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鳶並不覺得擔憂。


    前有楚父楚母那關,後有宋棠音時刻警惕,再加上係統保駕護航,想傷她和孩子,沒那麽容易。


    【對的,小可愛,隻要是被係統監護的孩子,任何想要對孩子不利的東西或人,都是會被係統阻斷的。】


    楚鳶撫摸著隆起的肚子,已經有過一次生子經驗的她,莫名多了幾分真實感。


    不單單是個生子機器的溫暖感覺。


    楚父楚母在女兒生產頭兩天,還是急匆匆進京了。


    馬車駛進城門,楚母一顆心安定了大半。


    “女人生孩子就像過鬼門關,她那婆母和大姑姐都不是能讓人省心的,你說,我不來看著我能放心嗎?”


    楚母望眼欲穿,馬車走幾步,她就要撩開車簾往外看一眼,焦急宋府怎麽還沒到。


    楚父被她的情緒感染,也多了幾分緊張,“不會這會兒已經在生了吧?太醫推斷的日子不是月中嘛,這才初十。”


    楚母瞪他一眼,“你當孩子像稻田裏的禾苗,說哪天成熟就哪天成熟?


    這都是不一定的。


    我生鳶兒的時候推遲,生娉兒的時候提前,你不記得了?”


    楚父聽了臉拉得老長,“算了算了,不和你爭論這個,反正馬上就到了。”


    “我可憐的鳶兒,這次可一定要母子平安,就算是個女兒也好啊,女兒也是咱們楚家的底氣!”


    哼!看那老虔婆還敢不敢說她鳶兒是不下蛋的老母雞!


    三天兩頭拿七出之條威脅人,上竄下跳要為女婿納妾。該死的老虔婆!


    楚母不知道的是,現在的宋康氏,已經不那麽討厭了。


    宋秀兒聒噪狠了的時候,她還會出口趕人,“鵬兒他爹呢,什麽時候來接你?”


    隻一句,宋秀兒不想歇菜也得歇菜。


    因為楚鳶臨近生產的關係,整個宋府前所未有的警惕小心,陌生的人,陌生的物件兒都要檢查再檢查才能進。


    府裏下人甚至說話聲都刻意壓低了,燭火等危險物品也派了專人照看,就怕到時候發作起來忙亂出事。


    楚鳶自己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減少意外的發生。


    所以楚父楚母到的時候,她沒有第一時間接到通知。


    彼時,她短暫的小憩卻做了個夢。


    在夢裏,曳曳第一次完整清晰的出現,眉目表情活生生的,微笑喊她,“麻麻,我來了。”


    楚鳶知道這是夢,但也非常震驚。


    因為這是曳曳少之又少的出現在她夢裏。


    如果說死了的人才會出現在活人夢中,楚鳶極度希望他不要出現,這樣就能幻想曳曳還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活得好好的。


    她一出聲,喉頭便哽咽了,“曳曳,你好嗎,麻麻想死你了!”


    “麻麻,你不要擔心我,我很好。”


    曳曳衝她伸出手。


    孩子五官明眸深邃,眼睛又大又圓,皮膚雪白,瓷娃娃一般,就連手臂都似藕節,肉嘟嘟的水嫩白軟。


    楚鳶一把握住,暖乎乎的還有溫度。


    她一下就哭出聲了,“曳曳,你在哪?麻麻找你找得好苦!”


    孩子笨手笨腳的替她擦掉眼淚,“麻麻別哭,曳曳很好,真的很好。用不了多久,曳曳就能跟麻麻團聚了喲。”


    孩子古靈精怪一笑,緊接著身影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


    “曳曳!”


    楚鳶驚恐的大喊一聲,直接從夢中坐了起來!


    宋棠音不知何時守在她的床邊,憐惜上前將她傭在懷中,“夢魘了?”


    楚鳶反應了一會兒,才艱難的接受自己還在穿越做任務中。


    眼角滑下一滴淚,“嗯……阿音是不是被嚇到了?”


    “這倒沒有,隻是你夢裏一直喊一個名字,曳曳,曳曳,他是誰?”


    宋棠音輕手輕腳,將楚鳶夢魘汗濕的頭發撥開,湊近在她眼角吻了吻,吻掉她的眼淚。


    楚鳶微微一怔後恢複如常,平靜道,“曳曳嗎?那是夢裏一個可愛的男孩兒,許是前段時間出門見到路邊好看又可憐的乞兒,加上我臨產在即,思慮過多才會夢到這樣一個孩子……”


    她的曳曳魂魄不知道在哪漂泊,可不就是無家可歸的乞兒嗎?


    想到這,楚鳶又是一陣窒息的心痛,從胸腔蔓延到全身,仿佛肚子都跟著痛了起來。


    宋棠音聽完後若有所思,嘴角牽起愛憐的弧度,“既是這樣,不如就給我們的孩子取個叫曳曳的小名吧。”


    楚鳶猛然坐正,不可思議的看向他,“可以嗎?”


