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既然都能選擇了,為什麽還要選到半年前那個充滿猜忌和危險的日子,而不是迴到無憂無慮的少年時期呢?


    隻是聽到這裏,沈馳景雖能理解席引晝的做法,卻也有些不是滋味。


    原來殿下心中最快樂的日子,竟是沒有她的時光嗎?


    算了算了,正事要緊。


    她很快甩掉了腦子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向文大夫道謝了,立刻轉向了喬菱,滿眼期待地看著她,第無數次極其迅速地轉過了話題:「阿菱你……會種花嗎?」


    *


    到後來,還是顧濟壚出手,幫頭疼不已的顧濟壚挽救了這朵即將被澆死的花。


    薑還是老的辣。


    看著顧濟壚嫻熟的操作手法,沈馳景默默在心裏豎起了手指頭。


    「大人您日理萬機,怎麽也會擺弄這些花花草草的?」喬菱也湊過頭來,由衷的讚嘆了一句。


    「是攏黎小時候那會兒練出來的。」顧濟壚去溪流邊沖了沖手,這才放下了捲起來的衣袖,無奈地笑了笑:「那時候攏黎總覺得小花需要多澆水,阿清卻說澆太多水會死,他們兩個爭吵不休,吵得我頭都大了。有一日攏黎當真澆了太多水,把阿清種的小花給澆死了,阿清大哭了一場,好幾日沒理他。攏黎隻好站在外麵低三下四的道歉,一個勁地承認錯誤,我敢說,他這輩子都沒有那麽狼狽的時候。」


    「撲哧!」沈馳景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她已經腦補出了小席引晝巴巴地站在外麵求原諒,卻被弟弟拒之門外的慘澹模樣了。


    「我那會子沒辦法,怕萬一哪天他們兄弟倆又吵架,就找人學了些擺弄花花草草的技巧,每日去教書的時候順便捯飭捯飭,一迴生二迴熟,也就漸漸掌握了。」迴想起那些日子,顧濟壚這幾日縱使不太爽快的臉上也不自覺浮出了笑意:「阿清真的很喜歡種花,攏黎在這方麵也真的是七竅不通。」


    所以……


    沈馳景吸了吸鼻子,揉揉有些酸脹的眼睛,向席引晝寢宮的方向望了過去,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這小花被顧濟壚救活了。否則以現在的哭包晝,還不定會和沒達成承諾的自己鬧成什麽樣子呢。


    還不知道,又會自責成什麽樣子。


    她嘴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花草尚能頑強堅持到等懂花人的前來,那時候的江泉清卻已經絕望到不願意等任何人的相救了。


    可如今歷經磋磨的殿下,會不會和當時的江泉清一樣絕望呢?


    她突然有些慶幸這場突如其來的時光錯亂了。


    也許迴到最快樂的孩童時光,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吧。


    *


    雖然現在的殿下非常黏著這個所謂的沈姐姐,而沈姐姐也的確很想陪著他,但沈馳景卻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好不容易查到了江泉清留下的信息,她絕不能白白浪費了。


    江泉清為什麽不敢直接說出幕後者的名字,為什麽有人會給他下這種狠毒的毒藥,而這些和丞相府又到底有多大的牽扯……


    所有的所有,她都需要去丞相府探了才能得到答案。


    而所有事情的水落石出了,席引晝也許才能徹底解開心結吧。


    每做一次夢後,她的心中就會疼痛一迴,但相應地也會增強她的內力和武功。這半年下來,勤加練習,已將各式武功招式練的爐火純青,京中無人能敵。連趙惟揚都連聲稱讚,說她是不可多得的武術天才,如今隻差一個突破點,便能再技高一籌,即便是普天之下也將無人能敵。


    自然,沈馳景此時的輕功也早就出神入化,又同顧濟壚學了些聽音辨意的技巧,要潛入丞相府偷聽些機密並非力不可及,就算被抓到了,也足以逃脫,隻不過這一次若是讓他們發現了,下此加強了警惕,再想尋到秘密也就更艱難了。


    但事情全非那樣簡單。


    自打那日得知真相後,沈馳景已連續兩周深夜到訪相府,卻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聽到。


    也是,哪能人家正在探討機密的時候,就恰好被你撞見了呢?


    屢戰屢敗的沈馳景並不氣餒,反而堅持日日都來。兩周後,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已在丞相府外潛了許久等待機會的沈馳景終於聽到裏頭有了些許動靜。


    她剛剛升起的睡意立刻被消的一幹二淨,忙湊近了牆根認真聽了起來。


    「現在的人也太不中用了!這都多久時間了,怎麽還是沒把橫兒從那煙花之地尋迴來?」


    聽起來是徐壑在說徐舟橫的事情,還發了大脾氣。


    不過也是,哪個老子看到兒子不務正業,天天留戀煙花之地,都會恨鐵不成鋼的。


    「迴、迴相邦……」迴話那人答的戰戰兢兢:「自從秦姑娘過世後,公子心裏就一直不痛快,我們實在——實在是勸不動公子啊!」


    「勸不動不會用綁的嗎!」聽到這裏,徐壑更怒了:「就說是我下的令,他還能吃了你們不成?」


    「這……」被罵的人『這』了許久,終於唯唯諾諾地憋出一句話來:「相邦莫怪他們,畢竟是半路來的卒子,一時半會訓不成精兵。若不是那次、那些從小豢養家兵的性命被用來換取了什麽時空隧道,又怎麽會出現今日的局麵呢?」


    迴話的人正是王餘。


    他服侍徐壑多年,也是頭一次因為心生怨念頂了嘴。那些家兵都是他從小一手帶大的,說是親如兄弟也並不為過,遇事果決,頭腦清晰,隻聽相邦一人的命令,根本不會在乎公子被綁迴來會不會給他們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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