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像齊家夫妻不能成眠的人還有很多。


    田立鑫伸手拿開薑煥看了無數遍的信,把她摟進懷裏,第n遍的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他們隻是出個國而已嘛,又不是不迴來了,別傷心了,乖。”


    “他們不要我了,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胸口處傳來悶悶的抽泣聲。


    田立鑫感到深深的無力感,心痛到無以複加。


    下午他趕到嶽父公司的時候,已是人去樓空。


    一臉倨傲的吳秘書在等他,一張金額十萬的卡,一封嶽父的親筆信,還有一堆應付了事的禮物。


    吳秘書的原話是董事長為了兒子的學業攜家眷出國陪讀去了,但怕女兒多心,隻說是夫妻倆送兒子去留學,不日就會迴國的。


    那封信裏就是這樣的內容,不過多了幾句關心女兒的話語。


    而董事長夫人,他的嶽母,也是薑煥的繼母則通過秘書告訴他,他們已將公司轉賣,定居後不會再迴國,公司業務也已交接完成,一切與薑煥無關。希望他能約束住薑煥,別讓她到處的鬧。


    他低頭吻向懷裏的人,額頭、臉頰、嘴唇、耳垂,隻為安慰她,減輕她的悲痛。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們要這麽對我?”薑煥托住那亂啄的嘴巴,求證一樣問:“是我還不夠聽話麽?”


    可她明明已經乖得不能再乖,五歲就住寄宿學校,上哪個小學,哪個高中,哪個大學,讀哪個專業,甚至身上永遠都是繼母要求的品牌!


    隻有自己的愛情,是不想被他人左右的,也隻有這一次,她想為自己的愛爭取一次權利。


    難道是繼母不希望她擁有自己的幸福?


    可是,當她卑微的向父母乞求的時候,繼母是微笑著同意的啊,也是繼母勸說父親改變心意的啊!


    “為什麽我放棄了那麽多,他們卻依然拋棄我!”


    學霸田立鑫對這一問也是無解,他不能告訴她,心機嶽母打算用乖巧的繼女通過聯姻,換取一份既得利益,卻全盤皆輸,而繼女已經是顆無用的棋子了。


    而嶽父,在婚後十幾年間已經權柄旁落,徹底沒了話語權。


    他不能在她家人傷透她的時候,再讓她沒了自尊,沒了愛自己的能力。


    他隻有緊緊抱住這個可憐的女孩,包裹住她,用自己溫暖她。


    “乖,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寶寶!”


    與此同時,在他們房間的斜對麵,一個小小的麵包坊的二樓。


    陳敏兒再一次整理了應急包,裏麵有一把打火機、一個微型手電、一個急救包,包裏抗敏、消炎、退燒、腹瀉、止疼藥各一盒,眼藥水、碘伏棉簽和紗布,還有一聯創可貼。


    300毫升的水兩瓶、葡萄糖一瓶、壓縮餅幹四包、牛肉幹若幹。


    淨水片一瓶,檢測試紙一盒,


    棉內衣一套,登山服一套,棉線手套兩雙,膠皮鞋一雙。


    垃圾袋一卷、保鮮膜一卷。


    軍工鏟一把、防狼噴劑一個。


    陳敏兒對這一係列物資已經熟悉到閉眼就能摸出來使用的程度,將它們依次在包中放好,順序也已如固定程序般絲毫不差。


    照例在睡前巡視二樓的物資儲備,真空包裝的糧食、吊在房頂的臘肉和臘魚、幹媽教會的鹹鴨蛋、一順水兒的泡菜壇子,一個貨架上全是鋁皮罐頭、袋裝的小菜,挑出臨近日期的放在最前麵。


    靠近窗戶是她的培養基地,日光燈照在裝著黑色營養土的培養箱裏,番茄、辣椒、四季豆、香蔥、莧菜、韭菜、包菜、還有兩大箱綠油油的小菜。


    她用手輕輕拂過葉片,柔韌的感覺一如她此刻的心。


    莧菜可以收了,她采了大顆的洗幹淨放入脫水機做菜幹。


    做完這些,她合衣躺在床上,摟著陳小欠兒粗壯的腰身淺淺的進入睡眠。


    與陳敏兒這樣有條不紊的準備不同,葉世峰則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一位專門做zf采夠的朋友,向他訂了全部的糧食!


