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挺香的麻辣兔腿、脆皮五花肉、貴妃香酥魚,還有燒花鴨、燜蹄筋、幹煸腰花,瞬間就不香了。


    蕭然然雖然無肉不歡,其實也是葷素搭配,葷多一點而已,吃了這麽多,也有些膩了,她抽了濕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嘴唇濕漉漉的,越發紅得嬌嫩。


    一個空投,濕巾掉在地上。


    「勞駕,幫我撿一下。」


    顧夙夜並不與她計較,彎腰撿起扔進垃圾桶。


    她越是逆來順受,蕭然然越是氣兒不順。


    「這麽多我也吃不完,你幫我吃點兒。」


    「我真的吃素。」


    ——你看我信嗎?


    蕭然然眼神一頓,話鋒一轉:「公司法務已經報了案了。」


    「嗯?」


    「吳凱濤涉嫌詐騙、受賄、挪用公款……好幾項罪名,我之前跟你說過的。」


    「哦。」


    「一個不好可能會牽連到你。」


    顧夙夜頓了一秒,沒什麽誠意道:「我好害怕。」


    蕭然然話鋒突然又轉了迴去,掃了一眼眼前的大魚大肉:「幫我吃點兒?」


    顧夙夜:「我真的……」


    蕭然然:「公司法務已經報案了。」


    顧夙夜:「我……」


    蕭然然:「已經報案了。」


    顧夙夜:「……」


    顧夙夜:「我吃也可以,就是怕吃了以後,萬一體質改變,幫不了你了,你又要怪我違約,那我豈不是得不償失?不如這樣,你再預付我四百萬,加上之前的總共五百萬,這樣就算虧我也隻是虧一半,還能提前拿到錢,還是值得冒險的。」


    ——昨天才坑了她一百萬,今天又想坑她四百萬?想得倒是美!


    蕭然然知道自己這兩天的所作所為的確有點兒幼稚,可她一看見顧夙夜這張臉就控製不住情緒,好像她倆上輩子就是仇人似的。


    「四百萬是不可能預付的,你要是不吃,那……」


    「那怎樣?」


    蕭然然動了動唇,滾到嘴邊的威脅突然就不想說了。


    逼顧夙夜吃肉並不是難事,可她突然覺得索然無味,真的就是突然!


    上一秒還興致盎然地想逼迫她為難她甚至想欺負到她崩潰哭泣,隻是想像了一下她梨花帶雨哭紅眼尾的樣子,蕭然然就忍不住熱血澎湃。


    可下一秒……看著她溫潤的眉眼,淡紅的唇瓣,尤其是浮在臉側的鬆軟髮絲,蕭然然的心一下子就墜入了冰窟,四肢百骸透心的寒,這不是沖冷水澡那種由外而內的冰冷,而是由內而外,發自靈魂深處的冰冷。


    蕭然然突然湧上一陣恐慌,自己都說不清到底為什麽恐慌,可就是慌,慌得手腳都有點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她沒心思再欺負顧夙夜,所有的興致都消弭殆盡。


    或許……或許是因為顧夙夜是小三,她厭惡顧夙夜厭惡到看見這個人就煩,連欺負的興致都沒有吧?


    蕭然然找不到更好的解釋,她也沒心情找更好的解釋,她搓了搓胳膊,找遙控調高了空調溫度,總算稍微好受了點。


    「不吃就算了,重要的是配合我治病,我剛跟原醫生聊過了,她說,我這個病不能長時間觸碰,應該不同地方多頻次觸碰。」


    她的突然鳴金收兵讓顧夙夜有些意外,她還以為她不把之前的氣找補迴去,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沒想到這麽輕易就妥協了。


    顧夙夜歪頭看著她,溫潤如晴天白雪的眉眼透著絲絲笑意。


    「一提錢就轉移話題,四百萬就算了,車費你不會也不打算報銷吧?」


    蕭然然沒好氣地摸出手機,當場轉了車費過去。


    ——不是錯覺,是真的不對勁。


    顧夙夜看了眼手機轉來的五位數,眸光微沉,隨即笑道:「怎麽這麽多?」


    「以後車費都從這裏扣。」


    「蕭小姐真大方。」


    蕭然然沒理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去。


    顧夙夜從善如流,隔著茶幾上的美食探身過去。


    蕭然然抬指,簌地點了下她的額頭。


    果然,夠快就不會手抖。


    蕭然然的視線從那光潔的額頭落在那總是吸引她注意的眼尾,那微揚的尾梢,總會讓她聯想到遮天蔽日的花架,油綠的葉子,鋪天蓋地的紫藤花,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可她明明沒怎麽見過紫藤花,更沒注意過葉子,為什麽會聯想到它?還記得這麽清楚?


    蕭然然抿了抿唇,手指虛空移動著,點了下顧夙夜的眼尾,一觸即分。


    很好,同樣沒有手抖,原晨的分析是對的,治療初期果然不能長時間接觸。


    蕭然然的視線繼續下移,移了一半頓住,這次是被飛絮般的髮絲吸引。


    蕭然然手指移去,先是順著鬢髮撫摸,摸了摸著,情不自禁摸到了她的頭頂,順著髮根一路滑到她鬆鬆綰在腦後的丸子。


    蕭然然鬼死神差地摸到隱形發卡,去掉,另一邊的也去掉,順手拽了她攏發的發圈,黑髮如雲般散落,輕飄飄散在她的肩頭,她以指代梳,插入髮絲,順滑而下,那穿梭在指縫的柔滑順暢,奇異地鼓動著她的心髒。


    噗通!噗通!


    她突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耳邊說忽遠忽近的耳鳴。


    她隻有皮膚排斥症,卻沒有頭髮排斥症,她不是沒觸摸過別人的頭髮,摸的最多的就是方洛施的,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全身都長滿心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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