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若是我叫她受了委屈,我不得好死。”堯席抿了口茶水,他是真心實意喜歡路清翎的。


    “但你的身份,我二娘估計不會那麽容易就能接受。”


    “我知道,所以我在努力。”他何嚐不知曉。


    “我們路家除了長房,其他各房子女婚配都是不在乎門第的,我二娘更是沒那麽在乎門第,她不知道你和靖翎的事,讓靖翎離你遠些,不是因為你無權無勢,是因為你背景模糊不清白,不瞞你說,即便是你迴了堯家,我二娘也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因為堯家不安寧。我二娘寧願把靖翎嫁給一個普普通通,哪怕家世清貧,隻要沒有爾虞我詐,人品好些,她都願意的。”也是把堯席當朋友,他才跟他說這麽多。


    路家不是嫌貧愛富的家族,隻是堯家真的太過複雜,而堯席是堯家獨子,注定要背負更多。


    “我大概能猜到,那位夫人,應該也是對我和阿翎的事,知曉一二,故而不點破,隻怕是覺得阿翎和我相隔甚遠,久而久之,我們便會斷了情意。屆時,夫人再給阿翎找一個家世清白的人家。”堯席不是沒有想過的,可是他不願意去接受。


    所以他在努力,努力讓堯家變得清白,沒有爾虞我詐。


    “大概是如此,你看窗外的雪下的真大。”


    堯席順勢看過去,雪又下大了。


    “上京的雪景很美。”堯席想,應該沒有哪裏的雪景能跟上京的媲美吧。


    “你可要想清楚,靖翎自幼養在深閨,沒有吃過多少苦,走的最遠的地方,是南邊,揚州也屬南一些,習俗自然有所不同,我不確定我的妹妹,她能不能適應。”


    “我相信她的,她在南方能生存,我相信在揚州也一樣,那怕我把堯家也變得跟上京一般,我願意的,隻要她能適應。”


    堯席不是沒想過,日後他舉家上京,但是堯家根基太大,不是能輕易挪動的。


    且上京城,天子腳下,做什麽都要慎之又慎,一步踏錯,叫人揪住把柄,那後果可想而知。


    “你能這樣想就好,說明你已經做好準備。”


    “莫要說我了,說說你吧。”


    “我有什麽好說的?”路清肅不解。


    “平遙對你的心思,你當真不迴應了。”


    這事過去許久,堯席本不願再提,可是前幾日,他同平遙書信,聽那丫頭的意思,大概是情意難忘,卻不願再打擾。


    他這個做哥哥的也心疼她,再者他和路清肅多年朋友,自然也是知道他的情況,對他也有所心疼。


    人不能一直都活在過去,已經過去多年的事,可以記在心裏,但是要學會接受。


    “我與郡主,終是不合適的。”這算是拒絕了。


    他對平遙,注定不能有情,他不能對不起沈心謠。


    “怎麽個不合適法,我看你呀就是舊情難忘。靖肅,不是我這個做朋友的說你,而是有些事,我們不是說去把她忘掉,我們可以記著,也要接受新生。”


    “我今生已有妻,我跟心謠是拜過天地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執著。


    堯席無話可說,路清肅和沈心謠確實配了冥婚,可是那又能代表什麽,亡妻已故,遇到合適的人,續弦又不違背倫理道德。


    這人啊,就是矯情,對,路清肅他就是矯情。他明顯能察覺到自己提起平遙的時候,他的神情明顯有鬆動。


    他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平遙的,明明就是在意的很,偏生就是要逼著自己不去在意。


    兩人聊了會,便散了,因為堯席要連夜趕路迴揚州,揚州那邊也下雪的,這一道上也都是雪路多,所以他連夜趕路,慢慢走,明日便能到。


    路家今日熱鬧的緊,幾房的人坐了三桌都有些擠得慌。


    老夫人今日說高興是高興,但說不高興也有不高興。


    家裏人都哄著她,逗著她老人家開心。


    可是她老人家還是覺得有一些不開心,因為路清瑤不在,這是她離家的第一個年頭,不知道她在南邊過不過節。


    路清翎迴府,是被羅氏訓了的,所以這會有些懨懨的。


    旁的叔嬸說說,她就跟著笑,也不知他們說的是什麽。


    她現在還在想著堯席,雪下這麽大,他在路上會不會有危險。


    察覺到路清翎心不在焉,羅氏戳了戳她。


    羅氏瞪了眼她,她不敢繼續走神。


    一家人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這個小年算是過的熱鬧的,雖然路清瑤不在,有那麽一點不完整。


    深夜裏,路清肅一個人行走在孤寂無人的街市上,神色黯然。


    堯席的話對他觸動很大,他何嚐不知曉放下。


    可是他無法放過自己,平遙很好,可是他不配,他不配再去擁有另一個女子的愛意了。


    雪一直下,他全然感知不到,跌跌撞撞的一路走了,不知何時,走到了沈心謠的墓前,跪在那裏失聲痛哭。


    他哭他變了,他對旁的女子上心了,他有愧沈心謠,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他卻對旁的女子上了心,他真是罪該萬死。