    宋棠音緩緩撫摸楚鳶的臉頰,又看了看她高聳的肚子,“當然可以,為什麽不可以?


    這是我和鳶兒的孩子,鳶兒喜歡曳曳這個名字,我們就叫曳曳。”


    說完,還衝著肚子喊了兩聲,“曳曳,曳曳……”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楚鳶的肚子忽然開始高低起伏,仿佛孩子在裏麵用拳頭跟父母對話。


    宋棠音刹那間無比激動,“看,鳶兒,咱們的孩兒喜歡這個名字,曳曳,他喜歡叫曳曳!”


    楚鳶手摸在肚皮上,心中五味雜陳。


    曳曳在夢裏說,很快就會和她團聚,該不會……


    楚鳶想到一種可能,渾身因為激動而輕輕戰栗,等她迴過神來,宋棠音錯愕的聲音滿是迷茫,“鳶兒,你怎麽尿床了?”


    楚鳶低頭一看,雙腿間,一股水流無知無覺流淌,濡濕了衣裙也浸濕了床單。


    她無力的斜一眼宋棠音,“我羊水破了。”


    這家夥向沈太醫問的知識都問到狗肚子裏去了?


    還是攬月聽到動靜探頭來看,見狀,一絲驚慌過後,怕嚇到楚鳶,轉身僵硬的走了出去。


    故作鎮定安排,“夫……夫人羊水破了,這是要生了,快,熱水燒起來,穩婆人呢?”


    返迴屋中直接把宋棠音往外趕,“姑爺,您快出去吧,女人生孩子男人看不得的。”


    宋棠音緊緊握住楚鳶的手,極力不讓自己的緊張,可眼底層層蕩漾的水光出賣了他。


    他固執,“我不出去,我要在這裏陪著鳶兒!”


    攬月好說歹說半天,宋棠音就是不出去,反而將攬月急得團團轉。


    楚鳶下腹一陣一陣痛起來,顧不得那麽多,她要了一杯水,將其他人看不見的無痛分娩丹迅速吃了下去。


    才剛吞咽到胃裏,陣痛就減輕了,隻覺一股股熱流在小腹處匯聚,即將唿之欲出。


    這時,宋康氏和宋秀兒也聞訊趕來了。


    第一件事就是把宋棠音拉出去。


    他不肯,宋康氏便上下人動手,總之男人逗留產房是很不吉利的一件事。


    宋康氏說什麽也不會允許他這麽做。


    待宋棠音被強行拖了出去,宋康氏上前來,頭一次緊張又和藹的捧著楚鳶的手。


    “好孩子,好鳶兒,咱們不慌,咱們一切按部就班的來。


    所有要用到的產婆、大夫、孩子乳娘,都提前安頓好好的。


    人參雪蓮也都熬上了。


    你不要怕,沈太醫說過,你這胎胎位正,好生,用不了多長時間。


    哦,對了,你父親母親也來了,現在就在客堂,你要不要見見他們?”


    楚鳶服用了無痛分娩丹,幾乎沒什麽痛感,就是心理作用還有點兒。


    畢竟生曳曳的時候那是真痛得死去活來啊……


    聞言,不住的點頭,“好啊好!”


    她在這兒生產呢,楚父不便進來,便隻有楚母一個人進來了。


    看到屋中人仰馬翻的場景,楚母眼睛狠狠的濕了。


    產婆在一旁催促楚鳶用力,攬月在一旁跺腳恨不得替楚鳶上,熱水的水汽氤氳得每個人汗流不止,楚鳶也是一臉的汗水淚水分不清。


    楚母急步上前,掏出手絹替楚鳶擦汗,一邊喊著兒啊你受苦了。


    下一瞬,產婆喜得聲音都尖細了幾分,“夫人快用力,老身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楚夫人表情一怔,“這麽快?”


    楚鳶同樣懵逼,啥感覺還沒有呢,這就要生了?


    無痛分娩牛逼啊!


    果然沒有片刻,楚鳶已經進展到最後一步了。


    外麵的宋康氏還在勸試圖往屋裏去的兒子,“沉住氣音兒,一切以大局為重,娘不讓你進去也是為了你好。


    這事急不來的。


    想當年娘生你的時候,即便已經第四胎了,還是用了足足兩個時辰。


    楚鳶這是第一胎,沒那麽快,折騰一夜都是有可能的……”


    話音未落,屋子裏驟然響起孩子洪亮的啼哭聲。


    宋康氏自詡經驗的表情一瞬間僵在臉上,喃喃自語,不可思議的瞬間看向產房,“怎麽這麽快?天爺啊,這哭聲,我老宋家這是要興旺起來了啊!”


    等孩子抱出來,看著繈褓中粉嫩嬰兒那一刻,宋康氏更是激動落淚,猛拍了宋棠音幾巴掌,“音兒,快快,進去看看咱們家福寶鳶兒怎麽樣了,咱們老宋家終於有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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