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迴想起來,原來那一夜一直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從來就不曾忘記過。


    「我、我得迴去了,請你、請你放開我。」好不容易調勻氣息,紊亂的心緒平穩了一些,她慌張的急著推開他。「維朗大哥,今晚的話我會當作沒聽過,請你以後別再跟我開玩笑了,這個玩笑不好笑。」


    對於他的告白,她內心的驚喜隻維持短短幾秒,旋即被強烈的不安感淹沒。


    她依舊不願相信他會在拒絕她那麽多年之後,突然愛上她。


    「我是認真的!」拒絕放手,他將她緊緊摟著,彷佛想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裏那樣的緊密。


    「小語,過去我一再害你傷心、讓你感到失望難過,我很抱歉。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會讓你為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因為我已經對你無法放手!經過這幾個月的思考厘清,我發現原來我的心已經留在你的身上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我早就愛上了你,我的心已無法自拔……」


    「維朗大哥……」纖細身子赫然一震,盛滿驚愕的美目對上他認真堅定的深邃眼眸。


    他真誠的眼神和他炙熱的擁抱,讓她晶瑩的眼眸抹上一層水霧,銀色淚光在眼角閃爍。


    「小語,求你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不管你打算給我多少苦頭吃我都無所謂,隻要你別再拒絕我,別再逃避我,無論你要我做任何事來彌補,我都願意。」為了追求佳人,取得佳人信任,他豁出去了。


    「是真的嗎?維朗大哥,告訴我,我是不是在作夢?」濃密的眼睫眨了眨,強忍的淚珠瞬間滾落,她因為欣喜激動而哭泣,淚水沾濕了他昂貴的西裝,名家設計的領帶被她當成手帕擦淚。


    「你可以用力捏我,或者拿東西打我也沒關係,我痛得大叫就代表你不是在作夢。」為了愛,他願意犧牲。


    「不……這個辦法不好,一點都不好。」她抿唇微微笑開,眼眸因為笑意而彎彎的。


    「那告訴我,我該怎麽做?」低頭凝望著她迷人的笑顏,他歎息的壓抑住又想吻她的衝動。


    「後天基金會在東區有一場街頭義診兼募集發票的活動,幫忙拿募捐箱的工讀生還有缺,你如果願意遞補缺額,上街頭募集發票,我想我一定會相信你今晚對我的表白不是我自己在作夢。」既然他信誓旦旦,那她就從善如流的配合,給他一點考驗也好。


    她決定要好好看看,他到底願意為了擁有她而付出多少的努力?


    「好,後天我一定會到!」他一口允諾。


    為了證實他的真心,他願意接受任何考驗。


    雖然要他堂堂德朗集團的未來繼承人,拿募捐箱上街頭募集發票,跟他所預期的考驗有所出入,但為了抱得美人歸,路維朗當然不會拒絕她提出的第一項考驗。


    「你確定?」像他這樣一個驕傲的男人,怎麽可能放下身段?即使他願意答應,也該要經過考慮才對呀!但他卻毫不猶豫的立即應允,讓她在感到驚訝之餘,心中同時也湧上欣喜。


    「今晚讓我當個護花使者送你迴去,後天我一定準時到。」這隻是附加要求,他不想現在就結束兩人獨處的時光,今晚他已經等待她太久了。


    「原來你還有條件喔?」那就太不幹脆了。


    「我還舍不得讓你離開我身邊。」今晚,他看著許多男士都對她流露出愛慕目光,還有些人刻意主動接近她,整個晚上他努力用目光殺退不少情敵,細胞也死了不少,所以他需要爭取多一些跟她獨處的時間,好讓自己死掉的細胞活迴來。「小語,求你答應吧,讓我送你迴家好嗎?」


    天啊!他竟然用哀求的耶!


    讓天之驕子的他放下身段哀求她,這教她如何拒絕?


