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輕輕一笑,開門見山道:“我希望華神醫為我效力。”


    華佗麵頰抽了抽。


    曹休是冠軍侯,他是個行將朽木的老家夥,曹休怎麽對他這麽上心呢?


    華佗一臉的不樂意,搖頭道:“老朽就是個普通人,會點醫術,您何必強求呢?冠軍侯的救命之恩,老朽沒齒難忘。如果以後冠軍侯有需求,隻要通知一聲,縱然大風大雨,老朽也一定趕來。”


    曹休歎息道:“華神醫不願意留下,是想留在縣衙蹲大獄了嗎?”


    “你,你……”


    華佗壓製不住怒火,急切道:“冠軍侯好歹是英雄人物,為什麽非要留下老朽呢?”


    曹休迴答道:“因為華神醫值得。”


    “我……”


    華佗心中憋得慌,沉默半響才繼續道:“冠軍侯,老朽閑雲野鶴慣了,不喜歡拘束。”


    “你留下我,僅僅是為你一人治病。然而冠軍侯身強體壯,精力旺盛,無病無痛,不需要我一直守著。”


    “我是醫師,要救治更多的病人。”


    華佗耐著心思,懇切道:“冠軍侯不能為了一人的私利,阻止我救治百姓。”


    曹休反問道:“華神醫要救治百姓,為什麽去扒墳呢?”


    華佗梗著脖子道:“我是為了研究人體構造,唯有如此,才能更好的治病救人。”


    曹休說道:“如果我能為華神醫源源不斷的提供屍體,讓你光明正大的研究呢?同時,我為你購置一座院子,讓你做實驗。”


    華佗很震驚的問道:“冠軍侯不覺得我解剖屍體,傷天害理嗎?”


    曹休輕鬆道:“一把刀,用來拯救百姓,就是仁義之刀。用來濫殺無辜,就是邪惡之刀。華神醫解剖屍體,不是為了個人的變態癖好,是為了救治百姓,我自然認同。”


    華佗竟然有些感動。


    他給人做外科手術,不是天生技術好,一方麵是治病救人增加經驗,另一方麵是悄悄去荒郊野外找屍體做研究。


    如此,才能有如今的經驗。


    很多人不理解,或者說幾乎沒有人能理解他,覺得他簡直是瘋了。


    華佗覺得遇到了知己,卻又不願意被拘束在曹休的身邊。


    華佗再一次道:“冠軍侯傾力支持,老朽感激不盡。可是我留下來,就固步自封,醫術無法再進步。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治病救人也一樣,必須接觸病人,一點一滴的積累經驗提升醫術。我留下來,就再也無法提升醫術。”


    曹休輕笑道:“華神醫不用擔心。”


    華佗道:“為什麽?”


    曹休解釋道:“你喜歡給人看病,要救治更多的人,我專門給你建一座醫院救治病人。隻要打出你的招牌,病人有的是,從早忙到晚,都忙不完。你要經驗,這就是無數的經驗。”


    華佗再度道:“可是,我要遊曆各地辨別草藥,一點點了解藥草的藥性。一些書本的記載,都是前人的經驗,無法評估。”


    曹休開口道:“你需要草藥,我安排人搜集就是。你要醫家經典,我也派人搜集。”


    “華神醫通過遊曆來治病救人,一己之力能救多少人呢?你在醫院收徒傳授醫術,多培養幾個弟子,弟子再培養弟子,子子孫孫無窮盡,就能救治萬千的弟子。”


    “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曹休眼神篤定,笑著道:“華神醫,你覺得呢?”


    華佗徹底快崩潰了。


    說不贏!


    又打不贏!


    更跑不掉!


    華佗腦筋轉動,最後辯解道:“可是我留在許都,要救治普通人很難。今天有權貴,明天又有權貴,我根本忙不過來。”


    曹休高聲道:“我曹休堂堂冠軍侯,伯父是曹操,是皇帝的姐夫,我給你撐腰,誰敢強迫你?不管誰看病,都得排隊。”


    華佗徹底沒話說了。


    他欲哭無淚的看著曹休,不知道該怎麽說。


    曹休盯著華佗,繼續道:“華神醫要研究人體構造,本侯替你安排;你說沒有病人,本侯替你建立醫院。”


    “你說要增加醫術知識,本侯替你搜尋醫家典籍。你又說有權貴打擾,本侯仍是替你解決了。”


    “現在,你卻不樂意。”


    “華神醫是覺得,本侯和善可欺,手中的青釭劍不夠鋒利嗎?”


