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趙雲被帶入大廳中。


    趙雲的雙手被反手捆著,無法動彈。即便如此,趙雲也挺直胸膛,一副義無反顧的模樣,沒有半點的懼怕。


    站定後,趙雲蔑視道:“曹休,你想招降我,萬萬不可能,死了這條心。要殺就殺,不必廢話。”


    曹休說道:“依我看,一切皆有可能,子龍何必說得這麽絕對呢?”


    趙雲擲地有聲道:“男兒大丈夫,以忠義立身,怎麽能叛主求榮呢?廢話少說,趕緊動手。”


    曹休反駁道:“你的忠義立身,是你和劉備相隔千裏,也甘願投奔。在我看來,不過是小忠小義。”


    “荒唐!”


    趙雲厲聲嗬斥。


    曹休擺了擺手,正色道:“我認為的大忠大義,是始終以江山社稷的安危存亡為己任,是始終以黎民百姓的安居樂業為根本。忠於江山社稷,義於黎民百姓,才是真正的忠義。”


    趙雲哼了聲道:“你強詞奪理!”


    曹休心中感慨。


    實際上他就是混淆概念,故意攪亂趙雲的心神,讓趙雲有個不一樣的概念。曹休沒有天真的認為,幾句巧舌如簧的話就能讓趙雲歸順。


    那是不可能的。


    說幾句話就動搖趙雲的信念,也太瞧不起常山趙子龍了。


    曹休耐心極好,感慨道:“子龍固執己見,本侯很難辦啊。”


    趙雲略有些自得的道:“曹休,我不會屈從於你的。你曹家人,欺淩皇帝,濫殺百官。朝中有大曹賊,地方上有你這樣的小曹賊,奸賊誤國,可恨!”


    曹休站起身,眼神變得銳利。


    他走到了趙雲的身前,強勢反擊道:“趙雲,這是你的迂腐之見。你說伯父欺淩皇帝,濫殺百官,簡直是笑話。”


    “沒有伯父,袁術稱帝後沒有人去剿滅,有了示範的人,袁紹野心勃勃可能會效仿。其它諸侯見朝廷不管,也會跟著效仿。”


    “沒有伯父,這大漢朝不知道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伯父把陛下迎入許都,拯救陛下於水火中。有伯父的幫助,陛下才免於被李傕和郭汜之流欺淩,才免於顛沛流離,才沒有再被肆意淩辱。”


    “可是陛下到了許都,做了什麽呢?”


    曹休眼神不屑,嘲諷道:“陛下剛剛過上安穩日子,就迫不及待的撥弄權勢,更是下了衣帶詔,要召集朝中的人誅殺伯父。”


    趙雲反駁道:“那是因為曹操大權獨攬,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曹休嗤笑兩聲,繼續道:“所以說你太膚淺,腦子太簡單。天下亂了,要解決亂世,必須用重典。要用重典,就必須集權。”


    “沒有足夠的權力支撐,政令不一,權勢爭鬥導致朝令夕改,能治理地方嗎?能剿滅袁術,誅殺呂布嗎?”


    “一個勢力要解決紛亂,絕對領導人的集權是減小內耗的最好方法,有絕對的力量才能壓製所有潛在的蠢蠢欲動,否則就會陷入無盡內耗。”


    “你說伯父不放權,看看皇帝用的是什麽人?”


    “皇帝用了董承,這是曾經被李傕和郭汜壓得抬不起頭的人。連區區李傕、郭汜都平定不了,你能指望董承幹大事,指望他解決呂布和袁術嗎?”


    “皇帝用了孔融這種誇誇其談的人。”


    “孔融是天下名士,卻隻擅長高談闊論。曾經孔融在北海主政,被袁譚進攻,不去城樓上指揮將士奮戰,反倒是擺姿態在書房看書,算什麽狗屁玩意兒?”


    “城破後,孔融灰溜溜跑了。”


    “皇帝剛過了幾天安穩日子,不想著隱忍,不想著推心置腹籠絡伯父,反而是自作聰明要抓權。天下都還紛亂,就迫不及待的弄權想扳倒伯父,他行嗎?”


    曹休輕拍趙雲的肩膀,強勢道:“子龍,不要人雲亦雲說伯父是曹賊。我承認伯父有很多的問題,不論是作風問題,亦或是屠城等。可是沒有伯父,天下會更亂。你要求一個亂世中的梟雄霸主,講什麽五德四美,豈不是笑話?”


    趙雲徹底沉默了下來。


    他不是莽夫,有自己的主見和判斷。他認為曹休的話,仍然有一些詭辯,卻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沒有曹操,袁術稱帝後沒被剿滅,必然會有諸侯紛紛效仿。


    天下會更亂。


    曹休說了很多話鋪墊,不再遲疑,直接使出了殺手鐧,開口道:“原本我想著,子龍願意歸順本侯,我可以放了張飛。如今你不願意,隻能送張飛歸西。”


    趙雲震驚道:“你竟然還抓了三將軍?”


    曹休神色輕鬆,迴答道:“區區張飛,莽夫罷了,抓了他不是很正常嗎?子龍你忠肝義膽,沒有能力和機會救張飛,那也就罷了。”


    “如今你有能力,不會見死不救的。”


    “現在我給你機會。”


    “為本侯效力,本侯無條件釋放張飛,讓他迴到劉備的身邊。”


    曹休說道:“你要如何抉擇呢?”


    招降關羽和趙雲這一類人,擺事實講道理是沒用。他們的心中義字當頭,是以忠義為立身根基。要招降趙雲,就隻能君子欺之以方。


    對關羽,曹休用的是劉備的家眷。對趙雲,曹休用的是張飛性命。


    這是唯一的辦法。


    有曹休先前的一番話,再用張飛威脅,才能起作用。雖然趙雲歸順後有一定的情緒,可是這世間最無情的是時間,會消磨掉一切。


    時間的消逝,會綠了芭蕉紅了櫻桃,使得歲月滄桑美人暗淡。


    趙雲握緊拳頭,大怒道:“曹休,你無恥!”


    曹休絲毫不受影響,直接道:“我看上了你,是你的榮幸。因為你趙子龍有價值,我才願意給你機會。否則你和張飛,都已經是冰冷的屍體。”


    趙雲嘲諷道:“你的意思是,我還得感謝你的器重嗎?”


    曹休說道:“的確是這樣,有了我的器重,你保全張飛的性命,盡了袍澤情誼。你拯救劉備的兄弟,全了下屬的忠義之情,劉備也得感激你。該說的我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做決定吧。如果你拒絕,我送你和張飛歸西。”


    趙雲麵色凝重。


    淪為俘虜,他不懼死亡,被殺也認了。因為他的不降,導致張飛被殺,等於是他害死張飛。


    這是道德綁架了。


    這也是趙雲無法接受的。


    在艱難的抉擇中,趙雲最終下了決定,他不可能不管張飛的性命。趙雲麵色凝重,沉聲問道:“曹休,隻要我歸順,你真的願意釋放三將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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