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路清樂探了探鼻息,已經沒了唿吸。


    此時的他和林衿苒渾身上下乃至臉上都是血漬和血腥味。


    “他們應該都是死士,任務失敗,自然就是死。”


    “死士。林姑娘你究竟得罪了何人,對方要派死士追殺你。”


    “我不知道,二公子,可能看出來,這些死士出自何處?”


    “瞧著這樣子,應該是府宅豢養的死士。”


    路清樂看了眼這些人的著裝打扮,是府宅無疑,上京許多達官貴人都喜歡在府中養死士為自己效力。


    可是林衿苒初到上京,不可能得罪才是。這些人為什麽非要殺她。


    林衿苒眼眸一動,朝為首的人走過去,扒開他的衣服,露出肩頭,上麵刻了一個小小的徐字,特別特別小。


    “是什麽?”路清樂好奇問道。


    “徐。”她失神迴道。


    這個徐讓她聯想到徐家,那個雍容華貴的小姐。


    “徐?”路清樂不可置信的走過去,扒開肩頭一看,果真是有個徐字。


    這上京大戶,隻有當朝宰相徐家,也隻有徐家有權力豢養死士。


    這徐家跟林衿苒無冤無仇,為何要派出死士追殺她。


    但如果徐婉知曉大哥和林衿苒之事,那這事就真的一點也不奇怪了。


    “林姑娘,這是徐府的死士,他們之所以追殺你,隻怕是徐婉的意思,她大概是知曉了你和兄長之事。”


    林衿苒還是恍恍惚惚的,她行事一向小心謹慎,她和路清益更是沒有過分之舉,這徐婉是如何察覺的:“可是她是怎麽知曉,我和路大公子之間的事的。”


    “估計是派人去南邊打聽過兄長的事。林姑娘,你對徐婉不了解,她這個人看著人畜無害,待人和善,實則心狠手辣,城府極深,她從小愛慕兄長,如今她知曉兄長心悅你,隻怕不會這般善罷甘休的。”這徐家,什麽情況他們都清楚。


    徐家家大業大,子女也不止一兩個,聽聞徐宰相是有許多姨娘的,且有許多孩子,可除了正房家的徐婉,和她的兄長以外,其餘的都沒活下來。


    後來無意間得知,這一切都是徐婉的手段,這個人極其自私,凡是她看上的東西,別人休想染指半分。


    “我和大公子在南邊,也沒有做出出格之事,她如此這般,太過於武斷了些。”林衿苒還是不願意把那個女子想的如此壞,可是如今證據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但你是兄長身邊唯一出現且有過相處的女子。今日之事,她怕是不會如此善罷甘休,這事容我迴去同兄長知會一聲,讓他來做決斷。”


    徐婉是路清益的未婚妻子,他們不好去做什麽,隻能讓路清益出麵去解決。


    “不可,今日之事,凡請二公子為我保密,任何人都不要說。”林衿苒嚴肅道。


    她不想再多生事端了,如今正是兩家議親的好日子,切莫要因她之事,讓大家擔憂煩心,給這好日子平添煩惱。


    “為何,林姑娘,徐婉可是要殺你,這事我們千萬不能瞞著,你不可能次次化險為夷。”路清樂不解,他也不會依著她,不說她和兄長的關係,就她和路清瑤這麽好的關係,他也不能讓她出事,讓路清瑤憂心。


    “二公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不日便會啟程迴南邊,南邊是王爺的地盤,她徐婉手段再厲害,也不可能伸到南邊去,我不會有事的,二公子放心,這幾日我盡量不出別院。”


    她在這上京也待不了幾日了,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再者徐婉是路清益的姻親對象,兩個人之間的婚事,板上釘釘,他們是要走一輩子的,如果因為這事生了嫌隙,這以後的日子,怎麽過都是不安心的。


    “罷了,隨你吧。對了,方才多謝林姑娘救我。”方才那一下確實危險,若不是林衿苒及時救下他,不死也傷。


    她著實讓他挺意外的,一個女子有這麽大的力氣,能把他半抱起來。


    “二公子何須謝我,若非因我,二公子又整會陷入危險之中。”


