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知予不肯休息,讓顧興辭直接送她去動車南站。


    她要迴去陪護她媽媽,一刻也不想耽誤。


    顧興辭要陪榮知予一起迴去,無奈老板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他緊皺的眉頭略顯焦急和煩躁。


    榮知予拍拍肩膀安撫他,她可以辦好的,實在不行還有顧爸顧媽在呢。


    就是因為有顧興辭一家和付伯伯一家在照顧她們母女,不然她哪有機會讀大學?


    榮知予已經欠他們太多人情,她都記在心裏,這份人情債在心裏沉甸甸的,都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還。


    她自己能做的事,也盡量不麻煩別人。


    顧興辭這才緩了緩不安的情緒,在去車站的路上,他詢問她這兩天的情況。


    榮知予靠著座椅,歪著頭蔫蔫的,把這兩天的經曆大概講了一遍。


    她隱去了被當成禮物送到宴瑾煜房間的這一段,不然,以顧興辭的性子,一定會去為她討要一個說法。


    既然沒有發生什麽,她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分個黑白對錯。


    顧興辭默默聽著她講述狩獵場的事,心裏卻五味雜陳,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握在方向盤上纖長的手指用了用力。


    ……


    第二天上午,顧興辭在寧城這邊接到救護車裏全身插滿了管子的榮母,同時隨行的還有顧母,她不放心一定要跟來。


    榮家出事這幾年,顧興辭父母也一直在幫著照顧她們母女,跟家人一般。


    顧興辭幫榮母安頓好了病房,陪著樓上樓下做了各種檢查。


    顧興辭步履匆忙趕迴病房,卻惹得路過的小護士們忍不住偷著多瞄幾眼,顧興辭不經意迴望過去,小護士頓時羞紅了臉。


    還有走路順拐的,差點撞到了坐輪椅的病人。


    顧興辭一張帥氣的臉,引得這棟樓的小護士都沒了心思工作,沒事都往這個樓層跑,原本肅靜的環境多了些輕鬆和愉悅。


    他又和醫生護士都打過招唿,給榮媽請來了護工,中午得空,顧母從食堂打來飯菜,和榮知予三個人匆忙對付了一口。


    顧母一直給榮知予夾菜,還嘴裏念叨著,看她瘦的,都讓人心疼,讓顧興辭照顧好知予。


    顧興辭默然。


    其實他也很瘦,但沒想到榮知予已經到了缺營養的地步。


    是他粗心了。


    安暖媽媽在醫院裏工作,過來詢問病情和生活情況,幫了不少忙。


    有熟人在醫院,方便了不少。


    人在艱難時,感受到善良人真心實意的關心,榮知予感激涕零,此時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們。


    可憐的人,她現在一無所有,也隻有這一顆真心。


    連聲謝謝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真心是世上最珍貴的,也是最不值錢的。


    母親宋曼茹接到寧城這邊的醫院繼續接受治療,榮知予心裏釋然了一些,現在在同一座城市,每天隻要有時間就可以去醫院陪她。


    這大半年把母親一個人留在老家,她心裏有太多不舍和記掛,多少個深夜,那種孤寂和害怕一直折磨著她。


    她經常夢到父親自殺和母親車禍,時常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備受煎熬。


    ……


    晚上。


    榮知予在醫院忙碌完後,便約了安暖出來吃燒烤。


    顧興辭因為有應酬不能來,她一個人便直奔胖子燒烤店。


    寧城要比邗州大好幾倍,夜生活也豐富多彩,燈紅酒綠繁華初上,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沉浸在喧鬧的煙火之中。


    深夜煙火處,老板、食客與食物之間共同構成了一個名為燒烤的江湖。


    爐架上肉串滋滋冒油,孜然的奇異香味四方飄散,煙火氛圍裏,味蕾和性情肆意發揮。


    榮知予找了一個室外的座位,點了各種肉類蔬菜烤串還有海鮮燒烤,又要了幾瓶啤酒,準備和安暖不醉不歸。


    安暖正接著電話,看到榮知予,遠遠就朝這邊揮手。


    “你們都認識半年多了,都沒見過他朋友,這很不正常。”


    “我跟你說啊,這男人不帶你見他的朋友,肯定是有問題的,你要留心一點。”


    “要不就是他這人有問題,沒有什麽朋友,要不就是他不想你融入他的圈子,沒打算公開你們的關係,說不準還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腳踏兩條船。”


    “這不可能,他在乎你才會更想讓他朋友都認識你,不在乎才不會讓你進入他的生活。”


    安暖和她閨蜜在電話裏聊的熱火朝天,一直到坐下來半天,電話才停下。


    服務員把烤串端上來,兩個人舉起酒杯碰了一下,安暖說:“祝賀你把阿姨帶來寧城接受更好的治療,隻要不放棄就會有希望。”


    “要是沒有你們幫我,我可真都支撐不下去了,敬好人一生平安。”榮知予和安暖碰杯喝了一口啤酒。


    她是一杯倒的酒量,自己都不敢恭維。


    “你已經很厲害了。”安暖一口氣喝掉半杯,她說,“我這人沒啥追求,幫你也是順手的事。”


    兩個人閑聊,榮知予把她經曆這段時間的職場生活講給她聽,包括挨打那件事,又說:“你好好享受校園生活吧,這絕對是人生中最輕鬆最愜意的美好時光。”


    她抬眼看到安暖的手機屏保,是宴瑾煜財經新聞上的一張海報,男人冷峻的容顏異常打眼。


    榮知予生生把被人惡作劇那件事隱瞞下來,說是在宴瑾煜的床上醒來誰會信啊,而且這事真沒辦法說清楚。


    “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那位千金大小姐什麽素質,真夠肆無忌憚的。” 安暖聽得唏噓不已。


    她喝了一口啤酒,說:“我還是老老實實在學校待著吧,可不想像你一樣這麽早去遭受社會的毒打。”


    榮知予悻悻地說:“我也以為這些人素養會更高一些,她們的身份讓她們自認為高人一等,優越感十足。其實不然,有些人平時端莊優雅,背地裏嘴臉更醜陋。”


    “所以說,投胎是個技術活。”安暖輕歎一聲,無奈搖了搖頭。


    人人生而不平等。


    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難得的閑暇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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