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隸正策馬狂奔,根本沒預料樹林裏會竄出來一個劫匪,胯下馬匹受驚直立而起,徑直將驛隸從馬上摔了下去,摔了個七葷八素。


    驛隸揉著腰站了起來,氣急敗壞持刀怒指王渝之,


    他負責在兩座城市之間往返送情報,身上並無貴重之物,而且是官家人,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避著走,今日竟然被攔了?!


    此賊人也太大膽了,驛隸的八百裏急報也敢阻攔,窮瘋了嗎?!


    “人命關天,得罪了!”


    王渝之本不想阻攔一名驛隸,奈何驛隸所騎的馬匹雖不是千裏良駒,但絕對是馬匹中出類拔萃的,正是他現在急需之物。


    至於這急報,大不了等自己從昆明池迴來,易容送迴縣廨,晚幾個時辰,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


    索性,王渝之並不言語,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將驛隸揍翻在地,將他捆綁掛在樹枝上,又在他的懷裏塞了一串銀錢。


    官道上定會往來商販,若是看到驛隸被捆,肯定會救援,他的命,王渝之不擔心。


    縱身上馬,王渝之打開帶有火漆的信筒,對於驛隸送的急報極為好奇。


    信筒裏有兩封信,王渝之看過後臉色鐵青,再次翻身下馬,來到不斷掙紮的驛隸麵前,長刀橫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俠客饒命,俠客饒命,你不是都搶了我的馬匹了嗎,可不能草菅人命啊!”


    驛隸被橫刀架在脖子上,嚇得渾身顫抖,一滴滴水漬順著褲腿往下滴,竟然是嚇尿了。


    “說,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偽裝官府驛隸,送這假的八百裏急報?!”


    “如實招來,我便放你一命,你敢隱瞞,我便將你剔骨剝皮丟入山澗,讓你靈魂永世不得往生!”


    唐朝時期,百姓崇尚鬼神之說,認為屍體死於荒野都會變成厲鬼,魂魄永世不得輪迴,是人間酷刑。


    王渝之說出了拋屍荒野威脅,嚇得驛隸身體都要抽抽了,眼白一翻,竟然吐著白沫暈了過去。


    王渝之眉頭微蹙,將手指放在驛隸的鼻子下探了探氣息,好吧,這人多小的膽子,竟然被一句話給活活嚇死了?!


    既然驛隸被嚇死了,王渝之檢查了一下積分和聲望,見並沒有增減,也懶得在他身上繼續浪費時間,翻身上馬,繼續向著昆明池趕路。


    “偽裝成官府驛隸,用來傳遞謀反的情報,這樣就不會讓人懷疑,有想法,隻可惜時運不濟,遇到我這個敢劫驛隸的人,算你倒黴。”


    “長安城內真是臥虎藏龍,一個小小的少卿也敢勾結番邦,意圖顛覆長安,怕不是腦子秀逗了。”


    “一萬蠻夷能悄無聲息的混進長安城,長安城的守軍都是酒囊飯袋嗎,這都發現不了?!”


    “不對,這兩日金吾衛一直在搜查盜女子的賊人,這麽多蠻子不可能不露馬腳,他們會躲在哪裏?”


    “難不成...金吾衛中有人做內應?!”


    “還應是... 位高權重之人!”


    懷中藏著兩份“八百裏急報”,王渝之臉含怒意,


    這哪是什麽官方急報,明明是躲在城外的叛軍,利用驛隸的身份,往長安城內送消息!


    一卷為真,簡單介紹了邊關戰事,一卷為假,是城外叛逆與城內少卿的聯絡信箋。


    很聰明的手段,驛隸這個身份就是最好的偽裝,官方不攔,盜匪也要避著走,還可以正大光明的進出長安城!


    王渝之無法判斷這兩份信箋到底是真是假,是否有人栽贓陷害,但既然落到了他的手裏,那此事必然要讓蘇無名查個水落石出!


    “駕!”轉眼間又是大半日過去,遠處水天一線,昆明池遙遙在望!


    王渝之不敢進官驛,也不敢隨便找個驛站落腳,天知道這些驛站有沒有問題,隻能將馬拴在樹林裏,偽裝成一名麵色蒼白的書生,向著昆明池靠近。


    昆明池附近有著小鎮,小鎮內商業繁華,很多人都是慕名而來,過來欣賞昆明池的,所以偽裝成遊客,是最好的辦法。


    “客官,您是打尖啊還是住店?”


