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唐田最初看到的那粗糙的紋理竟然是這些東西!


    而那看似麵子工程的牌坊,在這一堵混合了無數垃圾、樹木斷枝的重擊下,竟然挺住了,屹立不倒、安然無恙!


    此時村外已經波光一片,流金河那條幽深的裂縫也被水完全覆沒,水勢更加蔓延開來,沿著元寶村四周的護坡林迅速上漲。


    人們站在雨中靜靜的看著這宏大悲愴的場麵,還有節節攀升的水位。


    終於,在下午一點十分左右,水位定格了,水麵沒過牌樓的匾額,隻剩下樓脊伏在水麵上。


    所有參與這次行動的人員都露出了微笑,臉上滾動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他們互相擊掌、撞肩、擁抱,用行動慶祝勝利,也慶祝彼此躲過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齊洪軍平靜的注視著眼前渾濁的水麵,心中擂鼓不停,假如他們再晚一分鍾或者再慢一兩步,這些人就會因為他的固執而葬身洪水之中!


    自己何德何能讓這些赤城的鄉親們甘願涉險!自己這是在拿他們的生命當兒戲!


    齊洪軍低頭默默走進村委,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與此同時,從街北方向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李家村的書記死了!李家村的主心骨就沒了!


    李書記的老婆哭暈在還一臉懵的兒子懷裏。


    兒子李瑞斌小名叫大兵,土豪大多都趁個敗家兒子,他家也不例外。


    李大兵昨晚打了一宿麻將剛睡沒一會兒,他爸出去挪車時根本就沒叫他,不是舍不得用兒子,而是不想跟個起床氣嚴重的廢物多犯話。


    比起兒子,李海洋做事更願意用老婆的娘家外甥。


    那外甥從小就是留守兒童,在姥姥家長大。後來跟著李海洋夫妻倆倒賣東北特產,對他們夫妻堪稱絕對的忠誠。


    今天那個主動拿撬棍去砸車的人就是那位外甥,也是他把李海洋的屍身一路背迴來的。


    李海洋有恩於他,他怎麽說都不會讓恩人的身體泡在冰冷的水下的。


    眼下發洪水有家不能迴,一會兒還得找齊書記商量怎麽辦喪葬的事兒。


    “劉洋!”李大兵怒氣衝衝,撥開人群揪住那外甥的衣領:“你他媽幹啥吃的?憑啥你還好好的?我爸就死了!?”


    這就叫遷怒於人,李家村的人,已經通過今天在場人的敘述,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並且那幾個人為了減輕自己的責任,說的都是李海洋一意孤行不聽勸,才造成這樣的結果。事實上也是如此。


    和劉洋一起參與撬車搶人的另外兩個,也誇張的形容了當時的險情。


    即便這樣,也沒能熄滅李大兵的怒火,他從小被嬌寵的極其霸道,從來自己犯錯都是別人背鍋,爸爸的死更要算在他人頭上。


    倒黴蛋劉洋氣的直喘粗氣,他努力壓製住自己想要揮出去的拳頭,像以往那樣好聲好氣的規勸李大兵:“咱倆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接下來要辦的事兒還挺多呢,先——”


    李大兵哪裏聽得了他說話,更沒聽他說的什麽,直接一拳打在劉洋臉上:“瞎嗶嗶個啥?我問你我爸為啥就死了!”


    一拳不夠,再一拳,再一腳,直接踹倒劉洋,指著鼻子罵:“你幹啥不去開車?你是不是在旁邊看熱鬧了?”


    李大兵從小就愛打架,為此特意上的全托型武術學校,他的拳腳瞬間讓劉洋掛彩。


    劉洋口鼻流血,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周圍人都站的遠遠的怕被波及。


    “你他媽早就惦記我家家產了是吧?你瞅你那狗樣,恨不得給我爸當兒子是吧?


    這迴我爸死了你高興了?有我在你他媽休想!你他媽給我滾遠點!”


    李海洋的老婆恰在此時醒來,耳邊聽到兒子斥責的聲音,立刻找到自己的使命:“劉洋啊——我家待你不薄啊,你咋能算計你姨夫呢?啊?——”


    劉洋心裏一驚,李大兵如何汙蔑他都不管,有這些證人在場,他相信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秤。


    可是自己至親的老姨也這麽想,就是紮他的心呢!


    他強忍著痛站起來,走到他姨麵前,申辯著:“我沒有,我怎麽可能算計我姨夫,老姨你得相信我!”


    “你讓我咋相信你,你眼睜睜看著他去開車不攔著點兒麽?”


    “攔了,他不聽我的!”不僅攔了,還勸他算了不要心疼一輛車。


    “平常那車都你開,你今天為啥不去?他說開你就看著他去了?”李海洋的老婆紅著一雙眼睛瞪著自己外甥。


    劉洋兩眼發黑,他不想姨夫死,姨夫待他不薄,給他機會領他掙錢,還說要給他娶媳婦兒。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老姨,你要怪就怪吧,隻要你舒服就行,我姨夫已經沒了,你可要好好的啊!”


    不管李家村的人鬧成啥樣,元寶村的人可是要慶祝勝利的!


    村委門前那臨時帳篷又撐起來,下麵熱熱鬧鬧的是殺豬現場!


    齊書記叮囑陳立主持分肉,自己先迴家休息了。


    他一走,小年輕們就沒了約束,更加肆意起來。


    有人就提議“團建”,反正豬頭肉下水有的是,單做兩桌菜也算犒勞犒勞大家!


    這提議不過分,天災之前隨便一個理由大家都會“團建”一下的。


    陳立學著齊洪軍的樣子手一揮,同意!


    田立鑫則被幾個同齡人熱情的留下,作為“別人家的孩子”他一直是村裏同齡人的公敵,大人們會把田立鑫設為跟自家孩子對比的參照物。


    每次的期中期末考試後,就是村裏同齡孩子集中仇恨田立鑫的時間。


    這種情況在田立鑫十六歲考上大學後,才逐漸消失,但孩子們心裏的那片陰影始終存在。


    田立鑫本人從小孤傲幾乎沒朋友,整個人從外表到處世都很淡然,所以一直被人定義“不是一路人”。


    但今天他的表現超出了從前的定義,高智商加上睿智的指揮,勇敢還親民耀眼,立刻就打散了年輕人的成見,成功混進了隊伍裏。


    被認同的感覺非常棒,田立鑫心情愉悅的攬過來分配豬肉的活兒。


    給全村的人家分肉,可不是簡單的活兒,早有嬸子大娘特意告訴要肥一點的,好迴家靠葷油。還有專要豬皮迴家要熬凍兒的,還有那家有骨折的人專要大骨頭棒的,不一而足。


    那豬皮能和排骨一個價麽?肥肉和瘦肉哪個值錢?此時此景不同以往,豬的各個部位的價值要重新定義。


    田立鑫本來以為這是個批量分配的簡單工作,哪知卻是一戶一單的私人定製!


    好在是免費分福利,沒有人傻到出來挑刺,肉很快就高高興興的都分完了,


    唐家提前擺明態度,家裏沒出人也沒出力,就不參與分肉了。


    哪知陳立非常堅持,村裏沒出力的多了,你家為啥搞特殊?是想和農民階級脫離關係麽?


    詼諧的大帽子一扣,唐田本來就笨的嘴就更不會反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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