    黎語雰根本無法拒絕他那雙透露著祈求的迷人眼神,輕輕的點點頭,順著自己的心意接受了他,讓他有一個獻殷勤的機會。


    「那走吧,我送你迴去。」牽起她的手,他帶著她離開這裏。


    駕著跑車,用穩定卻緩慢的速度送她返家,他多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但分離的時刻終究還是來臨了。


    「晚安。」抵達家門口,她打開車門走下車,緊張羞怯的急欲將車上流動的曖昧氣息拋開。


    「小語。」頎長俊帥身影也下了車,他走過去擋住了她的美麗身影。


    「維朗大哥,你……還有事嗎?」一路上兩人雖然沒多說話,但車上的曖昧氣氛卻讓她心跳加速,緊張得不敢多看他一眼,直到現在,她才羞怯的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邃眼眸。


    「後天見。」他隻是想跟她說晚安。「晚安,迴家後早點睡,你今晚應該很累了吧。」伸出手,他輕輕撫著她的臉頰,心疼的看著她眼下的暗影。


    「嗯,我覺得自己快累壞了,我想我應該一上床就會立刻睡著。」他的撫觸是那麽的溫柔,讓她想起兩人在紐約共度的那一晚,粉顏驀地燒紅。


    「你臉好紅,不會又發燒了吧?」看見她從雪頸到臉蛋一片紅燙,他擔心的捧起她的臉,緊張的將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我沒有發燒啦。」她羞澀的跺腳嘟囔,拉開他的手。


    「不是發燒?那……是害羞嘍?」俊眉一揚,眼底閃爍著一絲揶揄。「看來我已經成功了一半,你在我麵前會這麽害羞,代表你心裏已經有我了,你又再一次為我著迷了對不對?」


    他要努力讓她重新迷戀上他。


    「你想太多!」她才不肯承認自己的心意。以前她那麽迷戀他,毫不隱藏自己對他的愛意,換來的卻是被他一再的拒絕和排斥。「維朗大哥,你到底還有什麽事?我好累了,沒體力一直站在這邊跟你耗。」


    這一次,她才不要那麽笨呢。


    「好吧,那我隻好說晚安,讓你進屋裏去。」他難掩眷戀的低頭在她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晚安。」他的聲音低沉而動人。


    「維朗大哥,晚、晚安。」她心口微微一悸。


    「叫我維朗。」他不要再當她的哥哥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改變。「小語,我想聽,你趕快叫叫看,快叫我的名字給我聽,我才要讓你進門去。」


    「你……」他怎麽這麽羅嗦呢?美目瞠大,瞪著他那臉期待的笑意。「維……維朗。」心跳加速的完成了使命。


    「以後隻準這麽叫我。」笑意加深,他放開她,讓她進屋子裏去。「進去吧。」


    「拜。」她羞怯的在他的炙熱注視下,進到屋子裏,當門關上的瞬間,她再也忍不住揚起幸福的笑容。


    雖然時間是正中午,但天色陰沉沈的,氣溫有點低,冷颼颼的風刮卷過街道。


    基金會的街頭義診就在某大百貨公司的廣場舉行,廣場上架起了幾個遮陽篷,來自大醫院的三位熱心醫師列席,接受民眾的求診。


    十幾名工讀生,包括準時抵達現場的路維朗,肩脖上掛著愛心募捐箱,一一向路過的逛街民眾募集發票。


    路維朗今天穿著米色夾克搭牛仔褲,一身雅痞休閑打扮出席,脖子上掛著募捐箱,有些不自在的跟著工讀生們走上街頭。


    別人會主動跟路人打招唿,微笑且客氣的請求路人發揮善心,但他從頭到尾都拉不下身段開口,隻是直挺挺的站著,等著別人自動掏出發票丟進箱子。


    一直在義診區幫忙的黎語雰,有點看不下去,三番兩次對站在不遠處的他投去關切眼神,要他熱絡一點。


    他繃著俊顏,目光一直盯著義診區,越看神情越冷峻,反而嚇走不少路人。


    黎語雰深深的歎了口氣,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過去跟他談談。


    「維朗大哥,我知道要你拋頭露麵很為難,但這是你自己答應過的,你說你願意接受考驗,結果呢?我看你根本隻是跟我開玩笑而已……」


    「我如果是跟你開玩笑,就不會站在這裏吹冷風。」他拿下募捐箱,伸手將她拉向自己。


    她跌進他的懷裏,慌張的從他懷裏抬起粉顏。「你做什麽?」


    「你一直待在義診區跟那三位男醫師有說有笑,害我無法認真募集發票。」他嚴肅的告訴她,他一直在吃醋。「我擔心你被那三個心懷不軌的男醫師追走,我站在這邊一直忍著不要衝過去翻桌,抗議他們不認真看診,卻老愛跟你說話談笑。」


    「我哪有一直跟他們說笑?我是幫忙把護士量血壓和體溫的數據記錄下來。」她羞澀一笑,對於他掩藏不了的醋意感到開心。「維朗大哥,我以為你今天不會出現,沒想到你卻真的來了……」


