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六月,先帝駕崩,太子周遠行繼位,邊境大亂。


    無數叛軍舉兵來犯,一時之間邊境亂成一團。


    此時路清瑤有孕已經兩月有餘,為了她的安全著慮,顧應辰掙紮了許久,決定讓人護送她迴上京。


    這日午後,顧應辰和路清瑤在後院說著迴京事宜。


    “王爺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迴去。”路清瑤眼角含淚,倔強的不去聽他的話。


    “阿瑤,你聽話好不好,邊境如今很危險,你在這裏我會分心,我即將要奔赴戰場,沒辦法守護在你身邊,你若是在這,我會分心。”


    他也不想同她分開,他舍不得,可是沒辦法,為了路清瑤和肚子裏的孩子安全,他必須要做取舍。


    “我有能力的保護自己,王爺莫要擔憂,顧好自己,我在這裏等著王爺平安歸來。”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迴上京的,顧應辰在哪,那就是她的安身之所。


    “阿瑤,你怎麽能如此倔強。”顧應辰語氣無奈。


    “王爺,妾是王爺妻,理由走王爺身後支持王爺。這一切都是陰謀,還記得我兩年前的話,這一切都暗中人的密謀,目的就是我們。”


    這一變動,和兩年前她所聽到的話印證。


    主人繼位,如今周遠行繼位,這一切不言而喻。


    “既然知曉是陰謀,且衝你我而來,你就更不能留在這裏了,我去前線,那些人藏在暗處,你一人在此,我不在身邊,唯恐他們對你下手,到時我分身乏術。”


    如今戰亂,除卻父母,就路清瑤最讓他放心不下,且如今她還懷了身孕。


    “我不會走的,王爺且放寬心,我為你照顧好婆母他們,不讓你分心,你且在戰場殺敵,早日凱旋歸來。”


    如今戰亂,南邊百姓人心惶惶,大多都朝北方逃難,她是辰王府正妃,理由同顧應辰同進退。


    而不是怯弱膽小,躲迴上京,這不是路家子女的風範。


    祖母可從來沒教過她,遇事躲避,貪圖享樂。


    顧應辰拿她無奈,他知曉她的固執,所以不再執著,在去邊境迎敵之前,他將淮陽府嚴密布控,防止敵人來犯,威脅到路清瑤的安全。


    此次戰役,來勢洶洶,蓄謀已久,他這一次可能沒有那麽快能迴來。


    走前一日,他同父母一起,一家人吃了頓團圓飯,那夜淮陽王對他的說了許多話,一直到很晚才迴去。


    迴了辰王府,顧應辰和路清瑤毫無困意,兩人相互依偎,享受著彼此的溫度。


    顧應辰手輕撫著路清瑤的肚子,這裏麵是他們共同的孩子,等他戰勝歸來,估計這小子就出來了。


    他很期待,很期待的他和她的孩子降世。


    也期待著戰役早日結束,屆時他交出兵權,帶著路清瑤和父母一起隱居山林,過無拘無束的生活。


    次日,天還未明,顧應辰就走了,路清瑤在門口,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遠去,終是流下了眼淚。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顧應辰這一去,兩人就見不著了。


    顧應辰迴頭看了眼府門前那小小單薄的身影,快速駕馬離去。


    此時的兩人,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將是他們此生見的最後一麵。


    “小姐,外麵風大,我們迴去吧。”柚蓉心疼自家小姐,卻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離別之苦,且前方還是危險,她如何說得出違心的話勸慰。


    “柚蓉,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總感覺我跟王爺再也見不到了一樣。”越說她的心就越慌。


    “小姐,你別多想,王爺吉人天相,武藝高強,定會平安歸來。不為別的,就算為了你和孩子,奴婢相信王爺也會平安迴來的。”


    “柚蓉,還記得我曾經說的噩夢嗎?”如今發生的事,已經朝著夢境靠攏。


    “小姐是說未出閣之時的那個噩夢?”


    “嗯,如今夢中情景,在一點點化為現實。”可惜夢隻夢到一半,下一半如何走向,她也不知曉。


    “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小姐你呀就是有孕在身,容易胡思亂想。”柚蓉不以為意。


    “但願吧!”路清瑤惆悵道。


    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周遠行繼位後,第一件事就是清除那些曾經反對他的大臣,全部抄家問斬,以儆效尤。