    這人倒是個沒心眼的,不會想事。


    “哈哈~說的有道理。天色不早了,我們迴去吧,這會該是晚膳時候。”他的笑聲很溫潤,讓人討厭不起來。


    迴到別院的時候,正好趕上晚膳,大家都還沒有入座。


    林衿苒和路清樂是從後門進的,她不打算去正廳用膳,因為路清益在。


    她扭頭同路清樂言語道:“二公子,我就不去前院了,若有人問起,便說我用過膳了,失禮了。”


    她邁步剛想走,就聽路清樂說道:“林姑娘,何須如此禁錮自己。”


    “二公子,有些人不見也許會更好。”她沒有迴頭,說完話便走了。


    路清樂覺得林衿苒挺有個性的,說一不二。


    來到正廳,大家剛入座,今日人挺多的,所以坐了整整三桌,光是長輩們就坐了兩桌。


    一頓飯,大家吃的其樂融融的,主桌時不時有歡聲笑語傳過來,可見他們的高興。


    林衿苒沒來,路清益有些失望,他以為他們可能會碰見,沒想到她比他還果斷,如此避著他。


    路清瑤想去尋林衿苒的,被路清樂喊住了,輕聲告訴她林衿苒的話。


    聽完,路清瑤喃喃自語:“她果真是硬骨頭。”


    晚膳過後,大家就要迴城了,天色不早了,今日老夫人也確實是累了,她老人家年歲大了,輕易熬不得。


    婚期已定,本來下月初八是最好的日子,但是時間太趕了,就又請先生算了一下日子,算出下月二十也是上乘的日子,宜嫁娶。


    這樣一來,也夠時間籌備婚事了。


    聘禮是第二日午時下的,八十八抬,如數進城,顧家不能入城,是堯席代為下聘的。


    顧路兩家聯姻,那可是上京城的大事,特別是顧家下的八十八抬聘禮,加上之前的路清瑤帶迴來的以及跟路家提起姻親時送的,將近快兩百抬,算是重聘。


    論整個大周,除了皇家,誰還能有這個排場。


    聘禮入京,引來全城人的關注,百姓們都沿著街道兩排,排成長長的隊,議論著。


    下聘五日後,顧應辰他們就啟程迴淮陽府那邊了。


    在這五日的間,發生了一些事,是關於林衿苒和路清樂的。


    起因是在別院足不出戶的林衿苒突然收到路清益的求救信,她沒有多想,一著急就跑去信中地點,是一處廢棄的小院,進了院。她喊著路清益的名字,許久沒人應,她以為他出了事,每間屋子尋找他的蹤跡。


    找到最後一間,屋中淩亂不堪,特別是床榻,像是被精心設計過。


    她察覺到不對勁,正準備出去時正好碰見路清樂走進來,而且衣衫不整。


    她很意外在這裏遇到路清樂,路清樂同樣如此。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聽到院外傳來說鬧聲,聽著聲音很耳熟。


    他和林衿苒還未來得及走出去,人就已經進來,是路家二房的長輩,還有路清益徐婉路清瑤他們。


    一行人進來,看著眼前的一幕,震驚的說不出來話,路清樂和林衿苒,加上屋中環境以及路清樂還未來得及整理好的衣服。


    林衿苒這下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這一切都是徐婉設的局,目的就是為了讓她身敗名裂,被路清益厭惡。


    好下作的手段,沒想到這就是富人家的千金。


    此情此景,他們好像百口莫辯,再加上徐婉添油加醋說幾句,更是讓人誤會不清。


    二房羅氏見此情景,並沒有過多的憤怒,她隻是覺得自己的兒子,行為實在是有欠妥當。


    若是真的喜歡人家,直接領迴府便是,何必帶著人家的姑娘來此荒院,汙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她自然相信自己兒子的人品,隻是難免有些時候意亂情迷做錯事,也是情有可原。


    隻不過路清樂喜歡的明明是柚蓉,什麽時候變成了這位南邊來的林姑娘,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今日有外人在,徐婉帶了許多旁人過來的,這事若是處理不當,定是讓人道閑話。


