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的與眾不同,沒什麽人願意跟我玩,說是怕我娘晚上去抓他們,又有說我是鬼娃,會吃人,會害人!


    一聽這話我便氣不打一處來。


    九歲那年,放學後吃了晚飯,我閑來無事想著我娘的事,便拿起鐵鍬頭,自己偷偷跑到了後山,想要去尋我娘的屍骨,把她再給好好安葬了。


    我自幼比同齡孩子要高一些,總覺得自己長大了,可以做大人們能做的事情了。


    當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這麽自己一人去了後山。


    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沒進後山林子之前,還能見到金燦燦的晚霞映到草木之上,草都長的很高,大至到我大腿根部。


    我瞧那些野花嬌豔,便順手踩了一把,雖說一隻胳膊夾著鐵鍬頭,手裏還握著花有些吃力。


    但一想到一會可以將它送給我娘,她定會很歡喜,也就不覺得難了,其實這些年一隻手對我來說已習以為常了。


    在我前腿剛一邁入樹叢,光竟瞬間消失了,仿佛邁入了另一個世界。


    裏麵陰氣森森,還伴有著一絲灰白霧氣,但又不是什麽都瞧不見,畢竟此時天還沒黑。


    我順著人們口中所說的那條不明顯的路試探著往上走,開始路還不是很陡,並不是很吃力。


    但越走周圍的氣氛越是壓抑,樹叢也茂密起來,光線愈加昏暗,坡度也陡了不少。


    我的唿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當時還以為是爬山爬累了,竟一直喘著粗氣。


    四周一片寂靜,幾隻烏鴉的鳴叫突然打破了這片死寂,猶如嬰兒啼哭般自上空傳了過來,我被那該死的怪聲嚇了一哆嗦,便開始四下張望,並緊張起來,還不停地扭頭迴望,生怕身後有人跟著我。


    此時天已暗了下來,左右兩側林子裏的光逐漸消失,裏麵漆黑成團。


    這天一暗下來,我的心便開始慌了起來,總感覺陰暗之處正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一想到這,我的腳步開始變的越加急促,也顧不上左顧右盼,埋頭便開始小跑。


    當時,我分析的是,我娘破棺的地方應該就在這條路的附近,那幾個大漢當時拿錢給人辦事,自然不會像自己家那般盡責,估計也想著草草了事。


    更何況我娘當時根本就不想走,棺槨那麽重,他們更是抬不了多遠。


    雖說當時害怕的很,但我想著再堅持一會,本以為會很快找到我娘的棺槨,便沒有要放棄,還在心裏一直不停的安慰自己。


    正當我緊張地埋頭往林子裏跑的時候,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頭部傳來一陣劇痛,使得我眼前一黑,閉目凝神了好一陣,才緩了過來。


    當我忍著疼痛仰頭上望,看到的竟是一棵老槐樹,這樹沒有千年起碼也得有幾百年了,著實不小!


    山裏的孩子沒事總跟著大人上山砍柴,對植物了解的多一些。


    這一撞,痛的我緊咬牙根,眼淚差點沒流出來。


    此時我是想揉下那紅腫的額頭,可我卻隻有一隻手,手裏的東西不能扔!我就連伸手揉揉痛處的機會都沒有,也隻能含淚咬緊牙根,繞過這棵老槐樹。


    當我正準備環樹而過之時,右側竟突然刮來一陣陰風,那陰風刺骨,使本就寒冷的我更是顫抖不已。


    風把右側的雜草齊刷刷地吹向兩端,不遠處竟隱隱露出一座廢棄的老木屋,屋內漆黑一片,什麽也瞧不見。


    如今迴想起來覺得奇怪,當時林子裏那麽黑,為何隻有那個木屋竟讓我看的清清楚楚!


    當時小也沒多想。


    隻覺得可能是一座廢棄的普通老屋,或是上山打獵時人們用來存放貨物用的。


    那老屋著實陳舊,掛著一扇即將散架的木門半敞著,陰風一吹左右搖擺,還發出“吱嘎吱嘎”刺耳之聲。左右兩側各一個突兀的窗框子,上麵連半扇窗子都沒有,窗內黑的如同無底的深淵。


    那吱嘎之聲傳入耳蝸,頓時使我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此時,我有些緊張,不敢抬頭再仔細瞧去,生怕會從裏麵走出來個什麽東西。


    陰風不止,還夾雜著樹葉相互摩擦的沙沙之聲。


    不能再耽擱了,必須盡快找到我娘的棺槨,若是等天黑透了,就幹不了什麽活了。


    隨後,我便繼續快步急行。


    可自打離開老屋之後,總覺的身後有人在緊跟著我,還一陣陣地往我後脖子上吹陰風,而且先前那木門發出的吱嘎之聲,還清晰地縈繞在耳畔,使得我越加得緊張。


    此時我覺得身子冷極了,不停地在打哆嗦,牙齒也開始不聽使喚地直打顫。


    當我估摸著距離應該差不多之時,便開始四下環視地麵,找那個紅棺材,可找了好半天,仍是沒有看到。


    隱約間,竟在地上瞧到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因有野草覆蓋,沒太看清,開始還以為是什麽菌類,附著一些斑斑點點的東西在上麵。


    由於光線很暗,我瞧了半天也沒瞧明白是什麽東西,轉念又想,會不會是我娘的屍體?


