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來?”


    王渝之剛迴到座位上坐下,就聽到門外再次響起敲門聲。


    劉十八一愣,臉上浮現出無奈之色,喃喃道:“今晚是怎麽了,來人這麽多!”


    晃晃悠悠的,劉十八邁著四方步去了院子裏,


    這一開門,就看到門前站著一名圓臉的胖子,穿著參軍的服飾,正上下打量著自己,表情不善。


    在這胖子的身後,一名銀甲將軍騎於馬上,威武不凡,身後跟著數十名弓弩手和刀斧手,盔明甲亮。


    刀斧手和弓弩手中間,押解著一輛小號的馬車,馬車內傳來哭哭啼啼的女子聲音,


    即便此刻下著暴雨,劉十八也清晰可聞,不由得眉頭微蹙。


    “你是聾子啊,老子敲了半天,怎麽才開門?!”


    “你們這裏誰主事啊,趕緊的,把右上房給我家於都尉準備好了,還有那肉食酒水,全都拿來!”


    言罷,胖子迴身做了一個請字,身後騎馬將軍緩步上前,打量著甘棠驛內的情況,挑了挑眉,翻身下馬。


    劉十八臉色一苦,連忙攔住胖子和於都尉的去路:“二位上官,此驛已廢,前行十裏便是新官驛,還請前行。”


    “我呸,放你娘的狗臭屁,院子裏停著馬車,廳內燈火通明,你說這是廢驛?!”


    “你看看這天,暴雨連綿的,你還讓我們前行,信不信老子打斷了你的狗腿丟到山裏喂狼!”


    圓臉胖子聞言,一提下擺,對著劉十八就是一腳,將劉十八踹得倒退了數步,摔倒在泥坑裏。


    這胖子冷著臉走進院子裏,正看到雞籠裏的母雞,立馬轉怒為笑,訕訕的來到於都尉麵前:“都尉,您看,有雞!”


    於都尉邁著大長腿走進甘棠驛,打量著院子內的車馬,盯著金絲楠木的馬車挑了挑眉,狐疑道:“馬車倒是挺豪華!”


    隨後對著刀斧手吩咐道:“你們幾個,去把雞圈裏的雞都給我抓出來,腿毛去皮!”


    “喏!”刀斧手們得到命令,跟鬼子進村似的撲到雞圈中,開始捉雞。


    劉十八見狀,連忙從水坑裏爬出來,哀求道:“官爺,那些雞都是留著下蛋的,不能吃啊!”


    圓臉參軍一腳再次將劉十八踢到水坑裏,怒斥道:“老子管你什麽雞,我家於都尉想吃雞了,就得吃!”


    “趕緊的,去把燒雞做好還則罷了,再慢慢吞吞的,老子抽死你,滾!”


    劉十八接連挨了兩腳,被抽了一馬鞭子,他滿臉畏懼的起身,鑽進了廚房。


    圓臉參軍見劉十八去做飯了,臉上的惡相瞬間收斂,無比諂媚的邀請於都尉:“都尉,咱先進屋吃飯,吃完飯,你就可以...嘿嘿嘿~”


    於都尉用手點指圓臉參軍,二人表情淫蕩,遂怪笑出聲,便對著身後刀斧手吩咐道:“去,把那幾個小娘子送到廂房,待本都尉吃飽喝足,可是要辦正事!”


    一眾刀斧手聞言,彼此交換著目光,嘿嘿怪笑道:“都尉大人,小的們也是好久沒開過葷了,您看你這享用完,能不能讓兄弟們喝個湯?!”


    於都尉沒說話,圓臉參軍立馬板起了臉,冷聲道:“沒大沒小的東西,都尉吃完肉,那也是本參軍喝湯,你們後麵排著!”


    且說刀斧手們將跟隨的馬車掀開簾布,拽著幾名罩著頭罩的女子下了車,押著她們進了院落中的偏房,嚴加看守。


    這於都尉一推門進了驛廳,這在屋內一掃,頓時皺起了眉頭。


    屋內有十幾人,有男有女,其中多為刀客,為首一名有著八字胡的中年人,倒是有些弱不禁風,但怎麽看都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於都尉一甩馬鞭,冷聲道:“爾等持刀,所為何人?!”


    蘇無名沒想到這麽晚了,竟然還有軍中人出現,連忙起身行禮:“蘇某乃新任南州司馬,請問將軍是?!”


    “南州司馬,下州小官,隨從倒是不少。”


    言罷,於都尉便準備找個桌子坐下,這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勁,立馬又向著蘇無名那桌望去,眨了眨眼。


    桌旁三女,皆是天姿國色,其中一人,更是猶那天山雪蓮般,讓人觀之,自慚形穢。


    於都尉喉結上下翻滾,不由得脫口而出:“世間竟有如此絕色?”


    於都尉的身後,圓臉參軍邁步走了進來,見自家都尉站在原地流口水,納悶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待看到李元幽三女時,眼睛挪不開了。


    他湊近於都尉的身邊,用肩膀頂了頂於都尉,後者交換了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於都尉緩步向著蘇無名這桌走來,身後幾名弓弩手如影隨形,元一見對方來者不善,就要站起,被王渝之按下,隻能緊握刀柄,殺機畢露。


    “某乃折衝都尉,此番進長安是奉命輪值宿衛,可未曾聽說這南州,要換什麽司馬!”


