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戈,你什麽意思?”


    韓嬋氣壞了,捶著沈長戈的胸膛,吵嚷道:“你真不愧是小地方出來的龜孫軟蛋,沒本事也沒見識。不能給妻子出氣,也不能跟著同僚高升,還想守在這個破地方,當你的忠臣良將,真是缺腦子……”


    沈長戈攥住韓嬋的手腕,忍了又忍,才沒有用力甩脫。


    “嬋兒,為了孩子,我們以後少些爭吵……”


    “為了孩子,你就應該立即帶著兵馬和杜千和一起前往曆城,投靠齊王,去爭一場高官厚祿,免得你的孩子出生後見他父親沒出息,覺得臉上無光……”


    韓嬋不肯罷休,沈長戈不聽話讓她生氣,在肚皮鼓起來之前,沒機會勾搭上齊王,也讓她著急。


    “跟你這麽沒用的東西混日子,我都能氣死。你自己不知上進,沒有頭腦,還要把我和孩子送到窮山溝裏,你打算的什麽主意?”


    韓嬋越說越氣,手腕被沈長戈攥住,不能抓撓他的臉,轉而用腳踢著男人的小腿,怒罵道:“我韓嬋是什麽出身?配你這下等人本就委屈,你還沒心沒肺沒有臉皮,居然這般糟踐我。你也配做父親?你也配讓我給你生孩子?你是個什麽東西?”


    “韓嬋!”


    沈長戈終是沒忍住脾氣,揚起手臂,啪的一聲脆響,大巴掌甩在了女人的小臉上。


    “你我是如何開始的,你心裏沒有數嗎?偏要逼我把話說的很難聽,你才能消停嗎?難道當初是我沈長戈求著你跟我私奔的嗎?”


    “我給了你我所能給的一切,你若看不上眼,為什麽還留在我身邊呢?我沈長戈有曾說過一句,我這輩子沒有你韓嬋不行嗎?我做好了丈夫,你做好妻子了嗎?”


    “事已至此,你既有了身孕,為了孩子,過去的是非對錯我都不提,我已經下定決心,繼續做好夫君,還要做好父親。無論你有多少不知足,我沈長戈就是這麽大的本事,對待你韓嬋,我從來良心無愧!”


    “自從與你相識,予你寵愛,為了做一個好丈夫,我無奈割舍了很多東西,我的痛苦你有了解幾分?”


    “現在為了孩子,為了做好父親,我又丟失了餘生的幸福。我可曾對你有一句怨怪?你又為何苦苦相逼?”


    韓嬋捂著臉,一瞬的震驚憤怒過後,再看沈長戈的疾言厲色,不由得心裏發虛,還有一點恐懼。


    以她韓大美人的容貌,是有能耐勾搭上更有權勢的男人。但她現在懷著身孕,誰也靠不上,隻能靠著沈長戈當冤大頭,慢慢圖謀。


    韓嬋知道,若此時惹得男人翻了臉,她還真的無路可走。隻能暫時壓抑著性子,哄著來,等以後攀了高枝,再狠狠教訓他。


    “夫君……”


    韓嬋弱弱的一聲唿喚後,立在原地劈裏啪啦掉眼淚,什麽也不肯再說,好像委屈至極。


    沈長戈沒有向前安慰,而是心平氣和地交代道:“我是沒有什麽大本事,隻能在危急的時候保全你和孩子。風鴉山莊的淩少主與我交情匪淺,即使眼前的難關我闖不過去,性命不保,淩宸也能照顧你和孩子周全,不讓你們母子無著落。”


    韓嬋依舊裝可憐,垂頭流淚好不委屈,沈長戈提步向前,拍著她的肩膀,低聲道:“嬋兒,為了孩子,改改脾氣。我不能保證這輩子會飛黃騰達,但我能保證對你不離不棄,對孩子傾盡所有。”


    誰稀得要你的不離不棄和傾盡所有,一個庶門出身的小官罷了。沒得什麽頭腦,你也爬不了多高,我才不會跟你在一起一輩子呢!


    當初若不是送給齊王的書信出了岔頭,我怎麽會跟你這下等人私奔呢?


    韓嬋低眉順目,思索著下一步應該怎麽走。現今不能鼓動沈長戈帶她到曆城去,她根本沒有別的法子接近齊王。


    難道真的要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


    不行,不行,雖然能夠騙過沈長戈,讓他幫忙養著。但是,她也聽別人說過,生了孩子的女人會快速變醜,肚皮會有褶皺,消除不掉,容顏會褪色,養不迴來。


    那她還怎麽勾搭男人?怎麽往上爬?怎麽享尊榮富貴?


    韓嬋腦筋轉的飛快,都是自私自利不管別人死活的缺德。


    沈長戈的囑托說盡,失去吳歲晚的空落,和不能給未出世孩子安穩生活的愧疚,一同襲來,難受得要人命。


    一男一女相對,各懷心事,各有憂愁,誰都沒有說話,就在安靜了兩三個唿吸後,營帳外傳來急切的唿喊。


    “拔寨起營……迅速集合……”


    “長戈兄弟……”


    杜千和管不了許多,掀簾疾步而入。


    “長戈,你不要猶豫了,立即帶兵跟我去曆城。剛剛我得到急報,隨著高思翰之子高途帶兵一起來榮城平亂的主事人,是皇太孫身邊最多寵的公公未輕煦。據說新任兵馬大元帥高途都在聽他的調遣,你留在此地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杜千和的目光掃過韓嬋,滿滿的責怪與瞧不起。


    未輕煦?皇太孫和高途都聽他的?這是怎麽迴事?


