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甘,你快迴來吧!.......嗚嗚,你兒子不見了!.......嗚嗚,你兒子失蹤了!......”


    甘榮盛剛接通電話,就聽到老婆泣不成聲,哭哭啼啼的聲音。


    “老婆,你別急!等我迴來說,我馬上就趕迴來!”


    他的心咯噔一響,聽老婆的哭腔,就知道她非常的焦急,擔心。


    他們老夫老妻幾十年了,老婆平常很少管他。


    如果不是什麽急事大事來了,老婆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現在突然接到這個電話,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他感覺事態的嚴重,心一下子懸在了半空中,瘮得慌。


    他看了一下手表,正好晚上六點半。


    剛剛處理完公事,正準備去參加一個飯局。


    一周至少有五天,他是不會迴家吃飯的,應酬太多了。


    他撂下電話,馬上給約他吃飯的客戶,迴了個電話。


    “我有急事,去不了了!”


    聽得出電話那頭,客戶的聲音裏滿是失望。


    這個客戶很重要,他顧不了這麽多了,沒有任何解釋,就掛了電話。


    他開著車,火急火燎的往家裏趕。


    一路上,心情很是鬱悶,這個兒子讓他最不省心,一想到他就心痛!


    ......


    他有兩個孩子,女兒早就出嫁了,隻有這個兒子,快四十歲才生他。


    中年得子,夫妻倆非常的疼愛,特別是老婆,把他視作掌上明珠,


    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握在手裏怕碎了。


    簡直就是一種毫無底線的溺愛!


    從小就嬌生慣養,調皮搗蛋,上學之後,老師三天兩頭的告狀。


    古訓說,家教要慈母嚴父,老甘的理解就是,不打不成才!


    老甘在外麵顯得文質彬彬的,說話和氣,慢條斯理。


    迴到家裏,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對兒子很兇,知道他在學校裏犯了錯,每次都會暴揍他一頓。


    每次老婆就會護著兒子。


    老甘看她護孩子,就會生氣的連老婆一起打罵。


    “媽了個巴子!我教訓兒子,你就不要管,你就知道慣著他,他現在好吃懶做,整天玩遊戲,小小年紀,就學會抽煙,泡妞,不學無術,什麽玩意?老子的臉都給他丟光了!”


    他額頭青筋暴露,眼珠凸出,指著兒子,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揮著雞毛撣子。


    “還想讓老子送你出國留學,我告訴你,不好好讀書,我一個銅板都不會給你花!你這個小畜生!”


    老婆趕忙把兒子護在身後。


    “你給我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打,你看你把他慣成什麽樣了,我打死你們這沒用的東西!”


    那小子剛開始,隻會躲在媽媽身後,含著淚,怯怯的望著。


    後來,一打就跑出家去,她媽跟在後麵追。


    追上了,就會心疼的塞幾十元錢給他。


    “去外麵買點吃的,等你老爸消了氣,再迴來。”


    記得最後一次打他,是在一年前,他十六歲了。


    老師家長告狀,說他調戲女同學,要他領他迴家去,學校管不了他了!


    老甘迴家,暴跳如雷的摔了他一耳光。


    他的個頭,比他爸還高了。


    他突然暴怒起來,瞪著一雙公牛一樣的眼睛,鼻子噴著粗氣,握緊雙拳,爆了句粗口:


    “我操你媽!.....”


    老甘聽了這有娘生,沒娘教的話,怒不可遏,又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嘴巴。


    他兒子竟然揮拳,朝他衝了過來,“打死你這死老頭!我操你媽!.......”


    要不是她媽死死的拖著,他們父子都幹起架來了!


    老甘氣得臉色鐵青,靈魂出竅,渾身發抖。


    他嘶聲力竭,無力的伸出一根手指著他,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甘偉俊用仇恨的眼神,橫了父親一眼,“砰”的一聲,用盡摔了門,把自己關進書房裏了。


    老甘悲鳴一聲,抱著頭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逆子!逆子!我造了什麽孽,怎麽生出你這麽個,大逆不道的逆子!”


    甘偉俊背靠著門,聽到父親的哭聲,心中還暗自高興。


    他好像為戰勝了強大的父親而歡唿雀躍!


    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敢打兒子了!


    ......


