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不如獸
天心縣，郊外。
方昊蹲下身，哆嗦著雙手將身前一塊寫著【十方養殖場】字樣的牌匾抬起，倚靠在門邊。
拉著手推箱走進大門，一片狼藉印入眼簾。
各種椅腳、桌腿，橫七豎八的躺著。這些原本都是屋子裏的家具，如今全成了木條破板，有些上麵還沾染著血跡。
將其一一撿起，堆成一堆。
灑入助燃劑，劃起的火柴丟入的瞬間火焰燃起。
劈啪的燃燒聲中一股嗆人的黑煙飄起、消散。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情深處。
此時四下無人，方昊再也無法堅持。
淚水在眼眶內聚集，喉嚨帶起了哽咽，緩緩蹲下身的同時雙手捂臉痛哭。
“為什麽會這樣，好好的為什麽會這樣！”
這是他家的養殖場，養的卻不是普通豬羊之類的家禽，是墟獸。
墟獸-墟界內生物的統稱。
自從1955年4月26日，記錄在各國曆史中的奇怪石門忽然轉動。
隨後成百上千的石門內，湧出了無數的異界生物。
湧入進這顆剛剛結束二戰，還沒緩過勁的人類世界。
人類，再一次陷進殘酷的戰爭泥潭中。
隻是這一次，敵人不再是人類本身。
幸好，在經曆最初的慌亂後，各國極力合作，將墟獸重新趕迴了墟界內。
不過，也有不少失去了家園的國家被除名。
世界再度重新洗牌。
然而，危險也伴隨著機遇。
隨著人類發現墟獸能夠利用之後，墟獸養殖行業悄然興起。
方昊家也是跟著時代的腳步，辦起了養殖場。
隻是當初父親為辦起這家養殖場付出太多心血，僅僅一個經營資格就欠下不少人情。
可是家財萬貫帶毛不算，一夜之間十年心血付東流。
麵對發狂的肉獸群，養殖場內原本堅固牢靠的安全措施完全失去了應有的作用，仿佛成了豆腐渣吹彈可破。
父親連同幾名員工全部被撞成重傷，躺在icu重症病床上。
而發生的這一切，隻是讓墟獸研究課題上多了一例特殊案例。
甚至方昊特意看了那篇《日食對墟獸的影響》，裏麵寫的連一個標點符號他都不相信。
全國大大小小數千家養殖場，憑什麽就我家的肉獸發狂了？
但不管到底什麽原因，造成的損失已經無法挽迴。
“嗬……哼、哼……”方昊醒了下鼻涕。
腦海中全是父母對他的關愛。
考試成績不理想，父親沒有責罵，而是細心教導。
和同學打架，還是父親出麵賠禮道歉或者力以據爭，逼著對方認錯。
母親同樣如此，或是半夜時的一碗麵條，或是一個電話的問候。
而這些關愛，在兩個哥哥出事後，成倍的投入在了他的身上。
方昊一把抹掉眼淚，暗自打氣：
“對，我不能哭！我得把養殖場收拾幹淨，我還要把養殖場重新辦起來，等父親蘇醒時能看見一座全新的養殖場。”
“哎呦！”
剛邁腿，地麵忽然凹陷了幾公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露了出來。
方昊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絆倒摔了個臉朝地。
手掌擦著地麵向前滑動，雙掌瞬間摩出一片搓痕，血液從皮膚中緩緩沁出。
“草！人倒黴連走個路都能被絆倒！”
心中的悲愴，在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點，全部化成了憤怒，抬腳就要踢去。
隻是他的腿才抬了一半，忽然頓住。
“這是……學習機？”
迴憶瞬間湧來。
這是他小學時用來認識墟獸的學習機，本來父母買來是為了幫助他學習。
奈何學習機裏自帶的一款集合經營、養成、培育，冒險以及爭霸5個元素的像素遊戲。
哪怕是到了現在，基本上所有的遊戲都還采用這5個要素作為遊戲開發的核心理念。
可想而知，當時的他接觸到學習機後會是什麽模樣。
猶如發現了新大陸。
不由驚歎，原來這世界還有這麽好玩的東西。