    這路家在上京地位不低,所以子女可不能有品行不端正的。


    既然事已至此,那她這個做母親自然是要做出決斷來。


    她穩了穩思緒,看著兩人說道:“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應該跟母親說才是,何必如此。如今事已至此,大家也都看在眼裏,為了林姑娘的名聲,也為了你的名聲,母親做主為你和林姑娘定下婚約,擇吉時入府。”


    羅氏的話,猶如震天雷,震得路清瑤他們的腦袋嗡嗡響。


    林衿苒和路清樂,怎麽想怎麽不可能,這林衿苒可是大哥心儀的女子,怎麽能嫁給路清樂,這不是胡鬧麽。


    路清益聞言,出聲想製止,卻又師出無名。


    他已經有些時日沒見她了,本來兩人就是有意躲避。


    他還以為兩人不會再見了,沒想到還是再見了,還是以這種方式。


    他很難過,明明知道她是清白的,如今處境為難,他卻什麽也做不得,隻能這樣幹看著。


    柚蓉這丫頭沒心沒肺,隻是覺得有些難過,而後又覺得這樣其實也好。


    她是相信他們的,但是他們兩個人若是能在一起,也是天作之合,般配的。


    羅氏的話,讓路清樂沒話說,他總不能當麵拒絕,這不是讓林衿苒尊嚴掃地,畢竟如今這副樣子,他們是說不清的,可若是同意,他跟林衿苒又不是那種關係,如何能在一起。


    母親不知其中就裏,可他們都是清楚明白的呀。


    林衿苒看了眼眾人,有厭惡的,審視的,看好戲的,都是徐婉帶過來的人,徐婉真是夠狠的,為了不讓她和路清益有瓜葛,竟然把事情做到如此絕境,是一點翻身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留啊。


    若是她動腦子想想,事情何須鬧到如此地步,她和路清益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羅氏的提議,她自然不會同意,她林衿苒何德何能,殘花敗柳之身,又怎敢讓路清樂背上同她有染之名。


    他不拒絕,隻是為了她的名聲考慮,她又怎麽會去讓他為難。


    再次看了眼眾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做了重大決定。


    路清瑤一直沒有說話,因為路清樂和林衿苒的性子,他們再清楚不過,可以說這天下誰跟誰有染都行,唯獨不會是他們兩個人。


    看了眼徐婉,她臉上帶著得逞的笑容。


    所以他們很快便明白這是徐婉的手段。


    路清瑤氣的怒不可言,心道:“好個徐婉,還沒入門,就鬧出這樣的事,真是下作至極。”


    她不會白白讓林衿苒和二哥受這不白之冤,她正欲上去說道,隻見林衿苒越過路清樂,走上前來。


    看著眾人,她冷靜說道:“今日之事,實屬有心之人陷害,我林衿苒與路家二公子清清白白,絕無苟且之事。”


    “喲,你說沒有就沒有,蒙誰呢,我們大家夥可都是親眼看見的。”這時徐婉帶來的一個貴夫人說道。


    她的話引起了其他夫人的連聲附和。


    林衿苒厲眼掃去,嚇得貴夫人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再說話。


    林衿苒知道,今日之事隻能由她來解決,不若真讓這些人傳出去,路家顏麵何存。


    她的右手緊緊的握住劍柄,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一片清明,既然徐婉想把她逼的沒有退路,那她就為自己謀一條出路。


    劍出鞘,林衿苒拉過自己的一縷秀發,一劍割下。


    眾人察覺她的意圖時已經來不及阻止,特別是路清益,他大喊了聲:“不要。”可為時已晚,秀發已經割斷。


    此刻的他痛心疾首,他和她這下真的沒有可能了。


    許是沒有預料到林衿苒真的會這麽做,所以眾人還處在震驚中,直到林衿苒出聲,眾人才迴過神來。


    “大周律令,女子割發代首,此生不得婚嫁。我林衿苒今日割發,今生不提婚嫁,以證我和二公子清白,各位還有何異議。”


    林衿苒忍著難過,手裏拿著那縷秀發,看著眾人,一字一句決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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