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兇的。


    至於周伯期……


    欸?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周伯期是名女子。


    ……周伯期這人處事雷厲風行,全無閨閣女兒家的做派,就連長相也偏淩厲而非秀氣,相處的久了,還真沒把她當異性。


    席引晝下意識哆嗦了一下,隨即連忙控製住不聽話的手腳,還偷偷瞄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沈馳景。


    還好,她沒發現。


    他鬆了口氣,在心裏自嘲了起來:啟朝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害怕一名女子。這話說出去,大概天下的人都會笑掉大牙吧。


    不過說起來,沈斐隱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


    就算知道自己在睡覺,便能這麽肆無忌憚地亂講了嗎?她難道不怕自己突然醒來,抓她一個現行?


    「不過。」說著說著,沈馳景又湊近一些,心無旁騖地觀賞著近在咫尺的人,托著下頜喃喃道:「你睡著的樣子還挺好看的。相由心生,隻要你今後少說我兩句,我保證你會更好看。」


    ……她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啊!


    被眼前人溫熱的唿氣迷了眼睛,膽大妄為的沈馳景怯了半分,又很快支棱了起來:「不怕,不怕啊!他可是有一旦輕微入睡就什麽都聽不到的毛病,你有什麽好害怕的?除非他是裝睡!對,除非他是在裝睡!」


    「什麽都聽不到」的毛病???


    聽到這裏,席引晝再也裝不下去了。


    他一把掀開覆在身上的外袍,抽出隨身的短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它定在了沈馳景的咽喉上,厲聲喝道:「你到底是誰?!」


    歷數兩世所見,席引晝清楚地明白,隻有上輩子曾與自己同床而眠的沈將軍才知道他有這樣的弱點!!!


    突然被人抵住命脈的沈馳景嚇呆了。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麵前的席引晝,連眼珠子都不敢轉。


    外頭趕車的人聽到了動靜,連忙勒停快馬,掀開簾子便抄刀進來:「殿下,怎麽了?」


    席引晝背對著他,將沈馳景整個環在身前,沉聲道:「沒事,繼續趕路吧。」


    太子都這樣說了,車夫也不好再多問,隻好迴身翻出了車門。


    沈馳景害怕得渾身發抖。


    她見過無數冷著臉的太子殿下,卻從來沒見過拿刀對著她的太子殿下。


    這次是真惹事兒了。


    「你不是沈馳景。或者說,你不是這一世的沈馳景。」為了不再驚動外麵的人,席引晝壓低了聲音,貼在沈馳景的耳邊輕聲詰問:「我想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麽。」


    他聲音不大,卻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力——


    若是再不說實話,恐怕必死無疑。


    沈馳景動了動喉嚨,幹巴巴道:「……我說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隻是恰好附到了這具與自己容貌一樣的身體上,你能信麽?」


    與其被他懷疑是原書中大殺四方的沈將軍,還不如主動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


    席引晝握刀的手鬆了鬆,冷冷道:「信你七成。繼續講。」


    信我七成?


    本來都準備被認成神經病的沈馳景發了呆。


    席引晝怕不也不太正常吧?這話他都敢信?


    感受到刀鋒的冷意,沈馳景沒敢停頓,隻得繼續講下去:「在我們那個世界,你們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個故事。我本來好端端地看本小說,沒想到一覺醒來就穿到了故事的女主人公身上。我——」


    我也很無奈。


    「小說?」席引晝重複道。


    沈馳景慌忙解釋:「就像那種說書先生,他們會講一個完整的故事,從開頭到結尾,隻要聽過書的人都知道。我現在就像是那個聽書的人之一,穿到了聽書先生的話本的,所以我才知道殿下您睡覺睡得死,而且不打唿!」


    ……


    席引晝麵無表情:「那你怎麽證明你不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這……」沈馳景犯了難。看來他還是懷疑自己是那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重生者。


    這要怎麽證明?


    就算自己說了什麽今後會發生的事情,那也是無法驗證的啊!更何況現在許多情況都變了,書中寫明會發生的事情也並不一定真的就會發生,萬一他要自己預測一兩天後的事,發現有區別後覺得自己是個江湖騙子怎麽辦?


    見她猶豫不談,席引晝眼神一凜,剛剛放鬆的刀又收緊了。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沈馳景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低聲告饒:「我我我、我知道原主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席引晝窮追不捨。


    「比如……」沈馳景喘了口粗氣,為了活命絞盡腦汁:「比如殿下你沒告訴她,她睡覺愛打人,經常一拳把你捶暈!」


    ……


    席引晝此刻腦海裏隻有一句話——


    話不投機半句多。


    半晌,他『啪』得將匕首扔到一邊,定定地看了沈馳景良久,終於憋出一個醞釀已久的吐槽。


    「你腦子裏除了睡覺以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嗎?」


    第40章


    「所以……」


    沈馳景已是驚弓之鳥,又被匕首墜地的聲音震得一驚,一時摸不清席引晝是什麽意思,隻得小心翼翼問道:「我解釋清楚了嗎?」


    「嗯。」席引晝一副毫無波動的樣子,走到座位跟前,撿起匕首,在手中撣了撣,復又端坐位上,繼續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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