    “一看您的裝扮,是來昆明池遊玩的吧,小人跟您說,我們這昆明池水產豐富,景色秀麗,乃是滇鎮出了名的景點。”


    “您要是喜歡吃魚,本店有今日新到的光唇魚,金線鲃,還有那銀白魚,個個是肉質肥美,鮮到極點。”


    “來過我們這滇鎮的都知道,本店的清燉金線鲃魚湯,乃是一絕!”


    進了小鎮,王渝之四下逛著,看了看天色還早,便鑽進一家酒樓,準備吃點東西再說。


    畢竟這大白天的,王渝之就算想調查點什麽也沒辦法,暴露的幾率太大。


    這剛一進酒樓,就有一名店小二笑眯眯的湊了過來,指引著王渝之來到二樓靠窗戶的位置坐下,賣力介紹著。


    王渝之左右張望著,身邊俯視下去,正可看到小鎮街景,往店內望去,二樓的一切物件又盡收眼底,是絕佳的用餐位置。


    他丟給店小二幾枚銅錢當做賞錢,笑道:“就按你說的,這個什麽清燉金線鲃魚湯來一個,其他的好酒好菜盡管上,本公子不差錢!”


    “明白嘞,公子稍等,我這就安排後廚。”


    店小二得了賞錢,表情很是諂媚,離去片刻後又迴返,抱著一個酒壇子放在了桌邊,介紹道:


    “公子,這是本店掌櫃自釀極品女兒紅,平時是舍不得賣的,您嚐嚐。”


    店小二見王渝之滿眼好奇的打量著酒壇子,立馬拍掉封頭,給王渝之倒了一碗酒。


    “的確是好酒。”


    壇子封頭一掉,頓時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麵而來,讓人聞了,隻覺得口舌生津。


    王渝之端起酒碗嗅了嗅味道,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點頭稱讚,


    遂直接拿過酒壇子仰頭“頓頓頓~”直接幹掉了大半壇,才心滿意足的放下,打了個酒嗝。


    兩日間不停的趕路,王渝之隨身攜帶的水囊早就喝光了,一直是忍著口渴,如今喝到了如此美酒,當真是開懷暢飲。


    店小二見王渝之一口氣喝掉了半壇子女兒紅,臉色發苦,勸慰道:


    “先生,這酒可不能這麽喝啊,我家老板所釀的女兒紅是陳釀,初飲覺得美味,飲多了會上頭的。”


    “而且,我家老板說了,就算貴客來臨,每桌也最多限供一壇,您喝得這麽快,待會若是沒了,換成其他尋常米酒,怎可入喉了。”


    “哦?你家老板還懂得饑餓營銷?有趣,是怕我付不起銀錢嗎?!”


    王渝之聞言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銀錠丟在了桌子上:“去,再給我拿一壇,若是敢跟本公子來饑餓營銷那一套,拆了你的酒樓!”


    “這...嗨!”店小二見王渝之兇神惡煞的,隻能拿起銀錠跑了,不多時帶著一名文雅的中年人走上二樓。


    這中年人便是酒樓的老板,他見王渝之坐在二樓窗台邊獨飲,便笑著走了過來,雙手交叉作揖。


    “這位先生,我是這奉先居的掌櫃,有禮了。”


    “剛才我聽聞小二說,您甚是喜歡本店女兒紅,還想再加一壇,實在是有些為難。”


    “不瞞公子,這酒樓是家中祖傳,每逢貴客限供一壇陳釀女兒紅,亦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我不敢違背。”


    “先生若真是喜愛此酒,隔日再來時,某可再送上一壇,隻是今日...”


    掌櫃的雙手將銀挺放在了桌子上,語氣沉穩,不卑不亢,目光一直審視著王渝之,麵帶微笑。


    “有點意思,賣酒限量,還是祖傳的規矩,你們老祖宗可真閑。”


    王渝之聞言收起了銀挺,人家老板既然親自來解釋了,自己再強詞奪理,未免無趣。


    掌櫃的見王渝之收起了銀挺,再次作揖道:“今日雖不能再次供應先生陳釀女兒紅,但本店其他美酒,先生可盡數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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