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醫辦公室裏,王醫生有些無奈地放下了手裏把玩的聽診器。


    他的對麵,坐著一個身穿鵝廠羽絨服的一個女患者。


    辦公室裏點了火爐,暖意融融的,王醫生自己隻穿了一件薄款的羽絨服,而這位女患者卻始終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大眼睛一會兒飄向這邊,一會兒又瞟向那邊。


    王醫生抬起頭,看向站在患者身後的一個打手,攤開兩手無奈道:“你看,她根本不配合!”


    “要不,你陪她在這兒坐會兒,我要去看看外麵那個患者怎麽樣了。”


    說完就要起身,但肩膀被身後的一雙手壓住,又坐迴座椅裏。


    “王大夫,這位可是貴賓,精神上確實有點兒問題,不配合你也是因為她有病。


    但剛才她確實是腹痛難忍,你什麽也不做,一片藥都不給,我領她迴去不好跟上頭交待啊!”他身後的打手語氣張狂,大有挾製王大夫的意思。


    “這位老大,她不讓我看我怎麽開藥?何況我手裏也沒有藥,我需要看診後確定病情,開了單子你再拿給你上頭領導簽了字,才能去物資處領藥!


    外麵也是急重病患,我再耽誤下去,人就得死了!”王大夫無力地脫下眼鏡揉了揉鼻梁。


    “王大夫,謝謝你啊!我們這個確實是快死了!她手裏有咱們老板著急要的東西,死了就找不迴來了啊!”


    門外是樸經理焦急的聲音,他一直趴在房門上聽裏麵的動靜,確定裏麵的貴賓並無大礙後,才敢敲門催促王大夫。


    聽到外麵的人搬出了老板,屋裏兩個打手對望一眼,一個就說:“你先去給那個治,我們在這兒等著。”


    王大夫兩手一拍身側的椅子扶手,彈跳起來,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屋子裏兩個打手又對了一下眼神,雙雙看向這位神經不正常的貴賓。


    就見她老神在在地將身體後靠,輕輕前後晃動著椅子,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把兩人給氣的,剛才跟大夫還一副懼怕的神情,左推右擋的不配合大夫看病,直說讓他們去給她找媽媽,現在竟然舒服的要休息了!你說氣死個人不!


    唐田從眼縫裏看著對麵打手想要幹掉她卻對她毫無辦法的樣子,心裏開心的直冒泡。


    她仗著貴賓和精神病的兩重身份,從迎賓樓一路晃到這座主樓,沿著走廊正找檔案室呢,身後就黏上來這兩塊膏藥。


    自知躲不掉的她直接抱著肚子喊疼,又叫媽媽又要找大夫的一通攪亂,讓兩人直接給送到了醫生麵前,倒是省了她費力尋找。


    就這麽一會兒,她就瞄到了牆邊鐵皮櫃裏的患者檔案,她那位隊友曾經在這裏犯過病,那檔案裏肯定有關於她的信息,自己忙的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但是大白天的而且現在人多不能動手翻找,那就等晚上她再來一趟吧。


    正想著,門被大力打開,一幫人抬著個軟塌塌的人湧進來,王醫生跟在後麵指揮:“放裏麵那張床上!”


    還碎嘴的埋怨著:“一隻腳都踏進閻王殿了,你們才吱聲,敢不敢再耽誤一會兒?”


    樸經理幽怨地瞥了一眼王醫生的助理,那助理橫了他一眼,又把眼風往屋裏另外三個人身上掃了掃,意思是:有意見找他們去。


    樸經理哪敢跟貴賓樓裏的人計較,點頭哈腰地討好王醫生:“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劃船”


    “起開,讓你的人都出去!”助理沒好氣的懟他,幫著把那人在床上擺好,脫去厚重的外套,露出頭頸和胳膊,又拿了一套針盒遞給王醫生。


    樸經理趕緊揮手趕人出去,不錯眼地盯著王醫生撚出來一根銀針,開始在病人身上行針。


    王醫生的手法精準快速穩定,唿吸間已經行雲流水般下了二十幾針,動作流暢姿態優美。


    看著唐田的兩人閑著沒事兒,背著手探頭看起了熱鬧。


    唐田今日份目標已達成,也就輕鬆起來,見這位大夫針灸技術了得,也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挪過來,想細看看他的手法。


    “啊!”病人一聲呻吟,樸經理驚喜的叫起來:“她醒了!她醒了!”


    唐田也就隨之去看病人的臉色和反應如何,誰知道這一眼竟看到了個啥?!


    “阿蒙!”唐田雙眼瞪大心中狂喊,床上躺著的不正是她心心念念要尋找的無敵二貨——蒙娜麗莎她姐:蒙大將軍麽!


    這正是:眾裏尋他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功夫!老天有眼,特意安排兩人在這裏相遇了!


    蒙大將軍——也就是大蒙子,唐田心裏的“阿蒙”,姓杜,單字“萌”,因出生地恰巧在杜爾伯特蒙古自治區,父姓又是“杜”,就取名杜萌,很省心省事又有地標紀念性的一個名字。


    杜萌幼年不幸,父母在她四歲時鬧離婚,之後就一直跟著奶奶生活。


    爹媽鬧離婚時,她得了一場重感冒,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最後拖成了心肌炎加肺炎,從小就像個小老太太一樣動不動就“扣扣扣”的咳嗽一通,咳完後半天才能換出一口氣,搞得奶奶對她的健康也不抱任何希望,每天隨便弄點吃的餓不死就行,養貓養狗一樣的對待她。


    奶奶最愛打麻將,經常是她一個人在家,所以她五歲時就能給自己泡方便麵和做蛋炒飯,獨立的性格裏缺失了很多該有的情感。


    上學後,為了不被同學欺負,她以男裝示人,並且憑借敢打敢衝的倔強,很快在學校裏闖出了名氣,成為一個小團夥裏的頭頭。


    享受著追隨者們的孝敬,她自我感覺良好,就是“杜萌”這個名字實在太過女氣,於是她自己把名字改為“杜蒙”,蒙發第三聲,意思為“猛”,東北人管“杜爾伯特蒙古族自治區”簡稱為“杜蒙”,也是第三聲。


    新名字同樣紀念了出生地,再加上她酒量可以,後來結識的狐朋狗友都以為她來自於內蒙,是個蒙古族人,向旁人介紹她時,都是:“人家蒙古族的,老猛了!”


    她總是配合著露出高深莫測又謙遜的微笑,默認了這個人設。


    這樣的情況下,學習成績自然不好,初中沒畢業就被勸退了學,好歹換迴來一本初中畢業證書。


    奶奶跟鄰居歎了幾天氣,說她老杜家就沒有好種,以後能嫁出去就燒高香啦巴拉巴拉。


    然後也不再管她,任由她和那幫社會人混在一起。


    沒人告訴她正常的生活是什麽模樣,她從小到大的記憶裏也沒有關於溫馨家庭的任何畫麵。


    小混混們在一起最愛的就是喝酒擼串打群架,然後舉著酒瓶子炫耀又泡了那個馬子,她有樣學樣,也天天胳膊肘裏蒯一個小學妹。


    經常混的幾個學校裏還有女同學為她花錢送禮物、爭風吃醋,久而久之,她對女孩子的喜愛在性格裏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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