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閱微打個哈欠:“如果是我指使的,估計這金器就不會送到陳掌櫃那裏去,剛好讓你們逮個正著,是不是!”


    雲嶴猛然抬頭。


    剛才木閱微進來一落座,別人尚未開口,她就指責莫姨娘慢待了陳掌櫃,很顯然她是認識這位掌櫃的。既然她這個小姐都認識陳掌櫃,蘇嬤嬤怎麽會不認識,偷竊東西送哪不好,硬生生撞到自家當鋪裏被逮個正著?對,蘇嬤嬤自阿嫵小時候就跟在她身邊,肯定是知道雲中當鋪的,怎麽偷了東西還撞到自家當鋪去了,這不是太傻了嗎?


    木閱微看了一眼雲嶴的臉色,不再理會雲雪雅,卻將疑惑的目光轉向陳掌櫃:“請問掌櫃,這怎麽迴事?”


    陳掌櫃對這個木小姐倒有一點好感,一個做實事的商鋪掌櫃對那些有手段有腦子的人總會多點好感,畢竟不會無端浪費口舌精神。


    他指了指他身後的一個小廝認真道:“前天下午有人拿了一件金器來店裏當掉換錢,就是我這位夥計接待的。因為上麵刻有木家的字樣,並且金器質地非同凡品,他就拿給我來看。唉,還好看了一眼,這金器上不但有令尊的名諱,更有先帝的尊號。我頓時大驚,這東西是壓根不能流通的,怎麽竟然有人還敢拿來當掉。好在我知道木家的東西現在都在國公府,所以敷衍了那當東西的婦人一通,給她換了銀子,然後揣著這東西來找國公大人,想查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是不是國公府失竊了!”


    木閱微一眼瞥見放在雲嶴身邊桌上的那個巧奪天工又光彩流麗的金壺,問道:“是它嗎?”


    陳掌櫃點了點頭,木閱微走上前去,欲要用手去碰那個美輪美奐的東西。


    “別動!”莫姨娘喝道。不知道為什麽,木閱微一接近那個金壺,她就有極其不好的感覺,心裏毛毛的,這個賤丫頭又狡猾又貪心,這金壺這麽華貴精美,還是皇帝禦賜榮光無限,她是要留給子孫後代做傳家寶的,萬萬不能被她算計了去!


    木閱微似笑非笑,對她的製止置若罔聞,隻是雙手捧起那個金壺,細細地摩挲!那樣子仿佛他鄉遇故知,或者久旱逢甘霖。


    這個金壺她見過,在前世,國家博物館裏。


    就這樣一個精致絕倫又金碧輝煌的東西,混在在琳琅滿目的國家寶藏中間,卻在第一眼就緊緊攫住她的視線。


    前世的自己隻覺得這個文物過於華美精致,所以令她心顫難舍。


    現在她明白,這個東西是揭開某些她難以理解的神秘事件的媒介之一,自己來到這個陌生國度,偶然裏隱藏著必然。


    她纖長素手細細摩挲著那個金壺,仿佛虔誠的教徒摩挲聖物。同時目不轉瞬細細打量它,仿佛要通過這無以倫比的低調精奢外表,看透它深藏的秘密!


    這個歌造型極為奇特的酒壺,上部是一個尋常的古典方身酒壺,壺嘴、壺把、壺蓋、頂珠、金鏈都精巧絕倫,頸部交織雕刻完美的如意紋,肩部南北東西方向各鑲一顆藍色珠寶,仿佛幽謐的眼神。壺額腹部,則嵌一塊完美無瑕的羊脂白玉,所雕之物令木閱微蹙眉,因為她學識淵博竟讓毫無頭緒。但這更令她深思,因為那可能是關鍵所在!


    最奇特的是這個金壺是兩部分完美拚接,上部是那個酒壺,下部卻無縫連接一個比壺身高一些的空心金柱,一眼就能讓人想起漢武帝的承露金莖,雖然隻是一個比酒樽大一些的雕刻物,但巍峨磅礴之氣象令人欽仰。之前蘇嬤嬤所說的那個帝君對答的故事,就是以浮雕的形式刻在金莖之上,造型古樸,意境悠遠。


    這樣一個稀有的兩層壺,為了保證壺身絕對平衡,它的湖底自然就用了些心思,若萬乘之尊的座下陛階,一層層逶迤開。


    木閱微用手去碰觸壺底,一個前世她曾經碰過的地方,此刻她緊張得渾身崩成一道開弓之弦,然後,觸摸到的東西令她那張漆黑深邃的鳳眼深處,閃過一道異樣神采。


    她若無其事將東西放迴原處,卻發現自己手心都是汗,其實她隻捧了那尊進湖短短一刻鍾,在別人眼裏這個小姐隻是覺得金壺好看,情不自禁摸一摸。


    可木閱微自己知道,她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


    她轉過身,卻發現雲衍在深深打量著她,眼眸極為犀利。


    她隻丟給她一個聳聳肩的迴應。


    木閱微坐迴原位,看了一眼雲嶴:“那國公大人查出來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雲嶴正在咀嚼剛才那點疑惑,聽了這話悶聲道:“金器確實是雲府的,這些年都再庫房被你姨娘收著,沒想到竟然流出去,還被人拿去當掉!”


    雲楓在旁邊撇撇嘴翻個白眼:“庫房到底是誰看管的,怎麽這麽不中用,自家的東西丟了都不知道,要這奴才還有什麽用?還有沒有其他東西丟了!”


    嗯,他記得木家的東西姐姐基本沒有染指過,不中用的肯定不是姐姐身邊的人。


    這話一出,旁邊的李嬤嬤趕緊閃出來告罪道:“是老奴的過錯,姨娘的而庫房一直都是老奴看管,金器丟了老奴有失職之罪,願意接受懲罰!”


    她這般戰戰兢兢惶恐認罪,雲楓哼了一聲,正要說什麽,莫姨娘卻一把拉起自己的嬤嬤,道:“嬤嬤起來吧,盜竊之賊都沒有愧疚感,在那裏正兒八經站著,你何罪之有?何況,你再用心做事,也免不了家賊難防,被人鑽了空子,又怎麽能怪你?”


    木閱微皺皺眉:“姨娘這話倒有趣,家賊難防,可不知道姨娘說的什麽意思?”


    莫氏最討厭木閱微那一幅不慌不忙的樣子,看她還是擺出這幅嫡出表小姐的架勢,心裏更加氣恨,獰笑道:“表小姐為什麽不問問,是誰拿了這金器去當鋪換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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