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堂嫂是孤兒,被一對海外華僑領養出國。


    後來那對夫妻出了意外她再次成為孤兒,再後來她遇到沐恆,與他相識、相知、相戀。


    出事之後,她一直一個人苦苦掙紮。


    沒有親人的她沒人求助,一迴國就待產,生完孩子自己做生意,國內她也沒什麽朋友。


    沐恆公司倒是有不少同事,人家能借一迴錢卻不會借第二迴。


    可癌症這東西像個無底洞,人不死,永遠不知何時是個頭,也不知還要往裏麵填多少錢。


    那個時候沐家已經轉戰國內,她輾轉打聽到了沐家老宅的地址。


    一個人費了很多勁到了沐家所在的城市,直接就跑去沐家老宅找沐爺爺求助。


    這件事情席靈歌也略有耳聞。


    當時她跟沐宣剛結婚不久,聽說小堂嫂來老宅找沐老爺子,但老爺子怒火中燒不肯見她,也沒問她有什麽事,也沒見到人,就讓保鏢以暴力手段給她打發走了。


    聽說當時她為了能衝進沐家不惜以死相逼,但仍然沒能如願。


    這件事沐宣和席靈歌是很久之後才知道的,後來沐宣還主動聯絡過沐恆,但對方掛斷了他的電話,他也因為公司忙著在國內發展壯大而忽略了那邊的事。


    當時小堂嫂是被救護車拉走的,帶著滿身的疲憊而來,帶著一身的傷痕離去。


    一無所獲的她不敢真的死,她怕死了就沒人照顧她的老公和孩子。


    所以她隻能一個人帶著絕望和信念迴去。


    她去黑市賣腎,也賣過兩次身,湊齊了沐恆一筆醫療費,但緊接著下一筆賬單又來了。


    直到她真的沒東西可賣了,無能為力的她想到也許用她的命,可以換迴沐家一次傾聽的機會。


    如果聽了她和沐恆的故事,他們能夠可憐可憐他們,如果他們能夠原諒他們,如果他們能夠因為她這個罪魁禍首的死而放下芥蒂,那麽她的丈夫和兒子可能就都有救了......


    怪不得那屍體的手看起來那麽粗糙而帶滿傷痕。


    剛才看屍體的時候席靈歌還在奇怪,這樣年輕的姑娘怎麽會有一雙那麽殘破不堪的手。


    即便是跳樓也不可能把手摔成那樣啊。


    席靈歌的婆婆是個文化人,同情心強、淚點低,別說幫忙念信的助理都難受的一邊讀一邊流眼淚,一旁聽著的婆婆更是早已共情,低著頭泣不成聲。


    沐奶奶也哭了,沐爺爺強忍著不想流淚,但他的心揪的生疼,控製不住的全身發抖。


    沐宣打開門時看到的就是全家人失聲痛哭的場麵。


    他開完會就匆忙趕來,錯過了認領屍體環節,卻趕上了這無比揪心、悲痛的一刻。


    “怎麽了?”沐宣疑惑的看著大家,邊問邊走到趴在桌上痛哭的席靈歌身邊。


    他摸摸她的頭發,想安慰安慰她,這時助理將小堂嫂的遺書遞給他,他接過來一目十行的快速看完,雖然沒有哭,但神情凝重,心中也大為震撼。


    “堂哥的醫院查到了麽?”沐宣看完信,問助理。


    助理點頭,沐爺爺已經吩咐過,查大少爺住的醫院很容易。


    沐宣讓陳言去把沐氏醫院的專家都調來,這邊手續辦完,一行人又轉站醫院,去看望生病的沐恆。


    一路上席靈歌還在擔心,如今堂哥恐怕病的挺重,如果告訴他小堂嫂的事情,他會不會挺不不過去。


    還有她終於要見到小男主了,內心也有點激動和澎湃。


    她跟沐宣坐的不是一輛車,沐宣開車帶著爺爺和奶奶。


    席靈歌陪著婆婆坐另外一輛車緊跟在後。


    婆婆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一路上都在迴味小堂嫂的信和她不平凡的一生,那眼淚就一刻都沒斷過。


    席靈歌想要安慰她,但越安慰哭的越兇,到最後她是啥也不敢說了。


    見到沐恆才發現她一路的擔心都是白費,他已經到了昏迷階段,說白了,也就撐著一口氣。


    也不知道他還在執著什麽,嘴裏嘟嘟囔囔的,旁人湊近了也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麽。


    “小恆啊。”爺爺奶奶握著沐恆枯瘦的手,湊到他的耳邊唿喚著他的名字。


    看到沐恆才知道小堂嫂的奮力一跳真的是絕望的求助,隻剩一口氣的沐恆,頭也禿的,眼眶凹陷,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肉,骨瘦如柴像個骷髏。


    渾身灰撲撲的一身死氣,從他們進去他就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眼睛從沒睜開過,唿吸也微弱的好像隨時都會消失。


    “小恆啊,爺爺奶奶來看你了。”


    沐爺爺湊到沐恆耳邊再次唿喚,沐奶奶已經心疼的撲到沐恆身上失聲痛哭。


    這是他們從小疼到大的孩子,此刻看到他這樣,他們真的是鑽心的疼。


    聽到兩位老人的唿喚,昏迷中的沐恆明顯頓了頓,然後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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