    “心謠,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保證,這一生,我一人過,我不會和別人在一起的,不會辜負你的情意的。”


    他靠在她的墓前,喃喃自語。


    他對自己的不放過,對平遙的折磨,其實沈心謠這般善良的女子,怎會忍心他一生羈絆,活在迴憶裏,該是希望他能有新的生活吧。


    與上京不同的是,淮陽府這邊沒有雪景,有的隻是陰雨連綿。


    路清瑤來了這麽久,早已經習慣這邊的氣候。


    南邊是不興過小年的,隻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飯,徐媽媽也難得一起。


    徐媽媽自來到南邊以後,身子每況愈下,不見好轉,路清瑤一直都好生讓她老人家養著,今日還是因為這是路清瑤在南邊過的第一個小年,雖說這邊不興,但她還是要陪路清瑤吃過這一頓飯。


    近日裏來,都沒有好天氣,都下著小雨,雨勢不大,卻讓人無法出門。


    路清瑤好久沒去山裏采藥了,藥鋪裏許多草藥都沒有了,采買的也還在路上,因為雨天路遠,一時半會也到不了淮陽府。


    可是藥鋪得用藥,所以這讓她有些急躁。


    這一日,終於讓她有了機會出門去,雨不大,毛毛細雨,顧應辰去了軍中。柚蓉被二哥叫走了,所以她是趁四下無人,悄悄拿著簍子和傘去了山裏。


    因為她身體不好,所以顧應辰都不怎麽讓她出門,看她看的嚴的很。


    可是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的很,並不是靠靜養就能行的。


    南邊就是好,四季如春的,明明已經進了冬日,樹葉卻還不見枯老的跡象,還是綠意蔥蔥的。


    這邊盛產著許多的中草藥,倒是滿足了路清瑤搗鼓的心。


    平日裏除了琴棋書畫,擺弄這些中草藥就是她的愛好。


    下雨的時候,挖出的草藥最好最新鮮,而且雨天草藥最喜歡露頭,最是好找。


    不一會,她就挖了一簍子,正準備迴府,天空雨勢加大,讓她寸步難行,不得已隻能就近找了可以避雨的山洞暫時避雨。


    衣裳已經濕透,貼在身上黏糊糊的,讓她覺著難受,可是她又不敢隨意脫掉,畢竟這荒山野嶺,保不齊有什麽心懷不軌的人出現。


    山洞不大,可以用淺來形容,隻能容納最多兩人避雨。


    一陣冷風吹過,路清瑤被吹的涼意增加,整個人開始發抖起來,她最是怕冷了。


    看了眼周遭環境,有些枯木,她立馬去拾了過來。


    枯木潮濕,她費了許久的勁,才將火點燃。


    還好兄長教過她,在惡劣的環境中如何生存,不若她還真是什麽都不會的。


    烤了一會,雨漸漸停了下來,衣服也幹的差不多了,路清瑤便想著趁天色還未暗,抓緊趕路迴去。


    正準備下山,卻聽見有人走路說話的聲音,為了以防萬一,她躲了起來,避免被人發現。


    走路的是兩個男子,看著裝打扮口音都不像本地人,倒像是外來人。


    路清瑤心中警鈴大作,暗中觀察著這兩個突然出現的人。


    山裏靜的出奇,所以他們的談話,她聽的一清二楚。


    隻聽他們說:“大業將成,主人吩咐的事,可都已經準備好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到時候主人一統天下,一聲令下,你便即刻領兵進犯,事成之後,加官進爵,高官俸祿,少不了你的。”


    “屬下等著那一天。”


    “近日南軍查的嚴,似乎發現了什麽,最近我都不會來見你,咱們暗線聯係,小心為上。”


    “是。”


    南軍,這不是顧應辰的軍隊的嗎?他們究竟是何人,聽他們這意思,他們是奸細,且都不是中原人,可是她從未在顧應辰軍隊見過外域人,所以他們究竟是如何隱藏在軍營裏的身份的。


    路清瑤想湊近看清楚人的,人卻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她想立馬追出查看的,正欲起身來,她突然覺察不對勁,立馬又蹲了迴去,這次她隱藏的更深。


    果然如她所想一般,沒過一會,那兩個人從暗處出來,四處查看,未覺異常。


    其中一人說道:“你大概是多慮了,這種山裏不可能會有人來。”


    “但願吧。”他總覺得不對,卻想不出是哪裏不對。


    “時辰不早了,晚了該惹懷疑了。”


    “迴去吧。”


    話落,路清瑤聽見他們腳步漸遠的聲音,過了一會後,沒什麽動靜,他們是真的走了,


    路清瑤緊張的額頭直冒冷汗,盡管害怕,驚魂未定,她現在此刻腦子想的事,就是要趕緊把這件事告訴顧應辰,讓他有個準備。


    方才還好她機警,大哥教過她,凡事留心眼,沉住氣,不然剛才差點就著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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