還是不去了!”


    兩人正拉扯之時,從她們身後傳來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娘娘此話,本王便權當是在誇獎本王了……”


    趙婉婉被身後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到,愣了愣,隨後才迴眸輕輕看向秦子垣。發現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他目光深邃,正看著自己。惹得趙婉婉又是不禁一陣臉紅心跳。


    “王兄你竟然偷聽本宮說話?”趙婉婉隻覺得十分難為情,她剛剛不過是將今日在營中聽到的話複述了一遍,誰知竟然就被秦子垣聽到了。


    薑嬈也沒料想到如今自己再次見到秦子垣,內心竟然也會一陣莫名緊張。


    但薑嬈發現秦子垣的注意力似乎並未在自己身上時,反而又鬆了一口氣,她借機調整了唿吸,使自己看起來平靜。


    秦子垣用誠摯的目光看著趙婉婉,開口笑道:“娘娘如此誇獎本王,本王豈敢掃了娘娘的興致?”他頓了頓,又對趙婉婉身後的薑嬈道:“不過是一同用個晚膳,別再諸多推阻了。”


    薑嬈垂目不敢直視秦子垣的目光,隻得盯著腳前的三分地處,小聲應答:“是。棟王殿下!”


    秦子垣又將目光移迴趙婉婉上身,柔聲道:“娘娘,請!”


    “王兄,請!”趙婉婉爽朗應聲道,便闊步往外走,秦子垣便走在趙婉婉身後,薑嬈走在最尾。


    當晚的晚膳並非山珍海味,所食之物與營中將士無異,難得的是,能在這冰寒料峭之地,喝上一碗熱辣辣的羊肉湯,食官們也算是煞費苦心,湯裏放了充足的生薑,使羊肉不至於膻腥。


    下人們還呈上了白簿酒,放在眾人麵前,秦子垣衝著趙婉婉舉杯道:“冬至將至夜漸長,娘娘也小酌一杯吧,此酒清甜可口,適合娘娘喝!”


    趙婉婉認得此酒,興致高亢也舉了酒盞,說道:“本宮喝過此酒!這杯中物啊,最是誤事,本宮小喝一口便是!”隨後她又轉頭對坐在貢宇旁邊的薑嬈說道:“薑姑娘,你嚐嚐!”


    薑嬈猶豫了片刻,自知身上有傷,不宜飲酒,但為了避免眾人猜忌,隻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生硬地說道:“嗯,果然是好酒!”


    趙婉婉並未察覺出她神情微微異樣,笑問道:“好喝吧?”


    貢宇坐在趙婉婉左側,目光輕掃過趙婉婉與秦子垣,心中有了幾分擔心。


    他記得趙婉婉曾經因為喝醉之後,失聲叫著“王兄”。如今她口中的“王兄”就在身邊,今日晚膳秦子垣的目光幾乎沒離開過趙婉婉身上,貢宇自覺不應有失落之意,但卻偏偏心中惆悵莫名,便默默將酒盞之物一飲而盡。


    秦子垣扭頭問身邊的伯吉:“伯吉將軍,東、南、西、北四處的將士,都安排妥當了嗎?”


    伯吉停下了飲酒,抬頭望向他迴著話:“稟殿下,都安排妥當了。待鐵騎部隊抵達汴梁便可往北進發,前去與趙公會合!”


    秦子垣點點頭,又說:“這兩日就要辛苦將士們了!”


    “將士們自然是懂的!”伯吉又說道。


    趙婉婉嘴上雖然說著要少喝這杯中物,但實際上她卻又經受不住這美酒的誘惑,不由得一嚐再嚐,活像隻饞嘴的小兔子,誰叫這酒的滋味正如秦子垣所言,如此的清甜迴甘呢。


    不一會兒工夫,幾杯酒便下了肚,緊接著這酒勁兒就上來了。


    隻見趙婉婉突然站起身來,晃晃悠悠地從座椅旁邊移了步子,隨後又大聲笑道:“這羊肉湯,果然滋補!本宮覺得老虎都能打死幾隻!貢宇,咱們遊營去!”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紛紛望向了趙婉婉,隻見她腳步虛浮地又朝著薑嬈走去。


    薑嬈瞪大了她的丹鳳眼,麵帶惶恐之色。


    她本就擔心身上傷勢被人發現,見趙婉婉此刻麵紅耳赤地朝自己走來,頓時警覺起來,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腰腹。


    然而趙婉婉卻一拍薑嬈的肩膀,衝她說道:“雁安——,去!把本宮的飛鳳拿來!本宮要同貢將軍遊營!”


    雁安?


    薑嬈一怔,忙俯首起身說道:“娘娘?我是薑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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