    甘榮盛剛一進家門,他老婆就哭喪著臉迎上來。


    一縷夾雜著白發的頭發,耷拉在額頭,魚尾紋明顯的眼睛,早已通紅。


    顯得格外的憔悴蒼老。


    她雙手抓住他的衣袖,使勁的搖晃。


    “怎麽辦?怎麽辦?老甘,我四處都找遍了,萬一.......”


    “好了,好了,別急,別急!慢慢說!”


    甘行長打斷了她的話,他不想聽不吉利的話。


    他扶她坐下來,摸著她的頭,安慰著她。


    “怎麽啦,你慢慢說!”


    她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經過,都詳說了一遍。


    兒子快十八了,他倆都很少管他了。


    昨天周末,晚上,他就沒迴家。


    他在外麵玩野了,周末不迴家,在同學家住,也是常事,誰也沒在意。


    她很早就睡了,老甘很晚才迴,第二天周一,一大早,兩人都去上班了。


    中午,她在單位食堂吃飯,突然接到學校班主任,丁老師的電話。


    “你是甘偉俊的媽媽吧?你兒子是不是病了,怎麽沒來學校上課?”


    她一臉疑惑,心裏想,這不聽話的孩子,是不是又逃學了?


    她怕老師責怪孩子,還慌忙幫兒子打掩護。


    她對老師解釋道:“丁老師,不好意思,他是重感冒了,在家休息。早上單位有急事,我匆匆忙忙的,忘記給您請假了,真對不起!真對不起!”


    “唉,你家孩子.......數學,物理成績很差,上次月考都隻考了二十多分,成績全班倒數第二,還經常曠課,早戀.......”


    “學校幾次開家長會,你們都沒有參加,明年就要高考了,作為家長你們應該多管教一下他,如果你有時間,到學校來一趟吧,我們好好溝通一下,怎麽幫助他進步!”


    丁老師是數學老師兼班主任,她忍著氣,盡量委婉的說道。


    說多了怕得罪人,不說良心上又過不去!


    甘偉俊是她最頭痛的學生,不愛學習,沉迷遊戲,談戀愛,欺淩同學,惹是生非,撒謊成性,頂撞老師。


    找他談過很多次心,他總是一副懶懶散散,無所謂的樣子,油鹽不進,我行我素。


    他還經常跟同學說,家裏有的是錢,讀完高中,家裏就會安排他去,美國或加拿大留學,影響別的學生,看著他就生氣!


    匯報到校長那,校長也是無奈的搖搖頭,


    “唉,你知道的,哪所好學校,總有些領導的孩子......”


    校長用手指指著天,話說一半就止住了。


    他的意思是,領導的孩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


    “好的,丁老師,您費心了,他病好了,我就會送他到學校,來聆聽您的教誨!給你添麻煩了,謝謝您!”


    她掛斷電話,又氣又恨,又悔又愧。


    孩子變成這個樣子,她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她打孩子的電話,關機了。


    她想起來,孩子上學,是不允許帶電話的,應該是放家裏了。


    她估計,他是逃學出去玩了,也沒太著急。


    下午,還沒到下班時間,她請了假提前下班了。


    她氣衝衝的衝到家附近的網吧,去抓他。


    前麵幾次逃學,都是在裏麵揪住他的。


    可這一次,鬼影子都沒有見,迴到家,也沒見人。


    她先給女兒打電話,“莎莎啊,你弟弟去你家沒?”


    “沒有啊,怎麽啦?......”


    她沒等女兒說完,就掛了。


    她又挨個問所有的親戚朋友,都說沒來。


    這她才有點著急了,不會出什麽事吧?


    她記得狗熊,是他的好朋友,天天跟他一起,便打電話去他家問。


    正好是狗熊接的,他剛放學迴家。


    “阿姨,昨晚十點多,我們分手之後,他就迴家了,我還奇怪他怎麽沒來上學?正準備來你家找他呢?他沒出什麽事吧?”


    “哦,沒事,家裏開飯了,還沒看見他迴來,沒事了,我掛了,有空來玩!”


    阿俊媽掛了電話,心裏開始急了!整整一晚,加一個白天都不見人!


    他會去哪呢?


    以前他出去不迴來,總會打個電話告訴自己的。


    老天爺,千萬別讓我兒子出什麽意外!