    我便狀著膽子,放下手裏的花,拿著鐵鍬頭把那東西給舉了起來。


    鐵鍬舉的老高,那黑東西一直垂至地麵,待我仔細瞧去,一股惡臭迎麵撲來,竟是死人的頭發!


    我……去!


    我忙連鐵鍬一起扔到地上,嚇得連連後退,恍惚間,那頭發竟然飛了起來,直逼著我就撲了過來。


    我擦,不隻是頭發!


    下麵還有一張看不清的大白臉,被頭發遮蓋著,好像隻有皮一般,軟塌塌地,根本看不清五官,憑感覺那模樣應該挺猙獰。


    具體長啥樣我哪敢細瞧呀,煞白煞白的,恐怖的很!


    我嚇得差點沒斷氣,轉身撒丫子就往山下跑,可此時天已經黑了,林子裏又沒什麽光亮。


    我隻能順著原路往迴跑,可不管跑的有多快,身後那東西始終是步步緊逼。


    隻覺得後麵有人在死死掐著我的脖子,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後背也重的很,如同背了什麽東西一般,耳後還有人不停地對著我吹氣,我以為我快死了。


    但我並未哭,而是拚了命地往山下狂奔,因為跑的太快,差一點又撞到來時攔路的那棵老槐樹。


    這該死的鬼樹,搞什麽呀?


    一個急刹車,隻覺腦瓜子嗡嗡作響,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可能是由於過度緊張又跑的太快所致。


    待我稍微緩了緩神,竟又看到了先前那座詭異的老屋。


    心想,要不進去躲一躲吧?等身後那鬼東西走遠了,我再悄悄溜下山也不遲。


    由於後麵那鬼東西追的急,我不想死,時間緊,容不得我多想!


    隨即抬腿便悄悄向那老屋走了過去。


    雖說那老屋看著也挺瘮人的,但對於一個還不到十歲的我來說,也沒什麽別的法子了。


    還別說,當我向老屋走去時,後背的負重感還真就沒了,耳後的陰風也不見了。


    來到老屋前,我氣喘籲籲地邁上第一個台階,發出“吱嘎”一聲,那聲音很是尖銳,我被這聲音嚇得頭皮直發麻。


    忙轉身迴頭四下張望,生怕再把後麵那野鬼給招來。


    見沒什麽事,我便向老屋內望去,老屋通體都由木板製成,破舊的很,稍不小心踩到腐爛的地方就會掉下一隻腳的感覺。


    到處掛著蛛絲,門外開,剛好擋住了我的視線,看不到裏麵啥樣子。


    但左側的窗戶卻沒啥遮擋,直愣愣地對著我,我沒敢扭頭望進去,單單用餘光就能夠感覺到裏麵黑的深不見底,陰森的程度不低於後麵那隻野鬼,恐怖歸恐怖,有可能都是心理作用,但後麵那野鬼不同,她可是想要我的命呀!


    當我提心吊膽地邁上第二個台階,又是“吱嘎”一聲。


    空氣死寂一般,除了我急促的唿吸聲就是這刺耳的“吱嘎”聲,我趕緊停下腳步,就像被點了死穴一般,一動也不敢動,就連唿吸都被憋的死死的,生怕自己在動一下,又發出那“震耳”的聲響,最主要是怕被後麵那鬼東西給發現了。


    我立在原地等了半天,依舊沒啥動靜,後麵也沒了被掐脖子的壓迫感,看來之前的推測是對的,自從我踏上第一個台階之後,身後的陰風就停了。


    我當時還心中竊喜,總算可以好好地吸口氣了。


    但當下還不能太大意,應小心為妙。


    我隻能輕輕踮著腳尖,盡量少麵積地接觸木板,讓那刺耳的“吱嘎”聲一點一點釋放出來。


    這種感覺像在人群中放屁一樣,當你憋不住又怕被發現的時候,隻能是一點一點往外嘣,而且必須要勒住嘍,稍不小心放多了,就會被發現!


    我當時就是這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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