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大門,木閱微將欲蹬車,卻從後麵傳來一個清亮好聽卻略微暴躁的聲音:“等一等!我也要去!”


    木閱微低頭冷哂,這才抬頭看向收拾得光彩照人的雲雪雅。


    她穿了一襲黃色的高腰襦裙,上身是鵝黃色繡有星星點點瓊花初綻的儒襖,下裳是一襲櫻草色百褶留仙裙,雙臂挽著一條溫軟輕薄的淡黃色輕紗,看上去宛如一棵開在陽春三月裏的迎春花,嬌俏可人。


    雲雪雅年紀尚小,舉手投足間總有幾分稚氣,又沉迷於一種矯揉造作,言行舉止就有些少了氣質。可是這麽一裝束,缺點被毫無痕跡地掩飾,眼前隻見一個膚色白皙,眼睛忽閃,一顰一笑間洋溢著蓬勃朝氣的亮麗姑娘。


    閱微不得不承認,以取悅男人為己任二十年,莫姨娘的衣品還是有可圈可點的。


    雲雪雅也在第一時間看向了木閱微,臉上漸漸笑意黯淡,眼底毫不遮攔浮上一抹複雜。


    木閱微看在眼裏,心道這五小姐還真是思路簡單粗暴。


    雲雪雅心思駁雜都是傾向於憤懣。她突然清晰地看到,這府裏的風向已經變了,這個往日被她踩在腳下任意羞辱的木閱微,往日隻堪淪為陪襯給她當綠葉的表小姐,現在風光還要勝她一籌。


    這一點之前她已經隱隱意識到,但被莫姨娘保護的得密不透風,她從未若現在這樣猛烈地直麵這一事實。


    不看別的,隻堪木閱微的裝束就知道了。


    木閱微上衣是一件煙藍色蝴蝶暗紋的交領上衣,下裳是漸變海藍色的曳地長裙,長裙上繡著一簇簇明藍色的纏枝木蘭,花枝皎灼。


    她一頭烏發簡單地用一根銀釵挽起,銀釵上嵌一顆散發暈藍微光的純色寶石,加上本身膚光皎皎,一雙天生的鳳眼慧光流轉,整個人看上去華美明慧,一派嫡出大小姐的風範,和世子雲衍站在一塊竟然毫不遜色,宛如一對璧人。


    雲雪雅本來還在得意自己的美麗,瞬時被木閱微原本就高出自己不少的美麗和她身上那種極為傲然的嫡出氣質壓了下去。而她向來最痛腳的,就是木閱微嫡出的身份。


    過去姨娘總能千方百計將木閱微收拾得平庸黯淡,除了給雲雪雅當綠葉,就是給雲雪雅當綠葉,以至於她已經習慣了在一起出門赴宴是看到平淡無奇的木閱微,當下這個容光煥發的木閱微,真不在她的想象之中。


    在她抬頭看見木閱微的前一刻,她還是歡唿雀躍的漂亮心情,瞬間就落在門前明晃晃的大路上。


    雲雪雅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她才是那個淪為陪襯的人。對方是一個嫣然百媚的藍色妖姬,她是秋天裏枯萎凋落了的蝴蝶。這個發現讓她覺得非常惱怒,然而……好像連枯蝶也做不了。


    隻見木閱微收迴將要蹬車的姿勢,淡淡看了一眼雲雪雅,冷冷一哂:“是雪雅妹妹啊,你這是準備去哪兒?”


    一副不帶你玩的姿態。


    雲雪雅立即大為光火。木閱微充爛好人,將蘇府給她和姨娘的長公主宴帖給了莫幽若母女,這已經讓她氣壞了,這些天若不是姨娘攔著,她早去找這個賤丫頭算賬了,沒想到木閱微現在明知故問,還是如此陰陽怪氣地明知故問。


    她惱怒道:“你別在這裏裝了,你把我的宴帖給了莫幽若,成心就是想讓我去不了長公主的宴會,怕我搶了你的風頭去。”


