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府門前親人們站在一起,眼神中流露出的不舍,路清瑤心中很不是滋味。離別是在所難免的,隻是真當這一天來臨,心中卻是萬分的看不開。


    路清瑤就在這樣一直迴頭望著路府,直到看不見親人的身影,才不得不迴頭,坐迴馬車裏。此去淮陽府,要從南門出去。


    相比路府那條街,南門這邊的街市顯得有些冷清,此刻天不過剛蒙蒙亮,許多人才起身開始準備一天的勞作。


    路清瑤心中有事,柚蓉看了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同小姐一樣,自幼便在上京長大,連她自己離開上京,都會覺得心中難過,何況小姐,況且上京都是小姐的家人啊。


    快到南城門的時候,馬車被叫停,路清瑤沒坐穩,差點往前摔去,還好柚蓉眼疾手快扶著她,這才沒摔倒。


    柚蓉心中有些生氣,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攔路家的車隊,她掀開車簾就要出去斥責人,結果眼前一幕讓她傻眼,這個不長眼的人,怎麽會是路蓉。


    隻見路蓉她帶著兩個丫鬟站在前麵同路槊他們幾人說話,丫鬟手裏還提著兩隻食盒。看樣子應該是在跟他們說要照顧好自己,一路平安之類的話。


    柚蓉退迴車內,對著路清瑤說道:“小姐,是侍郎夫人。”


    “姑姑。我下去看看。”路清瑤說著起身,她還以為姑姑不來了,沒承想她竟在此攔路。


    柚蓉扶著路清瑤下了車,正巧路蓉和路槊他們說完話,正朝這邊走來。


    “姑姑。”路清瑤微微福身。


    “好孩子,差點姑姑就趕不上送你了。一晃眼我們靖瑤都已經是大姑娘了,也要為人新媳了。靖瑤,在淮陽府千萬千萬要照顧好自己。等得空了,叫你姑父去看你。”路蓉聲音帶著絲絲哽咽,她已經很克製自己的情緒了,她不想惹的路清瑤難過,可是一想到她要去淮陽府,以後便不能想見就見了,就是忍不住難過。


    “其實姑姑若是有事,不必特地前來,靖瑤能照顧好自己的。”路清瑤情緒也有些不對,姑姑自幼便是疼她的,連帶姑父。姑姑雖外嫁出去,卻同府裏的姨娘們一樣,都是待自己真真好的。


    “傻孩子,姑姑怎會不來送你,姑姑隻是耽擱了時間,姑姑知你最饞姑姑做的蓮蓉糕了,所以特地早起給你做了許多,能放很久,你在路上可以吃的,以後姑姑不能時時刻刻給你做蓮蓉糕了,姑姑給你寫了張方子,若是你想吃了,叫柚蓉學著做給你吃。”路蓉語氣越發哽咽,路清瑤最喜歡吃她給她做的蓮蓉糕了,小時候想吃了,就天天跟在她身後,纏著她做,像個小跟屁蟲一般,喊著:“姑姑,姑姑,靖瑤想吃蓮蓉糕了。”


    “姑姑有心了。”路清瑤接過方子,疊在袖子中,她沒想到姑姑沒來送她,是因為要給她做蓮蓉糕,這讓她怎麽感恩她,姑姑向來是疼她的,可謂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養。看著她們兩人交談,柚蓉默默的把食盒接過放在車裏,在一旁不打擾她們。


    “不說這些,今日你姑父本意要來,可奈何要早朝,著實來不了,你莫要怪他,他也是心係你的。”


    “姑姑這是說的哪裏話,靖瑤怎會怪罪姑父。”路清瑤搖頭,她怎麽怪罪姑父呢,姑父有多疼愛她,她怎會不知曉。


    “不怪他便好,靖瑤,你要記住無論我們身在何方,心裏始終是記掛你的,心中有苦了,皆可以告訴我們,無論多遠我們都會趕到你身邊,不叫你受半點委屈。好了,時辰是你祖母找人看好的,趕緊上路吧,別誤了吉時。”路蓉不舍得鬆開路清瑤的手,終是要離別的時候到了。


    “姑姑,你和姑父保重身體。”路清瑤隱忍淚意,在柚蓉的攙扶下上了車,迴頭看了眼路蓉,不舍得轉身進馬車。


    車隊啟程,路蓉跟著站在旁邊,這一刻她終是忍不住淚意,任由眼淚流下來,反正現在還未天明,也不怕叫人看見。


    路清瑤掀開車簾,靠在小窗邊,看著遠處的姑姑,姑姑的身形消瘦了些許,看著姑姑不斷用手帕拭淚,路清瑤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馬車出了城,路清瑤看著車上的兩個食盒,她打開來看,裏麵都是不同顏色不同味道的蓮蓉糕,可見做的人是花費了多少心思,這麽多糕點,沒有四五個時辰怕是做不來,想來定是姑姑熬了夜給她做的。


    越想路清瑤心中便越是難受,此行萬裏,她要離家遠了,日後便不能時時刻刻見到親人,對他們噓寒問暖,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大家康健。


    “小姐,你莫要難過了。”看著路清瑤傷心,柚蓉也跟著難過,她家小姐實在是太可憐了。因為一紙姻親,不得不遠離親人和自己從小生長的家鄉。想到這裏她就覺得辰王好討厭,婚約之事,顧家既然落難了就不該再提,這樣小姐也不至於這般傷心難過。


    “我無事,過一會便好了。”


