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倒是對他滿意,每迴見著他都主動貼上來,他是不喜的。徐婉如同她母親般小家子氣,勢利。他如何喜歡,可作為路家長子嫡孫,他卻別無選擇。靖瑤不忍讓,不開這個先河,他作為這個家未來的主人,他又如何做的。


    自己這輩子仕途如此,若是他未有婚配,他定是要找個江湖女子,肆意灑脫,快言快語不拘小節的女子。


    約過一個時辰,柚蓉端著冒著熱氣的湯藥進來。


    “大少爺。”夜裏迴聲大,怕驚著小姐,柚蓉沒敢放開聲說話。


    “藥可熬過火候。”路清益站起身來,看了眼湯藥,詢問。藥若是不到火候,怕是喝了無用。


    “迴大少爺,奴婢一直盯著的,絕對夠火候了。”柚蓉跟府醫去拿了藥,一刻都不敢耽擱,便去小廚房熬藥,一刻也不曾離開,所以火候是夠的。


    “去扶著小姐,我來給小姐喂藥。”路清益從柚蓉的手裏接過藥盤。用手試了試藥溫,很燙。


    路清益把藥盤放在圓桌上,端著藥喂路清瑤,許是有知覺的,路清瑤很配合,藥沒一會便見了底。


    柚蓉放下路清瑤,幫她掖好被子,轉身去對路清益說:“大少爺,你先迴去歇著吧,小姐這裏,奴婢守著便好。”


    “不必,我守著靖瑤,你若是困了,便去休息。”路清益答應父母照顧好妹妹,靖瑤還沒醒來,他自然不會去歇息。


    “大少爺,明日你還要早朝。”


    “無事,我守著。”路清益就這般坐著,靜靜的看著路清瑤。


    柚蓉歎了口氣,轉過身蹲坐在路清瑤床榻邊,方便小姐醒過來,自己第一時間感應到。


    兩主一仆,一個睡著,一個坐著,一個蹲坐著,就這樣熬著。


    路清瑤是卯時一刻醒來的,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頭疼,她記得昨晚聽到柚蓉喚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便暈倒了。


    動動身子,她想起來,卻發現身子很重,四處看了看,原來是柚蓉這丫頭壓住了被子睡著了。隔著簾子看見兄長,亦是靠著柱子歇息。


    莫不是這一整晚,他們都守著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驚動母親和父親。若是驚動了母親,怕是又要讓母親多想了。


    昨夜她也想明白了,若是母親真不舍得她去淮陽府,她不去便是,她不能真為了一紙婚約,同母親一道置氣。


    自古忠孝難兩全,她是女子,忠對於她來說還是不如孝重要。


    想通了些,感覺頭也不疼了,整個人也沒了剛剛的昏沉。


    現在不過卯時一刻,天還沒大亮,窗外被黑夜彌漫。


    屋裏點了燭火,倒是亮堂,屋正中燒著炭火,怕是柚蓉這丫頭新燒的。


    路清瑤想起身,看了看熟睡的柚蓉,心想這小丫頭昨晚怕是累壞了,這讓她感到自責。


    從撿到這個小丫頭到至今,已有十餘年了吧,那時的她不過才三歲,一個走路都還走不穩的小丫頭,如今也十三了,是個大姑娘了。


    輕掀開被子,路清瑤緩緩起身,輕手輕腳的拿過外衫正打算穿上,就見柚蓉這丫頭迷迷糊糊的直起身,眯著眼看著路清瑤。


    路清瑤有些無奈,自己都已經很小心了,可還是把柚蓉吵醒了。


    柚蓉呆萌的揉了揉眼睛,人清醒了許多,看見自家小姐醒了,整個人激動的站起來。


    “呀,小姐,你可終於醒了。還有沒有那裏不舒服。”柚蓉摸了摸路清瑤的額頭,還好不燙。


    “我已經沒事了。”路清瑤無奈的抓著柚蓉四處亂動的手,雖感覺好多了,但說話的語氣還是帶著些沙啞。


    路清瑤和柚蓉說話的聲音,吵醒了路清益,他本也睡的不太沉,他沒有走進去,而是站起身轉過身,男女有別,自己的妹妹也不例外。


    “靖瑤,身子可有不舒服。”