    今晚之前,他還在慶幸自己運氣好,將今年的糧食加庫存全部清空,資金迴流後就不愁明年的投入了,他甚至暗戳戳地想要準備迴款後買一隻鑽戒送給老婆。


    老婆太辛苦,他在外工作經常兩三月不迴家,近幾年自己當老板又增加了應酬,自己外麵唿朋喚友,吃香喝辣的時候,家裏隻有老婆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還要兼顧他身體不好的父母。


    今年他的生意不好,市場飽和度過高,利潤透明化,直播行業也直接衝進農產品市場,將還依靠傳統銷售模式的人逼的步步後退。


    地震時,他正在家說服妻子拿出房產證做抵押貸款的事。


    震後,他敏銳的感覺到自己翻身的機會好像來了!


    扔下驚魂未定的老婆孩子,匆匆看了一眼因跌倒而住院的父親後,就冒雨趕迴了元寶村,而流金河的水漲了,橋也斷了。


    所幸他承包的土地在流金河兩岸,河南岸立秋種的白菜還沒收,顧不得自己有多狼狽,直接去臨近的兩個村召集勞力,高薪請人,高價雇車,收的菜不過夜直接拉到省城,狠狠的賺了一波高價。


    幾天後,市場監管力度加強,瘋狂的高價菜也趨於平穩,但他手裏的各類秋儲菜依然搶手,今天,從河北岸的地裏搶出的菜又運出去十幾車,這批菜都種在高地,沒有被泡水,明早在市場上肯定又是被哄搶,加上預定出去的糧食,葉世峰感覺這波他賺麻了!


    接到齊書記電話後,他誌得意滿的來喝酒,準備趁著東風跟齊書記談談明年的合同。


    結果合同沒談成,卻被那位田大姐給嚇了一大跳!


    實際上他和這位田姐並沒有交集,不過是在當年口罩影響下接收到她捐給村裏的物資時,見過一麵。


    當時他因為從疫區迴來被隔離在元寶村,廠子裏二十幾個員工也因此被禁足,當時廠裏麵臨停產,幾份訂單也麵臨解約,而且還要對甲方進行賠償!


    是田姐捐給村裏的消毒用品為廠裏解了圍,在三級領導檢查時沒有被停產,按時完成了訂單!


    雖然事件過後他給村委又送錦旗又送產品的,但他知道最應該感謝的人是這位田姐。


    所以當田姐熱絡的過來給他敬酒時,他搶先表達了自己遲來的謝意。


    哪知田姐對此毫不在意,隻是開玩笑的說夢見他和他的孩子掉進河裏,還問他孩子腰上是不是有塊雞蛋大的胎記?還問他妻子是不是叫小曼,說夢裏他妻子也死了,是跟他失散了之後凍死的!


    任誰聽著一個不相熟的人當麵說自家人死啊活的都會生氣,葉世峰當時臉就黑了。


    什麽意思這是?是有冤還是有仇啊?這麽詛咒人!


    但當時的他隻能尬笑,畢竟人家有恩與他,而且人家說的是夢,又沒真的把家人說死,以後還得處呢不是?


    沒等他把情緒調動完,田姐又說:“我從小信佛,我也相信緣分,我覺得我不會無緣無故夢到你家,還夢的這麽清楚,建議你近期不要離開家人,而是陪在他們身邊。”


    之後兩人碰杯淺飲,又有人來敬酒,他和田姐也沒再說上一句話。


    再後來,唐哥酒後胡言,齊書記告誡大家儲備物資,他頭腦昏昏的迴到辦公室,喝了幾杯濃茶,又抽了半盒煙後,做出了影響他們一家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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