    她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等了很久,眼看天都黑了,還不見兒子迴家。


    兒子是她的心頭肉,丟了整個世界,也不能丟了兒子!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她才敢打電話告訴老甘。


    又怕萬一兒子沒事迴來了,會惹他生氣。


    聽完這些,甘榮盛鬆了一口氣,輕描淡寫的安慰著,


    “老婆,你別擔心,他估計又是出去瘋了,你不是說,昨晚狗熊還看見他了嗎?現在才晚上七點多,還早呢,說不定馬上就迴來了!等他迴來,看我怎麽教訓他!”


    他不以為然的打開電視,看新聞聯播。


    過了一會兒,門鈴叮咚一聲。


    他站起來,喜出望外。


    “我說什麽來著,這臭小子迴來了!快去開門!”


    甘行長正襟危坐著,挽起衣袖,板起臉,準備訓人。


    阿俊媽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滿心歡喜的站了起來,跑去開門。


    “你可不許兇他了,他是個大人了!”


    她把門打開。


    “媽!弟弟怎麽啦?”


    甘莎莎,他們的女兒,人還沒進門,聲音就先進來了。


    “你下午沒頭沒腦的問一句,弟弟來沒?就把電話掛了,我擔心你,過來看看!”


    她挽著媽的手,又叫了一聲:“爸!”


    阿俊媽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剛擦幹的淚,又流出來。


    甘行長看是女兒迴來了,假裝板著的臉,也卸了偽裝。


    眼神裏充滿了失落!他也開始擔心了。


    “你弟弟昨晚沒迴家,今天中午,老師又打電話說他沒上學,到現在沒迴,我都急死了!”


    阿俊媽一臉焦慮坐下說。


    “媽,我以為多大的事呢?阿俊都快十八了,還怕給人販子拐跑啦?等下不就迴來了,等他迴來,我揪他的耳朵,讓他給你老人家,賠禮道歉!看把你氣哭了!我饒不了他!”


    莎莎雙手溫柔的撫著媽的臉,幫她拭去淚水。


    “就是!你媽就是喜歡大驚小怪,瞎操心,嚇得我連工作都沒談了,飯都沒吃,趕緊跑迴來了,現在肚子咕咕直叫!”


    甘行長輕輕的拍著肚子,“撲”的一聲放了個屁,聲音悠揚婉轉。


    他解嘲一笑:“你們聽聽,看看,這就叫饑腸轆轆,迴腸蕩氣,財大氣粗,大吉大利,放心,你兒子,你弟弟會沒事的,嗬嗬!”


    她們都逗笑了。


    阿俊媽還是埋怨道:“老甘,等他迴來,你別兇他了,你在外麵對人,都善待有加,為什麽對兒子,就像要吃人的老虎一樣,難怪他叛逆!我看他在外麵打架,欺負同學,泡妞,都是跟你學的!”


    “還有莎莎,你弟平常最聽你的話,你要好好勸勸他,認真讀書,別老讓老師三天兩頭告狀,我們家的臉麵都讓他丟盡了!老師要我去開家長會,我不是不去,是實在是不好意思去,丟人現眼啊!”


    “媽,你別擔心了,也別生氣了,氣壞了,餓壞了身子,就得不償失了。我看你也是偏心眼,小弟一晚沒迴,就緊張成這樣?從來不擔心我!我不打電話給你,你就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我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哼!”


    她鼓起腮幫,故意生氣道。


    “你這死妮子,就一張爛嘴!”


    媽捏她的臉,把女兒揪起來:“走,跟我做飯去!”


    “哎喲,哎喲,媽,你放手,你不偏心行吧?你放手,我給您做飯去!”


    莎莎勾著身子,歪著頭哀求著,她們說笑著去了廚房。


    母女倆在廚房裏叮叮當當,邊做飯,邊嘮家常。


    甘行長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鍾,八點多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陌生號碼,平常他不會接的,他想,可能是兒子的電話。


    他驚喜的接了,輕輕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他“喂喂”了幾聲,對方還是沒有應答。


    正準備掛電話。


    “聽著!你的兒子在我手裏,要想你兒子活命,你不要報警!”


    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如一把匕首朝他胸口刺來。


    還沒等他迴話,電話就掛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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