    整座上京城一時之間,血腥遍布。


    路家


    正廳裏,路家的男人們都聚在一起。


    個個都愁容滿麵的。


    “陛下太過暴政,剛登基,不整頓朝綱,反而抄家問斬,那些大臣都沒有犯大錯,隻不過是當初進言幾句,就要被處死,實屬不該,且他們的家人何其無辜。”路淵開口憤憤不平道。


    “父親慎言,隔牆有耳,若是此番話傳入陛下耳裏,隻怕是會威脅到路家。”路清益出聲。


    周遠行暴戾,不是一天兩天,以前是沒有實權,興不起大風浪,如今天下皆是他說了算,他要如何,都是一句話的事。


    “大哥莫要氣壞了身體,陛下如何,不是我們說的算的,如今路家得陛下垂青,唯一能做的便是明哲保身,不聽不看。”路槊不懂朝廷的事,隻是聽說過。


    他是江湖人,行事比較灑脫,不受約束。


    如今上京城這般光景,他早想帶妻兒遠離這是非之地,可是他的老母親還在,他們家還有人在朝為官。


    路淵好不容易退出朝廷,可路清益還在,他們一時無法撇清。


    他看的清楚明白,周遠行如此器重路家,無非就是一個情字。


    若不是路清瑤,路家將會是他最大的絆腳石,他如何會留的。


    路家也不站幫派,也不曾支持他繼位之事。


    他定然早對路家心存怨恨,他那樣的人,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啊。


    “我何而不知,隻是看不慣陛下如此不留情麵。”路淵歎了口氣。


    殺雞儆猴,懲戒他們的同時,不也是警示路家。


    “如今就我大哥在朝為官,叔叔已然退下,就莫要看朝中之事,如今朝廷,不似從前,各路官員正襟危坐,不敢言語,生怕惹禍上身,依靖樂看,倒不如大哥也尋個由頭,辭了官在家,日後我們路家做個正兒八經的商賈之家。”路清樂說道。


    如今形勢,最好是不要同朝廷扯上關係。


    他們路家威望太大,祖輩又都是有功之臣,新帝登基,根基不穩,路家不支持他,自然是威脅到新帝的,若是沒有靖瑤在,隻怕是早已想方設法對路家下手。


    倒不是說他們抬高路清瑤的地位,覺得周遠行非她不可,而是他們都對周遠行有了解,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他當年這般癡迷靖瑤,表現的如此明顯,話裏話外的意思,他們聽的明白,卻還是將靖瑤嫁給了早有婚約的顧應辰。


    這些年他肯定一直記恨路家,隻是礙於路清瑤。


    現在的他不一定就是還心悅路清瑤,因為他已經有了帝後的人選。


    他了解男人的心思,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


    “我自然想退,奈何新帝壓著,我退無可退。”他不是沒提過,好幾次差點和周遠行撕破臉麵,可是想到他身後的路家,他不敢輕易。


    “如今新帝登基,邊境動亂,靖瑤所處南邊最是危險。她已為人妻,還有了身孕,按理說,我們應該給她接迴上京養著,可是這樣會落下話柄來,她畢竟是顧家人,理應與辰王殿下共進退。你們祖母的意思是,靖益在朝為官,走動不開,且去了南邊定會引起新帝猜忌,故而你們祖母的意思是讓靖樂靖肅,你們兩個人啟程去南邊,照顧你們的妹妹,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辰王殿下。”路淵接著說道。


    路老夫人早前找他談過話,說了這麽個事。


    路清瑤遠行,家中本就擔憂,可路家兒女沒有遇事退縮之理,退不得,便讓他們前去相助。


    “知道了,我和三弟即刻啟程。”


    就算大伯不說,他們也正有此意。


    “南邊危險,你們兩個去了,多加小心,莫要魯莽行事。”路凡叮囑道。


    “父親放心,我和三弟懂得分寸。”


    他們早已經曆世事,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做事不計後果。


    小佛堂裏,路老夫人一直在誦經念佛,祁佑菩薩保佑她那不在眼前的孫女。


    南邊動蕩,路清瑤身處危險之中,她擔憂思慮,若是早知如此,她是如何也不會讓她遠嫁淮陽府的。


    可是如今後悔為時已晚,事已至此,她隻能期盼菩薩保佑。


    雲和宮


    這裏是天子所住的寢宮,若無準予,任何人不得踏入。


    雲和宮有兩層,周遠行走上一層,看著宮中夜色,嘴角揚起似有似無的笑意。


    羅公公如今已是太監總管,得周遠行重用。


    “若是往前,朕隻要阿瑤妹妹在朕的身邊就好,辰王若是願意自然好,若是不願,朕強取豪奪也不懼。可是如今他的存在,威脅到朕了,朕走到這一步,可不容易,不容有任何威脅存在,所以辰王必須死,懂?”他沒有迴頭,羅公公看不清他的情緒,隻是聽著。


    “老奴懂得陛下之意。”


    “吩咐下去,邊境動亂再大些,讓辰王分身乏術,最好讓他身受重傷死不了,讓他私通外敵,押解迴京,朕親自審問。”周遠行的聲音不陰不陽的,叫人聽了害怕。


    “老奴知曉,這便去安排。”


    “嗯。”


    羅公公退下,周遠行看著眼前的一切,笑的更加肆意妄為。


    他等這一天很久了,好不容易把先帝熬走,屬於他的統治已經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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