一上手，方昊就沉淪了。
結果，一天晚上躲在被子裏玩時被父親抓了個現行。
父親最不喜歡的就是他玩物喪誌，讀書成績可以不好，但態度必須端正。
顯然通宵達旦的躲在被子裏玩遊戲機，觸犯了父親的底線。
想到了這裏，方昊本能捂向自己的屁股。
當年那頓竹絲炒肉可是記憶猶新。
打斷了兩根竹鞭，兩根！
“我記得是被父親扔進垃圾桶來著，沒想到會在土裏。”
拔出學習機，用袖口擦拭著屏幕。看上去保存還算完整，隻有一些輕微的劃痕。
試著按下了開啟鍵。
沒反應。
“沒反應就對了，難道被埋了十幾年的老物件還能用不成？”
方昊心裏想著，將學習機揣進了口袋。
學習機承載了兒時的“溫馨”迴憶。
尤其是現在，任何一件有意義的物品，他都無比珍惜。
向著前方主樓大門走去。
養殖場不大也不小，共占地5畝，左右兩側是一排排的獸欄，一共42間。
最中央是一幢3層高的小樓，樓後是連排的倉庫。
小樓是辦公主樓也是宿舍樓。
一二兩層是員工住所，方昊一家子住在三樓。
沿著扶梯向上走，踩了一路的碎玻璃片、碎瓷碗。
等到了父母住的三樓，方昊鼻頭再次發酸。
整棟樓內就沒剩下幾件完整的物件。
瓷磚、家具、電器碎了一地，窗戶隻剩下了框架。
就連天花板上的燈都被拉出了電線，可想而知當初父親等人的處境到底有多危險。
抽動下鼻子，安慰著自己：幸好幸好，人活著就好。
深唿吸一口氣，他拿著掃帚開始初步的清理。
“嗯？”
隱約間，“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來，像是有什麽東西互相摩擦。
“難道有小偷？”
錯愕的掃了眼屋子：就這比臉還幹淨的屋子，哪個小偷能傻到來這裏偷東西？
屏氣聆聽，感覺聲音的源頭來自他房間的衣帽間。
他輕手輕腳的將掃帚靠在牆邊，從地上撿起一根桌腳，緩緩推開門。
“吱……”
聲音雖小，但肯定能驚動裏麵的人。
索性，方昊用力一推，揮起手中桌腳的同時喊道：“別緊張，想要拿什麽拿什麽，我不報警！”
隻是迴應他的，卻是一張萌萌的臉。
臉主人的體型不大，約50公分高，整個身體像個橢圓的球，頭頂有一圈山字形狀葉片，一朵花苞斜斜的長在中間。
圓鼓鼓的身體底部，幾根根須纏繞一起，在用力的推著門。
可是它力氣太小，更別說門是朝內開的，這傻家夥就算餓死在衣帽間裏也出不來。
門一開，小家夥瞬間收迴了根須，縮成一個球向著方昊滾來。
在方昊接起它的同時，幾根根須再次展開，死死的纏在方昊的脖子上。
“好啦好啦！別怕別怕，你哥我迴來了。”方昊雙手將它撐離自己的脖子。
小家夥的學名叫做四足奔草獸，在國內主要分布於景南、安原，北原三個省市內，很普通的一種無攻擊性墟獸。
以土壤中的養分以及捕食小型昆蟲為食，平時喜歡待在泥裏，一旦感受到危險就會拔起根係變成四條小短腿到處亂跑。
小家夥不會說話，方昊隻能從小家夥身上不斷傳來的顫抖，感受著它的親昵。
“好了好了，我先給你弄個窩。”
方旭任由小家夥纏在自己身上，跑到樓下找了個紙盒裝了點土。
“趕緊去吧，哥我還得整理樓房。”
一邊寬慰著，雙手已經開始發力，把掙紮著不願意放手的小家夥往紙盒裏麵一插。
一開始小家夥是掙紮的，隨後似乎是感覺到了土，伸出一根根係試探的往泥裏戳了戳。
緊接著幾根根係飛快跟上，快速刨開半個坑將自己下半身給埋了進去。
沒過幾秒，它歡快的玩起了我是一棵草的弱智遊戲，假裝自己在隨風晃動。
“哎，做人還不如做獸啊。”方昊露出老父親般的微笑，心中感歎：做人好歸好，可惜做人活的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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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昊蹲下身，哆嗦著雙手將身前一塊寫著【十方養殖場】字樣的牌匾抬起，倚靠在門邊。
