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鬱瑤丟下這麽一句就走了。


    程清葉想追上去,想了想上次她把他當變態的場景,低頭啞然輕笑了聲。


    算了,人家有家室,他跑上去湊什麽熱鬧。


    不過倒是有機會可以當個朋友,見了這麽多次,這是有緣,下次一定要記得問她的名字。


    東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是個總麵積10325平方千米,常住人口1300萬的商業城市,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早上還心想著有家室要保持點距離的人傍晚就出現在了民政局門口。


    看那架勢那表情,再結合之前的分析,怎麽看都不像是來結婚的。


    鬱瑤是學法律的,沒人誰比她更知道沒有正式到民政局辦理過手續的離婚協議等同於一張廢紙。


    所以從孟清翎手裏接過協議的那一刻,她直接說:「下午去一趟民政局吧,看著時間。」


    孟清翎沉默著什麽都沒說,良久,才點點頭,一個字說:「好。」


    民政局下午五點半關門,鬱瑤在家拿著小投影儀看了兩部沒看過的電影,看完也不知道到底講了個什麽故事。


    女主角都挺漂亮的,這是她唯一的記憶點。


    路上行程要四十分鍾,時間指向四點半,她才緩緩從地毯上站起,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這樣蹲著,腳略微有點麻。


    ***


    孟清翎坐在沙發上,低低垂眸看著手裏的人魚噴泉戒指,這是他送給鬱瑤的結婚戒指。


    來源於丹麥童話浪漫色彩的人魚故事。


    兩邊還有一顆小紅鑽,像燃燒的心一樣炙熱,他嘴笨,不會說什麽情話,但他那天對鬱瑤許下了一輩子的承諾,說他會永遠愛她,像這顆紅鑽,至死不渝。


    鬱瑤離開這個家的時候,把戒指給他留下了,沒有帶走。


    這是她的東西,他今天要把它還給她。


    到快要下班的點,孟清翎的車出現在民政局門口,進去後,工作人員看著結婚證上倆人的笑顏,眼神頗為遺憾,照例問了句:「二位確定要離婚嗎?」


    鬱瑤說:「確定。」


    工作人員又把視線移向一旁的英俊男人,孟清翎眼底泛淚,搖頭又點頭說,最終說了句:「好。」


    大抵是覺得還有調和迴緩的空間,工作人員又問:「二位都結婚七年多了,有什麽矛盾不能解決,非要到離婚這一步,要不你們還是迴去——」


    話沒說完,鬱瑤打斷:「沒有矛盾,不能解決。」


    男人始終沉默不言,工作人員見她態度強勢,多少也察覺出什麽,又問:「你們有沒有孩子?」


    「有,三歲了。」鬱瑤說。


    「那你們的財產是怎麽分割的?」


    孟清翎說:「我所有私人財產,包括股票、基金,全部歸我的兒子和我的妻子,撫養權歸我的妻子,十八歲之前,我承擔撫養費用,會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工作人員又問了幾個常規問題,該走的流程走了一遍,戳了鋼印的兩本離婚證推到二人眼前。


    外麵還是烏雲重墨的天氣,沒有一絲陽光,昨夜裏剛下過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開始泛冷,到了要穿單衣的季節。


    出了大門,孟清翎看著背影,喊了她一聲:「瑤瑤。」


    鬱瑤停下腳步,撰緊手裏的肩帶,強撐出一個笑,轉身看他:「怎麽了?」


    「這個...」他從口袋裏拿出戒指,攤開在掌心,小心翼翼看著她的眼睛:「瑤瑤,這是我送給你的,你帶走吧。」


    鬱瑤意外沒有拒絕,說了聲:「好。」


    正要從他手心拿過,孟清翎屈指包裹住她冰涼的手。


    伸手輕輕一拽,把她扯進了懷裏,緊緊抱著她,唿吸深埋在她頸間。


    不帶任何挑逗意味,就是想最後感受一下她的溫度。


    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他把戒指牢牢套進她的手指。


    沒有迴頭,轉身離開。


    鬱瑤看著指間的戒指,一下午強撐的情緒潰不成軍,孟清翎早已世界模糊一片,連自己前方要走的路都看不清。


    程清葉實在不忍心在這時候按下快門了,這兩天蹲點在民政局門口,他想拍一組係列照,反應百態。


    有喜笑顏開出來抱著親吻迴家的,有吵得麵紅耳赤互摔東西的,有很平靜不爭不吵出門就各自奔向下一任懷裏的。


    像他們這種最後紅著眼分開的是唯一少見。


    他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話:


    ——初見時紅著臉,分開時紅了眼。


    分開也不一定就是愛情消磨到了盡頭。


    ***


    要不說人最狼狽的時候總會見到不想見的人,這輩子隻有兩個人給過她屈辱感。


    ——席應南和餘向晚的雙重背叛。


    那件事後,她出了國,也沒有什麽找她質問,就很平靜的切斷了三年的好友關係,刪除了好友。


    迴國後倒是聽程佳藝提過一嘴,說她出國後,席家就開始向校方施壓,不出三個月就被學校開除了。


    ——理由是個人作風有問題。


    聽說是被爆私生活混亂,第三者插足他人感情,被原配捅到了學校,輿論發酵到了網上,學校頂不住壓力開除的。


    鬱瑤有點唏噓,倒不是心疼,自作孽不可活,隻是覺得自己有些可悲,被她純潔美好的外表欺騙了那麽久。


    有可能那段無話不談互相分享心事秘密的時光也是對彼此付出過真感情的,隻是在各種猜疑中走散了,讓兩個原本親密的人變得生疏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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