    路清瑤告訴自己,她隻是一時不適應,時間久了,她就會適應了。


    一行人都沉寂在離別的傷痛中,無一人發現在南城門樓上,站著一主一仆,看著車隊越走越遠。


    周遠行這次沒有去送路清瑤,因為他不願親手送自己心愛的人去別人那裏,他隻能來到他們的必經之路上,默默的看著她離開。


    周遠行一手負於背上,一手垂直捏成拳,他心中的怒氣,在這黑夜裏消失的毫無蹤跡。


    周遠行在心中默默發誓,早晚有一天,他會親自讓路清瑤求著他,然後自願留在自己身邊,而且這一天他相信不會太遠。


    雙眼腥紅,周遠行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將自己控製住,不去攔路清瑤,因為他知道此舉不妥,母親說得對,他如今根基不穩,若貿然行事,隻會讓父皇不喜他,讓其他皇子有機可乘。


    周遠行在城樓上站了很久,直到天明,直到車隊早已不見蹤影,直到雙腿麻木,他皆無知覺。


    一旁的羅公公也隻能安安靜靜的看著,不敢言語半分,此時的太子殿下心情不佳,最是不好惹的。


    終於,周遠行迴過神,邪魅一笑,看的羅公公心裏一激靈,每當太子殿下露出這副笑容,便是有人要遭殃了。


    “羅用,迴宮後徹查東宮,凡事對本宮不忠,吃裏扒外的,通通杖斃,拉倒亂葬崗喂狼,哦,不對,這樣不夠狠,凡是對本宮不忠的,找一個蛇窩丟進去喂蛇,本宮想聽他們失聲尖叫的聲音。哈哈哈哈哈~”周遠行笑的一臉無辜,天真的像個孩子,隻有羅公公知道,他這副笑裏猝了多少毒。


    周遠行的話讓羅公公後背發涼,這路家小姐一走,隻怕是太子殿下會更加狠毒了,東宮怕是再無寧日。


    “奴才遵命。”羅公公嘴上應著,心中卻是再想,不知道是哪些倒黴鬼,敢觸太子殿下的逆鱗。


    城外早已沒了路家車隊的蹤影,周遠行卻還舍不得離開,他剛才可是數了一下呢,路家給路清瑤準備的嫁妝,整整十來箱,怕是宮裏的公主都沒這麽闊綽,還讓路槊專門護送,這是得有多重視同淮陽府這門親啊。


    淮陽府那個廢人,何德何能能擁有路清瑤,皇位他顧家爭不過他們,路清瑤到最後自然也是他周家的,顧家有什麽資格同他爭。


    車隊在路上走走停停,已有七日。這幾日天氣好,並未耽擱他們趕路,就是徐媽媽身子骨不是很好,整個人難受了些許。


    路清瑤心疼,卻也無可奈何,隻得讓她老人家好生躺著休息,讓丫鬟們好生照料著她老人家。


    “小姐,前麵就到清河郡了。”柚蓉拉開車簾走出去看了一眼,進來同路清瑤說,她們此刻已經進了清河郡的地界。


    “清河郡。”路清瑤聞言,掀開車簾輕靠在窗邊往外看,一眼望去皆是樹木叢生。


    清河郡是崔家的地盤,清河崔氏,十大家族之一,除了財富,其餘的都比路家要高上一截,路家都沒能排名十大家族之一,由此可見清河崔氏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


    清河崔氏到了這一代,長家的是大房崔碩,官居一品大夫,在朝中很的皇帝重用,其下有一子一女,其女崔憐,婚許大皇子周遠成,於去年完婚,其子崔士安,年紀同路清益差不多,官居吏部侍郎,暫無婚配。


    崔家在朝中地位穩穩當當,無人敢惹,崔氏也是大周唯一一個能有自己軍士的家族,可見皇帝對他們的信任。


    路府同崔氏也是有些來往的,隻不過來往並不多,算不得熟絡。


    路家雖說有人朝中為官,卻是經商的多,崔氏一族大多是瞧不上他們的,在他們眼中路家不過是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上不得台麵的。


    “四叔,前麵便是清河郡了。”路清益看了眼前麵不遠處的城池,扭頭跟路槊說。


    “嗯,咱們這一路走的確實快,這麽快便到了清河郡了,我同崔家三房,還有些交情,三日後便是上元佳節,我們走了這麽久,相信大家也都乏了,便在清河郡過完上元佳節再啟程,讓車隊補給一些幹糧。”他們沒日沒夜的趕路,路槊他們作為男子倒是能堅持,可是車裏還有女眷,怕是吃不消的,徐媽媽身子骨也不好,正好在清河郡休整,給她找個郎中瞧瞧。


    “可是咱們此行人太多,怕是不好打擾人家。”路清樂思慮一番,說道。


    他們此行三四十人是有的,正好貿然去打擾崔家,況且崔家當家做主的還是崔碩,不是崔家三房,崔碩是瞧不得路家的,這若是貿然前去,叫人家給趕出來,豈不讓人看笑話。


    “四叔,我也覺得二哥所言極是,路家和清河崔氏向來不對付,咱們若是貿然前去打擾,恐有不妥。”路清肅也跟著開腔,他是見不得別人的臉色的,特別是清河崔氏一族。


    “你們的顧慮,四叔早就想過了,早前知曉要路過清河郡的時候,我就早早的給崔家三房寫過信了,這會人怕是早已在城門口等著我們了。你們說的人多,在城中我早已讓人給他們備了客棧休整,隻有我們叔侄幾人去崔家。”路槊笑著,同時心中有些欣慰,這家中的小輩們,也會考慮事情了。


    路槊同崔氏三房,可謂說是生死之交不為過,他是救過崔氏命的,所以崔家三房對他格外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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