    木閱微啼笑皆非,她給莫幽若母女那宴帖壓根就是一個陷阱,後來她還在這個陷阱的周圍栽花種樹撒完埋繩,就準備今天從這一家子那裏掏出點料來,現在雲雪雅還羨慕她們。


    雲衍皺眉:雲雪雅說的這一迴事他並未知情。倒是風聞了莫幽若母女大鬧隱花居的事情,但這幾日他大半心思花在探尋木閱微和寰微公子的事情上,小半心思用來思索白貴妃和墨予珩,壓根沒空出精力理會宅內事宜,反正木閱微敷衍莫幽若母女綽綽有餘。加上莫姨娘這次壓根沒在雲嶴跟前提起,所以雲衍對這些內宅戲碼一無所知。


    可是剛才他聽到雲雪雅說什麽?把她的宴帖給了莫幽若?怎麽迴事!蘇府給雲雪雅下宴帖?宴帖還被木閱微給莫幽若了?


    這怎麽可能?雲衍完全可以肯定沒有這迴事。就算母親和妹妹不在,長公主和蘇閣老也絕無可能給一個妾室和庶出小姐下宴帖,除非她們的人品才華非常驚采引起這兩個人的欣賞。顯然雲雪雅和莫氏不在此類。


    而木閱微的性子,也絕無可能將蘇家的宴帖給莫幽若母女,不僅出於她和莫家的私怨,還出於她會考慮蘇家的態度,蘇家肯定不想和莫家扯上任何關係。


    雲衍看著木閱微,眼睛裏的內容不言而喻。很顯然木閱微又做了什麽他不知道的手腳,但雲衍並不希望木閱微為整蠱莫幽若母女給他們自己帶來麻煩。他們今天的麻煩本就不計其數。


    閱微聳聳肩膀,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自己也說不清是迴答雲衍還是迴答雲雪雅。但顯然二人都不滿意,特別是雲雪雅。


    雲雪雅:“怎麽不敢說話了,做了虧心事,被我戳穿了心虛。沒關係,隻要你乖乖……”


    卻被木閱微冷冷打斷:“你想多了,這國公府會做虧心事的人,是你們母女,沒有別人!”


    雲雪雅特別討厭木閱微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偏偏她又漫不經心說什麽話都清清淡淡,似乎她說的話都理所當然,似乎她這樣羞辱姨娘和她也是理所當然,讓你憋了一肚子火卻無從發泄。如果在她跟前的是莫幽若,好歹她們還可以幹一架,但木閱微的態度是看也懶得看她一眼。


    雲雪雅涉世未深,被莫氏曆來嬌縱,哪裏經得住木閱微這般對待,瞬間有點失控,幾乎忘了初衷,想要撲上去像對待莫幽若那樣對待木閱微。


    “你們在幹什麽呢?”威嚴的男聲從門裏傳來。


    眾人看去,一家之主雲嶴不知為何竟然出來了,她身邊是臉上微微羞赧的莫姨娘。


    雲雪雅立刻撲到莫姨娘跟前去告狀。


    木閱微兩眼望天:這就是傳說中的白蓮女嗎?


    莫姨娘卻沒有雲雪雅那般自在,她臉上可是有些不知所措,看著雲雪雅的目光也有幾分責怪。


    上次她撫慰好女兒,說一定讓她跟著木閱微去蘇府赴宴。本來這幾天她想抽空讓雲嶴說服木閱微帶上雲雪雅,沒想到好幾天都見不到雲嶴本人,老爺一連幾日根本不去她的悅馨院。


    她自然知道是上次的事情被揭穿,讓雲嶴心生芥蒂想冷落她一段日子,這個她倒沒有太擔心,在她心裏,男人忘性總是很大,過段時時間自己再好好表現,老爺就迴心轉意了,然後再慢慢籌謀其它。反正距離正房迴來還有一段日子。


    唯一讓她憂愁的見不到雲嶴,就沒辦法讓他勸說雲衍帶上雲雪雅去參加宴會。今天她幾乎是費盡心思又做低伏小,還打賞了不少之前她壓根不看的奴才,這才見到雲嶴,好說歹說勸他來讓雲衍帶上雲雪雅。


    沒想到雲雪雅沒聽她的話,好言穩住木閱微等雲嶴和她到來,反而兩人起了衝突。


    恰恰最後一句話落進兩人的耳朵:這國公府會做虧心事的人,是你們母女,沒有別的。


    莫姨娘不看也知道雲嶴的臉色肯定籠上一層陰雲,木閱微這話,肯定讓他再次想起莫氏當初陰謀算計蘇嬤嬤的事情。


    這雪雅真是,怎麽老添亂呢。老爺已經被她說服,同意雲衍木閱微他們帶上雲雪雅去蘇府,現在別再有變數?