拉著手推箱走進大門，一片狼藉印入眼簾。
各種椅腳、桌腿，橫七豎八的躺著。這些原本都是屋子裏的家具，如今全成了木條破板，有些上麵還沾染著血跡。
將其一一撿起，堆成一堆。
灑入助燃劑，劃起的火柴丟入的瞬間火焰燃起。
劈啪的燃燒聲中一股嗆人的黑煙飄起、消散。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情深處。
此時四下無人，方昊再也無法堅持。
淚水在眼眶內聚集，喉嚨帶起了哽咽，緩緩蹲下身的同時雙手捂臉痛哭。
“為什麽會這樣，好好的為什麽會這樣！”
這是他家的養殖場，養的卻不是普通豬羊之類的家禽，是墟獸。
墟獸-墟界內生物的統稱。
自從1955年4月26日，記錄在各國曆史中的奇怪石門忽然轉動。
隨後成百上千的石門內，湧出了無數的異界生物。
湧入進這顆剛剛結束二戰，還沒緩過勁的人類世界。
人類，再一次陷進殘酷的戰爭泥潭中。
隻是這一次，敵人不再是人類本身。
幸好，在經曆最初的慌亂後，各國極力合作，將墟獸重新趕迴了墟界內。
不過，也有不少失去了家園的國家被除名。
世界再度重新洗牌。
然而，危險也伴隨著機遇。
隨著人類發現墟獸能夠利用之後，墟獸養殖行業悄然興起。
方昊家也是跟著時代的腳步，辦起了養殖場。
隻是當初父親為辦起這家養殖場付出太多心血，僅僅一個經營資格就欠下不少人情。
可是家財萬貫帶毛不算，一夜之間十年心血付東流。
麵對發狂的肉獸群，養殖場內原本堅固牢靠的安全措施完全失去了應有的作用，仿佛成了豆腐渣吹彈可破。
父親連同幾名員工全部被撞成重傷，躺在icu重症病床上。
而發生的這一切，隻是讓墟獸研究課題上多了一例特殊案例。
甚至方昊特意看了那篇《日食對墟獸的影響》，裏麵寫的連一個標點符號他都不相信。
全國大大小小數千家養殖場，憑什麽就我家的肉獸發狂了？
但不管到底什麽原因，造成的損失已經無法挽迴。
“嗬……哼、哼……”方昊醒了下鼻涕。
腦海中全是父母對他的關愛。
考試成績不理想，父親沒有責罵，而是細心教導。
和同學打架，還是父親出麵賠禮道歉或者力以據爭，逼著對方認錯。
母親同樣如此，或是半夜時的一碗麵條，或是一個電話的問候。
而這些關愛，在兩個哥哥出事後，成倍的投入在了他的身上。
方昊一把抹掉眼淚，暗自打氣：
“對，我不能哭！我得把養殖場收拾幹淨，我還要把養殖場重新辦起來，等父親蘇醒時能看見一座全新的養殖場。”
“哎呦！”
剛邁腿，地麵忽然凹陷了幾公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露了出來。
方昊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絆倒摔了個臉朝地。
手掌擦著地麵向前滑動，雙掌瞬間摩出一片搓痕，血液從皮膚中緩緩沁出。
“草！人倒黴連走個路都能被絆倒！”
心中的悲愴，在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點，全部化成了憤怒，抬腳就要踢去。
隻是他的腿才抬了一半，忽然頓住。
“這是……學習機？”
迴憶瞬間湧來。
這是他小學時用來認識墟獸的學習機，本來父母買來是為了幫助他學習。
奈何學習機裏自帶的一款集合經營、養成、培育，冒險以及爭霸5個元素的像素遊戲。
哪怕是到了現在，基本上所有的遊戲都還采用這5個要素作為遊戲開發的核心理念。
可想而知，當時的他接觸到學習機後會是什麽模樣。
猶如發現了新大陸。
不由驚歎，原來這世界還有這麽好玩的東西。
一上手，方昊就沉淪了。
結果，一天晚上躲在被子裏玩時被父親抓了個現行。