    沈長戈想,未輕煦怎麽不早一點來呢!


    韓嬋驚詫,一點脾氣都沒有的未輕煦,還能掌大權,說笑呢吧?


    “哎呀……別發呆!”


    杜千和見沈長戈被嚇住了一樣,待在原地不動,立即拉起他的胳膊,朝帳外拖拽,催促道:“這個時候就不要想其他了,未輕煦能在短短兩年之內,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控製皇太孫,那就是個有本事的。他此次前來,明擺著就是為了那個女人,不找你麻煩才怪呢!你不跟著我去投向齊王,留在這裏就是在等死,快跟我走。”


    躲開未輕煦的尋仇,保護韓嬋腹中的孩子,除了向齊王靠攏,好像沒有其他的路可選擇。


    沈長戈認命般的沉默,隨著杜千和而行,營帳的簾子又被猛然掀起,三寶急匆匆跑進來,大喊著:“將軍,不好了……不好了,守在雲霧山的士兵過來傳信,說是未輕煦放他來的……”


    隨在三寶身後的一個年輕士兵,一見著沈長戈的麵便跪倒在地,呈上書信,急聲稟報:“將軍,兩日前的傍晚,雲霧山闖進一大批高手,揚言要綁了廣威將軍偷養的女人。幾個迴合就重傷了很多兄弟,庭院被團團包圍,院內境況如何,被圈禁在院外的我們並不清楚。小的被抓過來傳信時,為首之人自稱未輕煦……”


    雲霧山!吳歲晚!未輕煦!


    沈長戈搶過書信,很用力的撕扯,扯個亂七八糟,紙上的字跡都扯得七零八落。但他還是看清了上麵寫著什麽,想要雲霧山的女人性命,帶韓嬋來換。


    “不不……歲晚……”


    沈長戈的嗓子像是被一個烙鐵燙了一下,冒起濃煙,堵住了他的唿吸。


    三寶離得近,也看清了信上的內容,滿是殺氣的眼神立即掃向韓嬋,恨不得馬上動手綁了她丟迴未輕煦身邊。


    他娘的,這禍害若是連累了夫人,死一百次都不能讓人解恨。


    “長戈兄弟,怎麽啦?咱們要馬上起營離開,耽誤不得!”


    杜千和的聲音拉迴了沈長戈的神誌,他喃喃道:“不……我不走……我要去找歲晚……”


    “兄弟,聽哥哥一句勸,你迴去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不不……我的歲晚不能受牽連,都是我的錯,這些爛事和她沒有關係……”


    沈長戈掙脫杜千和的拉扯,抄起旁邊的大刀,沉聲交代道:“杜兄,這將軍我不做了,至於我手下管著的那些士兵,是效忠朝廷還是投靠齊王,不用聽軍令,前途如何,自己決定。我去找未輕煦,了結我們之前的恩怨。”


    而後,不等杜千和反對,又轉向三寶吩咐道:“你帶著韓夫人即刻趕往風鴉山莊,保護她和孩子的安全……”


    三寶怒了,張開手臂,攔在沈長戈身前,大喊道:“保護她什麽呀?你現在應該把她帶迴去,把夫人換迴來,你還充什麽英雄好漢,還想單槍匹馬去找未輕煦,真是嫌命長了……”


    杜千和也是極力阻攔:“好兄弟,你們之間的恩怨了不了結,全在那個女人身上。若想以後不留麻煩,你就必須把那女人帶上送迴去。若不然,根本就解不了怨……”


    沈長戈聞言,紅了眼睛,艱難說道:“可她肚子裏有我的孩子,我可以對不起她,不能不管孩子……”


    “嗨呀……”


    杜千和攥緊了拳頭,一臉難過地捶了一下沈長戈的肩膀。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已經當了父親的男人,很難不懂沈長戈此時的心情,勸都不知如何再勸下去。


    三寶氣急,抱著沈長戈的腰,阻止他向外衝,並且大聲哭嚎道:“什麽孩子,什麽女人,誰也沒有你的命重要。你死了,我怎麽辦?那未輕煦心中有怨仇,你還指望他跟你講什麽江湖道義嗎?再說是你先對不起人家,你不仁在先,如今他隻會不義在後。若是未輕煦見不到韓夫人,害了你的命,再害了夫人的命,你覺得為了這個女人和孩子值得嗎?”


    韓嬋在一旁不說話,眼睛都不知看向哪裏,整個人像根木頭一樣,立在沈長戈身後發呆。


    別看韓嬋平日裏嘴巴毒,腦筋快,其實都是些見不得光的鬼主意和小聰明。真正遇到大事,生死攸關之際,她整個人都是蒙的,腦子裏是一團亂麻,都不知道啥是啥。


    未輕煦掌了大權,想要找沈長戈報仇,讓她迴家,卻抓了吳歲晚。


    沈長戈剛剛決定按她的想法去曆城,卻因為要救吳歲晚,把她丟給三寶,丟去山溝溝裏。


    未輕煦那麽溫和的人要報仇,能幹出什麽事?現在當了大官,風風火火追到這裏,是想求她迴家?他會對她比以前更好嗎?


    但是,未輕煦掌了多大權柄,他也比不上齊王。姓未的再有出息,他也不能當皇帝。最重要的是,他都不是個男人,連覺都睡不了,跟他過的什麽意思?


    她韓嬋眼前最好的選擇,依然是齊王。


    隻是,沈長戈鬧什麽?解什麽恩怨?救什麽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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