    她當機立斷,摟著雲雪雅道:“快謝謝父親,他已經同意他們帶你去蘇府了!”


    雲雪雅抬頭:“真的?”


    莫姨娘生怕木閱微生事,急道:“當然,你爹爹都同意了。”


    意思也很明顯:看誰有膽量在門口和雲嶴過不去。


    木閱微冷清清站著,用手中的帕子慢慢扇風,臉上一派淡漠,似乎事不關己。


    莫姨娘正在高興,卻聽世子雲衍道:“不行,父親,我不同意!”


    莫姨娘的笑意立馬凝滯。她提防的是木閱微,生怕她胡攪蠻纏阻撓雲雪雅去蘇府,沒想到木閱微沒說什麽,雲衍卻橫插一刀。


    她下意識去看雲衍,卻見對方的眼神無聲無息散發著冷冷的微光,此刻那若即若離的清光隨著她的探尋,漫不經心掃了過來,莫姨娘僵了一下。


    雲嶴非常驚訝,雲衍這段日子已經給予他太多驚訝:他的長子似乎對宅內事務過分上心了。當然可能是前段時間那場鬧劇致使,但是連雲雪雅要不要去蘇家這樁小事也要攔截,也太令人疑惑了。


    雲嶴道:“衍兒,雪雅年齡也不小了,行事沒個分寸,讓她去長公主的宴會長長見識,看看其他大家閨秀,以後也不至於這麽胡鬧。”


    雲雪雅沒想到父親幫她說話也要這般連帶著數落自己一頓,臉上飄過惱色,正想插話卻被莫姨娘一個嚴厲的眼神製止。


    木閱微卻明了:莫氏就是用這個理由做根基,編造了一套花言巧語說服雲嶴的吧。


    她依然沒吱聲。雲衍在這裏,今天宴會什麽境況他比誰都有底,絕對不會讓雲雪雅去添亂。所以這個惡人木閱微犯不著做。不但她不會做惡人,最終還要做一把好人。


    雲衍聽到雲嶴詢問淡淡道:“人的見識不是去參加一次盛宴就會變好的。我想五妹最迫切需要的,應該是在她的院子閉門靜思。”


    婉也不轉一下幹淨利落地拒絕護國公本人,不但莫姨娘驚了一詫,雲嶴都有些愣愣地。


    木閱微也有點意外地瞥了一眼這個表哥,雖然她想到雲衍會拒絕但沒想到如此不含蓄。


    雲衍是堅決反對雲雪雅和木閱微一道去蘇府的。雖然這個庶妹腦子並不靈光,她使壞也瞞不過木閱微。但自從那天隱花居得知木閱微以身犯險,以自己為釣餌誘惑墨予珩母子出手,隻為解除那樁婚事開始,雲衍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什麽東西被喚醒,一直隱隱有暗湧,一種潛藏許久的深沉暗湧。這麽多年在瑤京如履薄冰,為了國公府的安全處處平衡,他以為這樣的暗湧早已在深處湮沒、熄滅,竟然還能被他感知到,不知是幸與不幸。


    他可能被木閱微漫不經心表現出來的那種勇氣和魄力感染了,至少在解決婚約這件事情上,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威脅到木閱微。哪怕是雲嶴出麵也不行。父親不知道,但雲衍心裏有數,今日蘇府算是一步一危機,他絕對不會讓雲雪雅再去給木閱微添亂,更何況雲雪雅背後有個心思莫測的莫姨娘。


    雲嶴看雲衍這般堅決,倒不知道說什麽了。這個長子向來說一不二。


    他也有幾分羞赧:雲衍這樣堅決在眾人跟前反對他的而易見倒是第一次,他覺得有點下不來台。


    莫姨娘忽然道:“算了吧,老爺。世子這般說,那就算了。賤妾很感激老爺為我和雪雅出來一趟。卻不想老爺和世子起衝突。”


    木閱微眯眼:這是……挑撥離間?莫姨娘這般躁動,甚至史無前例在雲衍麵前挑撥,難道雲雪雅有非去蘇府不可的理由?難不成她今天還得防著莫姨娘母女的輕兵暗襲?