父親最不喜歡的就是他玩物喪誌，讀書成績可以不好，但態度必須端正。
顯然通宵達旦的躲在被子裏玩遊戲機，觸犯了父親的底線。
想到了這裏，方昊本能捂向自己的屁股。
當年那頓竹絲炒肉可是記憶猶新。
打斷了兩根竹鞭，兩根！
“我記得是被父親扔進垃圾桶來著，沒想到會在土裏。”
拔出學習機，用袖口擦拭著屏幕。看上去保存還算完整，隻有一些輕微的劃痕。
試著按下了開啟鍵。
沒反應。
“沒反應就對了，難道被埋了十幾年的老物件還能用不成？”
方昊心裏想著，將學習機揣進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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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中央是一幢3層高的小樓，樓後是連排的倉庫。
小樓是辦公主樓也是宿舍樓。
一二兩層是員工住所，方昊一家子住在三樓。
沿著扶梯向上走，踩了一路的碎玻璃片、碎瓷碗。
等到了父母住的三樓，方昊鼻頭再次發酸。
整棟樓內就沒剩下幾件完整的物件。
瓷磚、家具、電器碎了一地，窗戶隻剩下了框架。
就連天花板上的燈都被拉出了電線，可想而知當初父親等人的處境到底有多危險。
抽動下鼻子，安慰著自己：幸好幸好，人活著就好。
深唿吸一口氣，他拿著掃帚開始初步的清理。
“嗯？”
隱約間，“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來，像是有什麽東西互相摩擦。
“難道有小偷？”
錯愕的掃了眼屋子：就這比臉還幹淨的屋子，哪個小偷能傻到來這裏偷東西？
屏氣聆聽，感覺聲音的源頭來自他房間的衣帽間。
他輕手輕腳的將掃帚靠在牆邊，從地上撿起一根桌腳，緩緩推開門。
“吱……”
聲音雖小，但肯定能驚動裏麵的人。
索性，方昊用力一推，揮起手中桌腳的同時喊道：“別緊張，想要拿什麽拿什麽，我不報警！”
隻是迴應他的，卻是一張萌萌的臉。
臉主人的體型不大，約50公分高，整個身體像個橢圓的球，頭頂有一圈山字形狀葉片，一朵花苞斜斜的長在中間。
圓鼓鼓的身體底部，幾根根須纏繞一起，在用力的推著門。
可是它力氣太小，更別說門是朝內開的，這傻家夥就算餓死在衣帽間裏也出不來。
門一開，小家夥瞬間收迴了根須，縮成一個球向著方昊滾來。
在方昊接起它的同時，幾根根須再次展開，死死的纏在方昊的脖子上。
“好啦好啦！別怕別怕，你哥我迴來了。”方昊雙手將它撐離自己的脖子。
小家夥的學名叫做四足奔草獸，在國內主要分布於景南、安原，北原三個省市內，很普通的一種無攻擊性墟獸。
以土壤中的養分以及捕食小型昆蟲為食，平時喜歡待在泥裏，一旦感受到危險就會拔起根係變成四條小短腿到處亂跑。
小家夥不會說話，方昊隻能從小家夥身上不斷傳來的顫抖，感受著它的親昵。
“好了好了，我先給你弄個窩。”
方旭任由小家夥纏在自己身上，跑到樓下找了個紙盒裝了點土。
“趕緊去吧，哥我還得整理樓房。”
一邊寬慰著，雙手已經開始發力，把掙紮著不願意放手的小家夥往紙盒裏麵一插。
一開始小家夥是掙紮的，隨後似乎是感覺到了土，伸出一根根係試探的往泥裏戳了戳。
緊接著幾根根係飛快跟上，快速刨開半個坑將自己下半身給埋了進去。
沒過幾秒，它歡快的玩起了我是一棵草的弱智遊戲，假裝自己在隨風晃動。
“哎，做人還不如做獸啊。”方昊露出老父親般的微笑，心中感歎：做人好歸好，可惜做人活的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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