    “你說你是南州司馬,可有上任的官憑,拿來我看!”


    蘇無名正準備坐下,見於都尉走來,又不得不再次站了起來,聞言八字胡一挑,眼眸中多了幾分怒意,正色道:


    “蘇某上任的告身,當直接交示所赴州郡的刺史,你我荒驛偶遇,何言查看?”


    於都尉聞言,對著身後弓弩手一招,數名弓弩手立馬彎弓搭弦,將手中弓弩鎖定蘇無名幾人,隨時候命。


    於都尉冷笑數聲:“雖荒驛偶遇,但我乃折衝都尉,我要查看你的官憑,有何不可?!”


    蘇無名被弓弩鎖定,下意識後退了幾步,躲在了王渝之的身後,對著於都尉怒斥道:


    “你好大的官威!”


    “我南州司馬雖隻有從六品,卻是天子親自任命。”


    “折衝都尉,別說你隻是正五品,但隻是偏將!”


    “別說你一個偏將,就算是那正三品的宰相來了,與蘇某在這荒驛之中偶遇,也沒權利查看蘇某的官憑!”


    “嗬~官不大,口氣倒挺衝,你說的沒錯,荒野之間偶遇,我是沒權利查看你的官憑!”


    於都尉聞言冷笑著點了點頭,忽然點指元一一眾人,厲聲道:


    “但你身邊這些人皆持有刀兵,麵露兇狠之色,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家丁護衛?!”


    “本都尉有理由斷定,你這個所謂的南州司馬是冒充的,你和你身邊這些人,就是最近官府緝拿的江洋大盜!”


    “而你身邊的三名女子,就是你們擄來的良家女子,若不是本都尉慧眼如炬,你們這些賊人怕是要得手了!”


    “來人,三名女子留下,其他江洋大盜,就地正法!”


    “刷刷刷~”


    隨著於都尉一聲令下,弓弩手們瞬間扣動扳機,大片的箭矢射向王渝之等人。


    “保護先生!”


    箭矢搭在弓弦上的時候,元一幾人就已經按捺不住怒火,若不是王渝之阻攔,他們就抽刀斬人了。


    但元一還是低估了於都尉的無恥,見箭矢射來,立馬將麵前的桌子踢翻,擋在蘇無名幾人麵前。


    隨後怒喝一聲,帶著兄弟們瞬間衝到了於都尉的麵前,與弓弩手們戰在一處。


    元一本準備怒斬於都尉,沒想到他竟然從手下刀斧手手中接過一柄棗陽槊,與元一應拚了一擊,將元一劈飛。


    元一與於都尉隻是碰了一招,就被對方強大的力量反震,手中橫刀出現了豁口,內腹受到了不輕的震蕩。


    於都尉一擊劈飛元一,看似輕鬆無比,實則也受到巨大的反震,虎口都有些開裂。


    他怒視元一,冷笑道:“什麽家丁能有如此武藝,在本都尉一擊之下還不死?”


    “說你們是江洋大盜偽裝的,還想抵抗嗎?!”


    隨著於都尉接連怒喝,大批的刀斧手從院落中集結,衝進驛廳內,將整個驛廳塞的是滿滿當當。


    這些刀斧手一衝進來,就將元一等十三人團團包圍,施展軍中合擊陣法,消耗著元一等人的體力。


    隻待這十三人體力耗盡,便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正五品都尉,好大的官威,明明自己劫掠良家婦女為圖享樂,又看上了我們的女眷,不惜扣上江洋大盜的帽子,殺害朝廷命官,也要占為己有。”


    “這天下一張嘴,可都是讓你給長了,原本我以為碰不到你呢,但今晚遇見了,誰是江洋大盜,誰是朝廷命官,是我說了算!”


    桌案後,王渝之取出了方天,示意李元幽和蘇眉保護蘇無名三人,便邁步走向於都尉。


    於都尉看到了王渝之手中長戟,頓時眼神一亮,讚歎道:“好戟!”


    “如此寶貝竟然落入你個江洋大盜手中,屬實暴殄天物,小子,讓本都尉試試你有幾斤幾兩。”


    於都尉盯上了王渝之手中的方天,揮舞著棗陽槊衝了上來,旋轉蓄力後怒劈而下。


    王渝之望著於都尉衝來,開啟了戰鬥力偵測,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千鈞驟然啟動,手中方天上挑,以下攻上,與於都尉重重拚了一擊。


    兩件兵器相交,轟鳴聲驟起,於都尉望著手中斷了的棗陽槊,握著鐵杆,被強大的反震之力直接劈飛到院子裏。


    落地後,大口鮮血噴出,氣息萎靡了大半。


    他望著王渝之捂著肚子從驛廳內緩緩走來,在暴雨中仿佛黑夜殺神一般,不由得掙紮著後退,驚恐道:


    “你,你不可如此,我乃折衝都尉,朝廷五品將領,你殺了我,你會誅九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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