    其實從他來到現場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也一直無法冷靜下來。


    「小語,我對你是認真的!」如果你還不能確定我的心意,就留在我身邊吧,我可以一直說給你聽。」他當眾牽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


    「別這樣……我相信你就是了。」她抽迴手,臉頰一陣發燙。「可是我相信你是一迴事,今天你募集的發票數量不夠是另一迴事,如果你沒完成工作的話,下個月還得來幫忙一次喔。」


    「下個月還來?!」傷腦筋,以他今天的成績,鐵定墊底。「小語,可不可以做個條件交換?我把發票改成鈔票,直接用私人名義捐款給基金會可以嗎?」


    「當然可以!」有人捐款,她欣然接受。「不過今天你的箱子絕對不能是空的,既然來了就得盡力做事。」空箱子很難交差,不是她要為難他。


    「那好,我會想辦法募集一些發票,另外我先捐一百萬,往後如果還有我可以效勞的地方,盡管跟我開口。」


    「謝謝維朗大哥慷慨解囊。」有善心人士願意幫忙,她怎麽可能跟他客氣。「維朗大哥,雖然你願意捐款,但今天募集發票的活動還有一個小時才結束,你還是得繼續工作,才不會讓別人說閑話喔。」


    俏皮的拍拍他的肩頭,給予鼓勵一笑,接著她轉身大步走迴義診區。


    「小語……」他伸手想拉迴她,但已經來不及。


    「加油!」她停下來,迴頭給他加油打氣,粉顏上洋溢著嬌羞的笑容。


    他的心為她的笑顏顫動不已,不服輸的性格,讓他決定做出成績給她看——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他重新掛上愛心募捐箱,放下身段跟路過的人微笑招唿,甚至對女性同胞努力放電,結果短短一個小時,他募到了很多發票,發票數量結算下來,他竟然後來居上,成為今天成績最好的一個!


    「為什麽我得請你吃飯?」


    結束義診和募集發票的活動,黎語雰才剛跟工作人員把善後的事情交代完畢,立刻就被路維朗拉上車,揚長而去。


    「你不想破費沒關係,換我請客。」他放下工作請假一天,跑來參加活動還拿到最好的成績,為的就是在活動後能跟她獨處。


    「這不是請不請客的問題,我還有事要忙,就算活動現場不需要我留下來,我還是得迴基金會處理公事。」


    「小語,你要處理的公事絕對沒有我的多。」他糾正她。「今天我沒進公司,晚上我得熬夜加班到天亮,我的忙碌程度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她擔任過他的助理秘書,對他的工作應該了若指掌。


    她氣惱的瞪他一眼。「哼,這是你自己答應要接受考驗,我可沒拿刀逼著你過來參加活動。」


    「我不來接受考驗,你就不肯讓我追你,這比拿刀威脅我還讓我擔心害怕。」所以,他來了!


    「我不讓你追,你真的會感到擔心害怕?」她還是無法確定他的心意啊!即使他一直強調他對她是認真的。


    驀地,路維朗將車子急速開往路邊一停。


    「小語,要不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拉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眼眸盛滿認真,望進她那美麗卻又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眸子裏。


    「我、我才沒有那麽殘忍。」她咬著粉唇,眨動瑩亮眸子,被他的舉動給惹笑了,心口那不確定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維朗大哥,如果把你的心挖出來,你就會死掉,那你以後要怎麽追我?」


    「就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非把你追到手不可!」他對她,絕對不會輕言放棄。「小語,我愛——」


    叩叩叩!有人用力敲打車窗,破壞了美好的氣氛。


    路維朗扭頭瞪向車窗外。


    車窗外站著一名臉色不善的員警。


    「這位先生,這裏不能停車,你不想被開罰單的話,請馬上把車開走!」員警在外頭斥喝。


    「快、快把車開走啦。」臉蛋紅透的黎語雰尷尬的離開他的懷抱,她像做錯事的小孩似的,趕緊縮迴位子上正襟危坐。


    吐露愛意的動作被打斷,路維朗一肚子氣的繃著臉,卻不能抗議,誰叫他違反交通規則在先。


    悶悶的重新啟動引擎,把車駛離現場。


    一路上,黎語雰一直偷偷覷著他緊繃的冷峻麵容,心裏被一陣暖意包圍。


    今天氣溫低,有點冷,但她卻感到暖洋洋,開心的彎唇甜甜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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