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書記趕到市委時,魏局長也到了,他們看了一下舉報材料。


    “從材料上看主要是王正山受賄的問題,還有職務犯罪的問題,單憑小鳳實名舉報是不行的,要取得證據。”


    魏局長放下報告,對自己的部下王正山還是相信的。


    劉市長也讚同魏局長的建議。


    “我們既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現在人心難測,不管是誰違法亂紀,我們都不能姑息養奸!”


    張書記提議:


    “我們做兩手準備吧,分幾步行動,檢察院成立三個行動小組,馬上去王正山家搜取贓款,防止他轉移。第二組選派八名精幹的司法警察,通知王正山到西山賓館開會,等他到了,馬上控製,隔離審查。第三組派出四名警察,監控一醫院王正山老婆,防止他們串供。第一組先行動,第二三組暫時待命,如果第一組沒搜到贓款贓物,則取消第二步行動!第一組在取得贓款證據的情況下,第二三組再馬上行動。你們看怎麽樣?”


    “嗯,我看這樣可以,魏局長,你的意見呢?”


    劉市長征詢魏局長的意見。


    魏局長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默許了。


    王正山作為自己的部下,多年的兄弟和戰友,他是了解的,他應該是經得起考驗的。


    事實勝於雄辯,詆毀誣告,隻有用事實去證明,比自己反對,攔著要強!


    “張書記,辛苦你去安排吧!先把必要的手續辦好,要做好保密工作,有什麽情況馬上溝通!你們去忙吧!”


    劉市長站起來,拍拍他們的肩,送他們出去。


    他們非常默契,都是一幫老哥們了,關係非同一般。


    張書記立馬安排了司法警察,按計劃行動。


    ......


    一個小時後,他們在王正山家裏,搜到了贓款贓物,和小鳳舉報的絲毫不差!


    張書記迅速把情況,通知了劉市長和魏局長,劉市長和魏局長頗感意外。


    但一切以事實證據說話,他們一致決定,馬上采取下步行動!


    一切秘密安排妥當,為了不讓王正山懷疑,魏局長撥打了電話。


    “老王嗎?你在哪裏?”


    “哦,魏局長啊,今天怎麽想起我來了,請問有什麽指示?”


    王正山正在辦公室整理蔡騰和胡忠三死亡報告。


    準備向魏局長報告,沒想到他的電話來了。


    “市委在西山賓館舉行“全市加強治安管理的會議”,你馬上過來參加會議!”


    魏局長帶著命令口氣說。


    “哦,好的,我正好有些問題要向你報告,我馬上過來!”


    王正山掛了電話,帶著文件出發了。


    西山賓館在河西郊外青城山下。


    交通方便,環境清靜,綠樹成蔭,有一個很大的院子。


    樓層不高總共才六層,是一個五十年代的俄式建築。


    紅磚黑瓦,方方正正,前麵伸出一個門廊,上麵有葡萄藤蔓。


    裏麵栽種了很多桂花,銀杏,桃李果樹。


    已是秋末,滿地的銀杏樹葉,如一床金黃色鬆軟的毛毯,燦爛無比。


    這凋零的美景,總是讓人感歎,光陰走得太急,美好總是短暫。


    這眼前的葉落,讓人震撼,又讓人感覺有點禿廢,有點傷感。


    王正山把車停好,走上門廊,覺得有點奇怪。


    院子裏沒有幾台車,冷冷清清。


    門口也沒有迎賓小姐,不像開會的樣子。


    他還沒迴過神來。


    從門廊柱子後麵,一邊衝出兩個身形彪悍的警察,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把他架住了。


    從正門走出一個五十多歲,國字臉,頭發發白,穿著檢察官製服很威嚴的男人。


    他不認識。


    “王正山,我是中共江城市人民檢察院,紀檢組組長汪東興,你因涉嫌嚴重違法亂紀的行為,已被雙規了,希望你積極配合,認真反思,主動講清楚問題,力爭寬大處理,請你把隨身攜帶的槍支,手機,鑰匙,皮帶等所有物品上交.......”


    王正山瞬間感覺全身發冷,天旋地轉。


    兩名法警還沒等他說話,粗暴的把他皮帶配槍卸了,又把他口袋裏所有的東西都掏空了。


    “你們這是幹什麽?憑什麽對我雙規?我犯了什麽罪?”


