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委辦公樓,魏局長急急忙忙下了車。


    剛一進辦公室,看見劉市長,麵色凝重的躲在一邊接電話。


    從他恭恭敬敬的口氣判斷,應該是一位上級領導。


    過了一會兒,他掛了電話,沉默了半晌。


    張書記和魏局長急切的問道:


    “怎麽迴事?誰打的電話?”


    “巡視組一位,姓鄭的組長打來的,他問王正山的情況。”


    劉市長憂心忡忡的望著他倆,現在一切,都跳出了他們預演的計劃。


    “我也收到了消息,王正山的老婆不斷的奔走喊冤,向各級部門,遞交申述的報告。


    巡視組也已經介入調查了,我還懷疑消息的準確性,現在看來都是真的了!”


    張書記手裏的煙,沒停過,他又吐了一口煙,緊皺額頭上的皺紋,如梯田在煙霧中嫋繞。


    “如果他們查出,這是個冤假錯案,無疑是打我們的臉了,是要被追責的!


    你們倆,一個公安局,一個檢察院的最高領導,是第一責任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劉市長害怕受牽連,更害怕失去左臂右膀。


    劉市長的話,讓他倆麵麵相覷,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巡視組的人還說了什麽沒有?”


    愣了半晌,張書記追問道。


    “他們問王正山在哪裏?要求我絕對保護他的安全,估計他們,馬上會派人來提審他!”


    劉市長在辦公桌前,踱來踱去。


    “現在不知道,巡視組要打擊的目標,到底是誰?還有補救措施嗎?”


    魏局長問他們,又像在問自己。


    他早想好了,如果真有什麽事情,把湯永正做替罪羊。


    給他這麽長的時間,卻沒有把威脅消滅,反而引火燒身了。


    在路上給他打了電話,就是為了爭取最後的機會,去滅火。


    “現在王正山被抓了,要麽馬上給他定罪,絕不能翻供......


    要麽把他放了,恢複名譽,而且,要搶在巡視組接觸他之前.......”


    老張喃喃的說道,他們眼下最擔心是孩子們。


    雖然孩子們說,他們是隱形人,所有的項目都有代理人,但他們明白,這種解釋太蒼白。


    張書記身為檢察院書記,辦過無數的貪汙腐敗案件,隱蔽高明手法的多得是。


    真查起來,他們是躲不過去的!


    查與不查,取決於對方的後台,關係有多硬。


    在江城,他們經營多年,可以唿風喚雨,一手遮天,在省城,也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但現在麵對的是巡視組,是上麵來的,是跨省來的,任何關係都扯不上。


    即便有關係,在這種敏感時刻,所有的人都會夾著尾巴做人。


    絕不會冒著政治前途的風險,去打招唿,除非是他們自己,也身涉其中。


    巡視組的震懾力太強大了!


    就像老魏說的,他們打擊的目標,到底是誰,他們都不清楚?


    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防禦。


    “老魏,老張,我仔細想了想,也許我們過於擔心了,巡視組既然在問王正山的情況,我們應該主動配合上麵的調查。


    就按老張的意見辦,如果他自己,不能洗脫罪名,加上他畏罪潛逃,罪加一等。


    如果他能證明自己清白,就放了他,也不算我們什麽大錯,畢竟他索賄和殺人,都有人證物證在,我們也不算冤枉他。


    知錯就改,反而能證明我們,實事求是的工作態度,你們覺得呢?”


    劉市長拿著水壺,給綠蘿的葉片噴了一點水。


    好像這樣能讓,煙霧繚繞的空氣,更清新一點。


    好像這樣能讓,他們焦躁煎熬滾燙的心,降低一點溫度。


    “嗯,暫時隻能這樣了,放他出去也好,萬一他對我們不利,我們還有機會。


    在外麵收拾他,他出了什麽意外,跟我們沒關係。


    在裏麵做就太明顯!我們做兩手準備吧!”


    張書記望著老魏,征詢著他的意見。


    魏局長用手捏捏下巴的胡子,沉默無語。


    無論胡子多麽紮手,用剃須刀,分分秒秒,可以剃得幹幹淨淨。


    現在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管是王正山,還是湯永正,都還在自己掌控之下。


    他眯著眼睛想,看湯永正,能不能給他一個驚喜。


    “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老張,你那邊要密切關注巡視組的動向,摸清楚他們的意圖。


    老魏,你今晚可能要多辛苦一下,王正山人在你手裏,你去安排吧!


    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決不能麻痹大意!


    按照慣例,這些欽差大人,最多在這兒待三個月。


    我們隻要挺過這幾個月,冬天就過去了,春天也就來了。


    哈哈,老兄弟們,我們還是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戰略上可以藐視對手,戰術上可要足夠的重視啊!”


    劉市長拍拍他們的肩膀,故作輕鬆的安慰著,送他們出門了。


    等他們走了,他打開窗散散煙,透透氣。


    花瓶裏的花草花花綠綠,一陣風來,幾片葉片和花骨朵掉在了桌上。


    他觸景生情的歎著,唉!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知否,知否?風吹花落惹新愁!


    ......


    湯永正開車到了看守所門外,在高大帶電網的紅磚圍牆下,他按了一下喇叭。


    把車停了,他下了車,靠在車頭,點了一支煙,朝天長吐了一口。


    車燈照著地上厚厚的積雪,映在他新換的深藍色警服身上,形成了強烈的陰暗對比。


    他看看時間已是晚上十一點了。


    看守所長,是一個快退休的老頭,姓於。


    以前也是一個派出所所長,因犯了經濟錯誤,被貶到看守所。


    他幹了幾年後,反而開心了,因為這兒油水更足一點,調他去哪都不願意去了。


    他和他手下,平常沒少拿湯隊長的好處,稱兄道弟的。


    在路上,湯永正已經打電話給他了。


    於所長也收到了魏局長的通知,交代今晚由湯隊長審訊王正山。


    在高塔上了望的哨兵,早報告他說,湯隊長在門外了。


    於所長急匆匆的,從黑色的大鐵門邊的小門出來,媚笑著迎了出去。


    “湯隊長,你怎麽一個人來了?外麵怪冷的,快進屋暖和暖和吧!”


    “嗯,於所長,先不急著進去。


    車後箱有十條中華煙,你去拿下來,自己留幾條,其他的給弟兄們分了吧!”


    湯永正把後備箱打開了。


    所長應了一聲,屁顛屁顛的把煙,提了出來,笑嘻嘻的,疊聲不停的說謝謝。


    湯永正又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遞給他。


    他雙手擦了擦褲腿,忙接了過來,臉上的皺紋綻放著。


    如果他有一根狗尾巴了,估計會搖斷了。


    “湯隊長,你總是這麽客氣,老兄怎麽好意思呢?”


    “老兄,今晚值班的人,你給我安排兩個,嘴巴嚴實的兄弟。


    等下我進去審王正山,其他的人,都給我撤到休息室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進來!”


    湯永正陰著三角眼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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