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看著微笑的曹休,氣不打一處來:“驃騎將軍把我打下馬的時候,怎麽不考慮我們是一家人,下手忒狠了。”


    曹休笑道:“公瑾,我說這是誤傷,你相信嗎?誰讓你跑這麽快呢?”


    周瑜一副我信你個鬼的模樣,眼中卻是流露出一抹傷感。


    黃蓋死了,韓當死了。


    這些軍中的前輩身死戰場,他又淪為俘虜,大軍更是遭到曹軍圍攻,已經逃不掉了。


    曹休見周瑜沉默,繼續說道:“公瑾,劉備已經伏誅,荊州落入丞相手中,僅剩下一個揚州擋不住丞相的大軍。”


    “合肥方麵,丞相安排關羽、張遼去協助夏侯淵,足足三員大將,共計五萬精兵,孫權手中的那點微末力量,根本擋不住的。”


    “最後的戰事已經沒有懸念,天下一統的大勢徹底形成了。”


    曹休勸道:“大勢如此,你何苦還要堅守呢?”


    周瑜陷入了思考中。


    擱在曹休沒有下江東之前,曹休和周瑜什麽關係都沒有。現在大喬成了曹休的女人,曹休反而是成了他的姐夫,雙方成了連襟,關係就更複雜了。


    即便如此,周瑜思考後也堅定的搖頭道:“驃騎將軍,我不投降。”


    曹休歎息道:“公瑾不投降,不考慮周家的未來嗎?不考慮你家中的嬌妻美妾嗎?沒了你支撐門戶,周家會衰敗,家裏的女眷也難以立足。”


    周瑜沉聲道:“驃騎將軍當世英雄,連我的家眷都容不下嗎?”


    曹休說道:“公瑾的意思是你妻兒吾養之?這不好,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顧更合適,我不喜歡幹這樣的事情。”


    程普忽然一步踏出,開口道:“驃騎將軍,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替你勸說大都督歸順。”


    曹休有些驚訝。


    在孫堅身邊,程普、黃蓋、韓當和祖茂算是四大家將。四個人中,程普以足智多謀著稱,能文能武,算是一個智將。


    曹休略作思考點了點頭。


    程普拽著周瑜來到旁邊,雖然身處敵軍之中,程普卻沒有半點的驚慌,鄭重道:“大都督,你投降吧。”


    “啊!!”


    周瑜驚訝出聲。


    誰都可以勸他投降,唯獨程普不應該勸他投降。


    這是江東真正的老臣。


    程普先追隨孫堅,再輔佐孫策,如今輔佐孫權,這是三代老臣。程普、黃蓋和韓當這些人,和孫家感情是不一樣的,必然是心向孫家,不是曹休幾句話就能影響的。


    周瑜滿臉的疑惑,問道:“程公,您是什麽意思?”


    程普解釋道:“劉備身死,荊州大族心向曹賊,荊州落入曹賊的手中,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僅剩下主公所在的揚州,擋不住曹操的大軍。”


    “不說夏侯淵在合肥的五萬兵馬,單是曹賊從荊州江夏東出揚州,我們就擋不住。”


    “揚州上下一心,也就罷了。”


    “問題是曹休去了一趟江東,拉攏張昭等江東大族,這些大家族盡皆認可曹家,對曹休的印象非常好。如果我們的實力強,大家族會追隨主公。”


    “我們的實力弱,這些牆頭草就不可能跟著死戰,會改旗易幟的。”


    “江東落敗的趨勢不可遏止。”


    程普鄭重道:“孫家的基業守不住,可是孫家的人不能就這麽沒了。要護住孫家,唯有大都督你。一方麵,你有能力,另一方麵曹休器重你。曹休說你要考慮周家的人,孫家人也需要你照拂,這些隻能拜托你了。”


    周瑜心中驚訝。


    沒想到程普考慮的是這件事。


    出乎他的預料。


    周瑜沒有直接迴答,鄭重問道:“程公,你呢?”


    程普灑脫一笑,擲地有聲道:“我和黃蓋、韓當他們一起追隨先主,又輔佐少主,如今輔佐二公子。我身上早就銘刻了孫氏的烙印,隻會追隨孫氏,豈能背叛呢?”


    “我背叛了,怎麽對得起一起征戰的老兄弟。”


    “就算是暫時苟活著,等我百年身死,去了地底下,有什麽麵目去見老兄弟呢?”


    “我,寧死不降!”


    程普聲音決絕,擲地有聲道:“大都督,孫家的人交給你看顧,請你多費心。”


    說到這裏,程普一劍劃過脖子。


    嫣紅的鮮血湧出,程普手中的劍哐當一聲跌落在地上,身體搖晃兩下眼看著要倒下,卻被周瑜一把抱住。


    周瑜神色急切,說道:“程公,何至於此啊?”


    程普的手死死抓著周瑜的手腕,咬牙道:“大都督,活著最難,辛苦你了。老夫是懦夫,求你,求你……”


    “我答應,我答應你!”


    周瑜眼中多了絲淚光,連忙迴答。


    程普聽到周瑜的話,臉上一抹笑容綻放,抓著周瑜抵擋手瞬間鬆開,氣息斷絕。


    曹休看到這一幕,雖然沒聽到雙方說了什麽,卻震驚於程普的自殺。


    不愧是孫家人。


    這就是孫堅和孫策的魅力。


    周瑜把程普的身體放在地上,神情悲痛的走過來,拱手道:“驃騎將軍,周瑜願降。”


    “好!”


    曹休臉上露出笑容。


    不管程普說了什麽,不管周瑜出於什麽目的歸順,隻要是周瑜投降,就省了他太多太多的麻煩。即便周瑜心中有些小疙瘩,還不能徹底放下,可世間最無情的是時間,時間會消磨掉一切。


    曹休吩咐道:“公瑾,吩咐所有人投降。”


    “喏!”


    周瑜立刻安排所有人投降。


    命令傳下去,江東兵紛紛投降,曹休帶來的玄甲軍,以及外圍包圍的曹軍剿殺僅剩下負隅頑抗的人,再收降俘虜。


    兩個半時辰後,荊州的戰事已經結束。


    曹休帶著所有人迴到襄陽,來到曹操的中軍大帳,稟報道:“伯父,戰事已經結束,目前還在清點傷亡和收拾戰場。”


    “這一戰下來,劉備和張飛身死,江東的周瑜投降,江東虎將黃蓋、韓當和程普戰死。”


    “我們沒有大將傷亡。”


    “襄陽一戰,圓滿解決了荊州抵抗的力量,自此荊州、豫州和關中連為一體,我們的整體實力更強。”


    曹休歡喜道:“荊州拿下,就剩下了揚州孫權。”


    曹操想了想問道:“你打算趁勢出兵,去攻打揚州孫權,直接滅掉這一股力量嗎?”


    曹休點頭道:“伯父和袁紹官渡一戰,兵力不足,實力有限,戰事快不得。如今滅掉劉備,我們占據大勢,戰事慢不得,要一鼓作氣滅掉孫權。”


    曹操捋著胡須點頭道:“你的建議沒問題,可以出兵去揚州。荊州需要人鎮守,誰來擔任荊州刺史呢?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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