    “或者說,華神醫就是不斷的找理由推諉,不願意為本侯效力。”


    曹休的手落在劍刃上,開口道:“莫非,華神醫要讓本侯發飆嗎?”


    華佗心中徹底無奈,想了想說道:“冠軍侯,老朽隨你走就是。”


    曹休的右手從劍柄鬆開,笑道:“識時務者為,這才是明智之舉。”


    華佗無奈的跟著曹休離開。


    曹休看了眼不情不願的華佗,心中一笑,他不喜歡搞什麽三顧茅廬,就用最直接的手段,先帶迴去後再說。


    華佗是純粹的醫師,這樣的人好對付。


    曹休有的是辦法。


    曹休在迴家的半路上,沒有和華佗套近乎,迴府後就給了華佗一座單獨的院子,讓華佗暫時住下,接下來慢慢給華佗挑選地址,先讓華佗開一個藥鋪,人多了再擴建成醫院。


    曹休把華佗扔在院子,迴了書房提筆蘸墨,開始寫《千金方》。


    這是藥王孫思邈的醫書。


    《千金方》博大精深,囊括了婦科、小兒、諸風、傷寒等各種病症。


    曹休先寫了序,再寫諸論,涉及具體的婦人方、上少小嬰孺方等各類病情的藥方,隻寫了大概的門類,不涉及具體的內容。


    曹休相信華佗的眼力,必然能通過《千金方》的序言和諸論總綱,判斷出千金方的價值。


    內容寫好後,曹休折疊好,就喊來侍從送去給華佗。


    然後,在書房靜靜的等待。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跟著華佗急切的聲音傳來:“侯爺,華佗求見。”


    “進來!”


    曹休吩咐一聲。


    華佗推開門急匆匆的進入,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急切道:“侯爺送給老朽的《千金方》,隻有序和諸論總綱。雖然不涉及具體的藥方,卻是微言大義,精妙絕倫。侯爺,後續的諸方您記得嗎?”


    曹休笑道:“當然記得!”


    華佗眼巴巴的望著曹休,懇切道:“懇請侯爺垂憐。”


    曹休問道:“華神醫不想著離開了嗎?”


    華佗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道:“老朽再也不提離開的事情。”


    曹休道:“不情不願的留下,會別扭嗎?”


    “不會,絕對不會!”


    華佗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高聲道:“能追隨冠軍侯,是我華佗的榮幸,怎麽會別扭呢?請冠軍侯放心,我保證不再想離開的事情。”


    千金方的價值,華佗已經判斷出來,絕對是價值連城。


    有了千金方的藥方指點,他能少走無數的彎路,隻需要一步步的驗證,就可以救治無數的百姓。


    這是華佗留下來的根本。


    曹休心中笑了,不再打趣,迴答道:“華神醫放心,我給你就是。不過千金方的內容太多,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給我點時間可好?”


    華佗心中仿佛貓抓似的,懇切道:“侯爺,可否先寫一部分,讓老朽研究一些時間。”


    曹休點頭道:“也行!”


    華佗連忙道謝,走到曹休的身旁,親自給曹休磨墨。


    曹休又鋪開新的左伯紙,這是大漢目前最好的紙,很是昂貴,隻是用的人很少,大多數依舊用竹簡。曹休提筆寫下了千金方第一部分的婦人方上,足足寫了近大半個時辰才寫完了一部分。


    華佗也跟著看完後。


    他眼中放光,對曹休心悅誠服,如獲至寶的去研究了。


    曹休送走華佗後,日子慢慢的清閑,一切有條不紊。


    一方麵,曹休升級虎豹騎,進一步增強戰鬥力;另一方麵,曹操關注著蜂窩煤和馬中三寶的事,積極推進著。最後,曹休給華佗在許都城找了一處宅子,把藥鋪開起來,同時把千金方默寫下來給華佗。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六月十六。


    這是曹休大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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