    “兄長,靖瑤無事,靖瑤有錯,害兄長擔憂了。”路清瑤很是自責,若不是自己半夜跑到涼亭去,也不至於感染風寒,害兄長擔憂,怎麽想怎麽都是自己的錯。


    “靖瑤無錯,兄長知曉這並非你的本意,若是無事,兄長便去上早朝了,母親也擔憂你,兄長去告知她。”路清益並未責怪,反而是心疼。


    想著母親擔憂路清瑤,父親也要上早朝,路清益過去,正好可以告知母親靖瑤身體無礙了。


    “小姐,乖乖躺在床上,奴婢去給你端藥過來。”藥爐上一直煨著藥,就怕路清瑤突然醒過來。


    看著柚蓉跑出來,路清瑤坐起來,找了身淺色的衣服換上。


    徐氏聞訊過來的時候,路清瑤正坐在銅鏡前梳整儀容。


    柚蓉拿藥還沒迴來,她這會正在戴簪子,戴了一會怎麽都戴不好,正準備放下來,等柚蓉來給她戴的,一隻手接過,替她戴好,是徐氏。


    徐氏本來還擔心路清瑤的身子,一進屋就見著她戴簪子戴不好,便走過去幫她。


    昨夜她迴去並未休息好,一直在擔心她,想了一夜她也想明白了,終歸是自己的女兒,自己舍不得同她一般置氣,若是她真想去淮陽府,那便隨她吧,她也不做阻攔,坊間傳聞辰王的事,她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一些,來往的畫像她也看過,各方麵條件都算上乘,陪靖瑤也是綽綽有餘,隻不過就是遠了些,不過這些都可以克服的,她隻要女兒幸福,她這個做母親的終究還是妥協了。


    “母親。”路清瑤哽咽的聲音響起。


    “連隻簪子都戴不好,你若真的去了淮陽府,可如何照顧的好自己。”雖說接受了女兒遠去淮陽府,但心裏還是止不住難過,心疼。


    “母親,女兒…”路清瑤想告訴母親她會去求祖母不去淮陽府了,可徐氏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徐氏拉了張凳子,在路清瑤身旁坐下。


    “靖瑤,先聽母親說,母親先跟你道歉,母親昨日不該對你說重話,你別記恨母親。”


    “母親說的什麽話,女兒怎會怪母親,都是女兒的錯,該是女兒的不是才對。”路清瑤自責落淚,她這都是做了些什麽,竟讓母親同她道歉,她真是不孝。


    “靖瑤,你先聽母親把話說完,昨夜見你躺在床上,整個人毫無生氣,雖府醫說你是感染了風寒,不嚴重,可母親還是擔憂,若不是感染風寒,你凍出什麽毛病了,那母親就是想後悔也晚了。昨夜母親也想明白了,你若真想去淮陽府,那便隨你意願,母親不阻攔,隻要你開心幸福,母親就知足了,再不濟,母親多選幾個忠心的婆子,隨你一道去,好好照顧你。”徐氏想也隻有這般做了,即便在舍不得,她也得取舍。


    她不想等失去自己的女兒了,她才後悔。


    比起遠嫁,她更害怕失去女兒。


    “母親,昨日女兒不是想同母親置氣,女兒沒有那麽想,女兒隻是需要想清楚,女兒也不想的。”路清瑤撲在徐氏懷裏,哭著解釋,她真的沒有想用身體同母親置氣,她真的沒有,可顯然母親誤會了。


    她已經想清楚了,不去淮陽府,可如今母親願意鬆口了,這讓她心中更是自責。


    “好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母親不計較,靖瑤也莫要再多想。都是要成婚的人了,以後可不許哭哭淒淒的了,讓人笑話。”徐氏語氣故作輕鬆,用手帕替路清瑤擦了擦淚水。


    “嗯,女兒謹記母親教誨。”路清瑤從徐氏懷裏出來,哭笑著說。


    “靖瑤,此去淮陽府,雖說是去管家,同辰王相處,卻也是同嫁過去沒什麽區別,去了淮陽府,凡事都要自己有個數,要記住你是路家的女兒,不以身份壓人,卻也不能叫旁人欺負,你是路家的人,誰也不能給你委屈受。”


    “女兒知曉的,母親。”


    “你父親他隻是不言於表,實則心裏是很關心你的,你莫要覺得他不在乎你。”


    “女兒明白,父親說不出細膩的話來,我卻是知曉,他關心女兒。”路清瑤知道父親很好,從來隻做不說。


    迴想小的時候,父親同她可是好些話說的,很寵她,一直以來都如此。每次早朝迴來,總會帶著她去街上,給她買各式各樣的好吃的和好玩的。給她買些許衣服,雖然父親的眼光很差,經常被母親數落。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父親同自己無話可說了呢,好像是從十歲那年開始,她開始掌管家業,整個人變得忙碌起來,見父親的時間少了,便也沒機會說話,久而久之,她同父親都隻會通過其他事物去關心對方,卻說不出關心的話語。


    “從來信中能夠看得出來,淮陽王妃是位性格爽朗的人,能看得出來,她對你很是喜愛,你若是去了,她定會待你好,屆時,你務必也好好對她好。”淮陽府的書信,大多來了她都會看一遍,從文筆語字中,便能看出淮陽王妃是個爽朗大氣之人。


    “女兒知道了。”母親說什麽,路清瑤都答應,母親都做了退步,自己這個做女兒的自然也是要退一步的,況且母親所言句句在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孤城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凊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凊白並收藏孤城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