    雲雪雅在旁邊忍不住:“姨娘,你怎麽這般好欺負。憑什麽啊!父親都同意我去了,為什麽大哥說不去就不能去。他還能大過父親去不成?”


    她聲音很大,路人聽去七七八八,聰明的裝作沒看見,笨點的一臉驚訝。莫氏母女這一出顯然在國公大人權威的問題上惹是生非。


    雲嶴倒沒想太多,就是赧然了片刻,他粗枝大葉習慣了,隻是納悶看著雲衍:“衍兒,你為什麽不讓小雅去蘇府?”


    四圍的微妙雲嶴忽略了,雲衍卻留心到。雲嶴這句話本意隻是不解,卻會被理解為質問。加上他曆來聲音透著一股威嚴氣息,這種質問的氣息更濃鬱。雖然雲嶴並無此意,但莫氏母女製造出了這樣的氛圍。


    木閱微暗自搖頭:在雲衍的精心保護下,她這個舅舅真是一派天真,他肯定不知道今天的兇險,以為隻是個宴會。雲衍現在的真夠頭痛,要維護父親的威嚴,還不能道破蘇家宴會對國公府是其實是刀光劍影的真相。


    嗬嗬,莫氏確實了不起,她剛才開口時,已經預料到自己那個口無遮攔的女兒會說什麽了吧?母女倆的雙劍合璧,給雲衍製造了點麻煩。


    去就去唄,反正她也想雲雪雅去。


    正要開口解圍,卻見雲衍已經開口,口氣恭敬溫和:“父親,今日宴會非比尋常,閱微是蘇二先生特意親自來送的帖子,蘇家肯定非常重視。她這些年拘謹規格不怎麽出門走動,我得照應好她不出亂子,畢竟她是國公府的嫡表小姐。還有,父親應當知道,她上次被杖責身體尚未大愈,更需要用心照料。恐怕我今日不能分神看顧好表妹和五妹兩個人。”


    木閱微無語望天。她什麽時候需要雲衍照顧了?她是需要照顧的人嗎?還有蘇二先生也被搬出來了。她身體不好貌似拜某個舅舅所賜,還有不大出門也是因為被冷落……雲衍這是把能戳雲嶴的全搬出來戳他父親的愧疚心了?


    可是這個舅舅會像雲衍以為的那樣,因為暗含愧意就退卻嗎?


    卻見雲嶴支支吾吾:“……這個,倒是……”


    很顯然他想起當初杖責木閱微那一出了,現在雲衍因為要彌補父親的過失,照顧好表妹,不讓庶出妹妹去參加宴會,很是情有可原。


    雲嶴看了一眼莫姨娘:“要不,讓雪雅下次再……”


    雲雪雅正要尖叫,被莫姨娘飛速阻止,莫氏道:“老爺說什麽就是什麽。可是賤妾現在覺得,雪雅跟著閱微去赴宴好一些,她們相互照料還能融洽姐妹關係。這倆丫頭曆來都不怎麽親近,鬧了不少誤會。趁著這個機會互相照顧,別人看了也覺得國公府家教好。世子畢竟是男子,表哥亦步亦趨照顧表妹,可能會惹來風言風語!”


    木閱微都要喝彩了。這番話真是高大上啊,能引來一片掌聲,貌似提點不動聲色踩雲衍和她一腳。厲害。但論鬥嘴耍陰私,他的表哥不像是莫氏的對手。而且她也不想雲衍在大門口和父親的妾室過分糾纏。


    雲衍自然也知道不好,卻寸步不想讓,正想反駁,聽見旁邊一個溫和清冷的聲音傳來:“姨娘說得對,帶上雪雅妹妹,我們正好相互照顧。表哥也不過是怕照應不過來,給國公府丟了臉。既然姨娘這般說了,那就如舅舅所言,一起赴宴唄!”