    王正山提著快掉下的褲子,臉色發黑,對著汪東興怒吼道。


    兩名法警不顧他的抵抗掙紮,把他推搡到了一樓,最裏麵的一間房間門口。


    他雙手扣著門框不想進去,褲子差點掉下來了。


    兩名身強力壯的法警,一人扭住他一隻手,反背到身後,往裏死勁一推。


    王正山往前一趔趄,差點摔倒,非常的狼狽。


    走廊裏有兩個穿便服的看守人員,板著臉,馬上把門鎖上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連一句話還沒來得急說,就被雙規了,這到底是為什麽?


    王正山遭遇了人生中的奇恥大辱!


    他一隻手提著褲子,一隻手使勁的錘門。


    “你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們憑什麽抓我?給我說清楚!”


    他大聲喊著,感覺聲音嘶啞,聲帶撕裂的疼。


    門上有一道監視的小窗,打開了,汪東興湊上前去,冷冷地喝道:


    “王正山,你給我老實點!在裏麵好好的反省,什麽時候想清楚了,想交代了,我們再來!”


    嗖的一聲,他把小窗關上了。


    小窗上有一塊透視玻璃,外麵可以監視裏麵,而裏麵看不見外麵。


    王正山極力控製著自己,憤怒不安的情緒,這才看了一眼房間的擺設,極其簡陋。


    大約二十平,就兩張白色的軟床,白色的枕頭,白色的鋪蓋,白色的牆上空無一物。


    兩把椅子也是白布包著,連牆也是軟包的,害怕看押的人自殺。


    一張書桌上,有一疊信紙和一支圓珠筆,衛生間也沒有門鎖,窗戶外焊著鐵條。


    整個房間裏沒有一點聲音,死一樣的沉靜,讓人覺得恐怖。


    他雙手叉著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如同一隻囚在籠子裏的困獸。


    他知道現在再怎麽唿喊,再怎麽敲門都是徒勞的。


    就如公安局,對待剛關進刑監的罪犯一樣,不管你在外麵再怎麽風光,再怎麽兇狠。


    進了牢裏,沒人會理睬你,先殺殺你的銳氣再說!


    不服管教的,可能會安排牢頭進來,把他暴打一頓,直到打服了,跪地求饒為止!


    ......


    他平複了一下自己暴怒的情緒。


    在床邊坐下來,按著剛剛被扭曲疼痛的手腕和肩膀。


    一般被雙規的情況,無外乎是貪汙受賄,職業犯罪。


    他想身為刑警幾十年,從沒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


    身正不怕影子斜,理直氣壯怕什麽呢?


    也許,是他們弄錯了,說清楚了,應該馬上可以出去了。


    他非常清楚檢察院的辦案程序。


    檢察院抓人,比公安局抓人更不一般。


    公安局抓的是普通的罪犯,而檢察院抓的是,政府機關犯罪的公職人員!


    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沒有市委黨委集體討論決定。


    絕不會貿然行動的!


    他忽然意識到事情絕非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自己也許被人陷害了!


    陷害自己的人是誰?


    為什麽要陷害自己呢?


    他們是如何陷害自己的呢?


    現在一切都是個迷!


    要陷害自己,除非跟自己有仇,或者......


    難道是因為自己追查的陳軍案,綁架案幕後的人?


    難道是為了不讓自己再追查下去?


    如果要陷害自己,要調動市委,黨委,公安局,檢察院,他在江城得有多大的能量?


    一想到這,他的一顆心就懸起來,如臨萬丈深淵,如一把利刃逼在胸口。


    兇險如滿天的烏雲低垂,已悄悄逼近了。


    他感覺自己在空曠的野外,狂風暴雨向他傾瀉下來。


    又像在千軍萬馬的陣前,天空中飛過來一遍黑壓壓的箭雨,他無法躲避,無法隱藏。


    他突然感覺自己很無力,感覺自己很渺小!


    他眼睛潤濕了,望著窗外,天不知不覺已經黑了。


    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特別的黑!


    .......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


    “叫汪東興來!我有話說!”


    看守人員端了晚飯進來,放在桌上,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又把門鎖了。


    看守人員的腳步走遠了,房間裏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沒有一點胃口,習慣性的摸摸口袋,想抽一支煙,可煙已經抽完了,口袋空空的。


    他心煩意亂站起來,也不知幾點鍾了。


    老婆下班了嗎?接二連三的出了案情,幾天沒迴家了。


    她跟了自己一輩子也沒享過什麽福,如果知道自己給看押起來了,指不定有多傷心了。


    秋末的天氣,中午熱,早晚涼。


    一陣風過來,他感覺陣陣的淒涼。


    現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把他晾在這牢房般的房間裏。


    無人理睬。


    他隻能無奈的等待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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