    雲衍震驚地看著木閱微,木閱微卻不看他聳聳肩膀。


    這一茬解決了,雲嶴剛鬆口氣,立馬又被兩個丫頭叨擾。


    卻見雲雪雅看上了木閱微那一輛豔光四射、別出心裁的花車,非要跟木閱微坐一輛車不可。木閱微站在那裏不說什麽,姿態好像一座挺拔的高山,很顯然她不待見雲雪雅,和她同乘一輛車,真敢想!


    糾纏了好一會兒,既不能在大門口肆意鬧嚷,又沒人敢去說服木閱微妥協。雲衍和雲楓冷冷淡淡站著,壓根不理這一出。雲嶴後來索性也學著兩個兒子袖手旁觀。


    最終是莫姨娘拉著雲雪雅,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一番什麽話,卻見這位小姐臉上恍然大悟,隨即飄過一抹令人生疑的笑,很幹脆地登上另一輛平凡的馬車。


    木閱微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果然莫氏是知道些什麽的。不讓雲雪雅上自己的車是怕萬一半路出事惹上雲雪雅?


    雲衍與雲楓前方騎馬先行,後麵跟隨木閱微和雲雪雅的車轎,一行人迤邐向著定遠侯府方向而去。


    雲嶴目送著他們離開,臉上的表情有點茫然又有點複雜,半晌才迴頭對莫姨娘道:“替我收拾吧,我也該出發了。”


    本來他可以和雲衍雲楓一道,可是這個長子近來古裏古怪,非得讓他獨行,不能與木閱微他們同往。雲嶴素來對雲衍的建議沒有駁迴的,加上他自己心底因為幾十年經驗積攢的那點直覺,猜測雲衍肯定另有深意,也就隨他的想法而行。


    莫姨娘聽雲嶴這般說,嘴唇動了動正要說什麽,卻見雲嶴轉身進門,大步流星地朝裏去了。莫姨娘跺跺腳,一臉恨恨看了木閱微那樣花車隱約的背影,隨即跟了進去。


    她從好多天前眼見著國公夫人林毓帶著嫡長女去安國寺,就惦記著這次長公主壽宴了。她猜測著當家主母不在,再加上自己支持府務一段時間有點資曆,到時溫言軟語求一求,雲嶴肯定會帶著自己和雪雅一道赴會,想這瑤京之中哪個姨娘會有這般風光啊。


    那時莫氏隻要一想那個風光時刻就激動得不能穩坐。


    沒想到木閱微那小賤人跟邪鬼附身似的,在這府邸搗鼓得波折迭起,莫氏幾次伏擊不成反而傷及自身,特別是最近一次,不光明的手段生生暴露在雲嶴眼皮底下。雖然後來在她哭泣哀求和巧語掩飾下,雲嶴沒再細細追問,但她知道她在老爺這裏已經地位大減。


    比如這次,換做以前,林夫人不在,雲嶴本來有機會帶上她和雪雅一道去赴宴,哪犯得著她低聲下氣地懇求,和這些人糾纏半天,他們才勉強同意帶上雪雅。至於自己,莫氏看雲嶴的樣子就知道沒什麽指望了。


    最讓她驚訝地是想了好多天,她都沒想明白為何木閱微能夠察覺到她的計劃反戈一擊,這賤丫頭的手臂怎麽可能那麽長?莫姨娘深覺木閱微和華之琅有勾搭,她是怎麽勾搭上扶蘇山莊的當家公子的?


    不過無所謂了,那賤丫頭今天肯定迴不來,迴來也隻能剩半條命,今天就是她的末日。想到是誰在暗地裏動手要對付木閱微,莫姨娘嘴角浮起一個詭異的冷笑,隨即打了個寒顫……


    幾年前,也是那個高貴美麗無比的女人,通過她,在這國公府後院悄悄做下一件謎案,至今無人察覺。今天,輪到木閱微了,這大概就是那該死的母女倆的命數,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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