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杏不在,許家樂總覺得身邊空落落的,她和何英性格都是比較穩重的人,沒有王美杏在中間做調節氣氛,倆人也總覺得少了什麽。


    放學之後,兩人一商量,索性直接去了王美杏家,王美杏家在機械廠的家屬區,離學校不近,許家樂載著何英,好一會才到了王美杏家。


    兩人和大院裏的人簡單打聽了一下就找到了王美杏家,許家樂上前敲了敲門,很快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一個小姑娘從裏麵探出了頭。


    小姑娘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五官和王美杏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圓圓的臉很是討喜,她看著眼前兩個姐姐,眨巴眨巴了眼睛,疑惑的問:“你們找誰啊?”


    “我們找王美杏同學,你是她妹妹吧,我叫許家樂,這是何英,我們是她的同班同學,你是美杏同學的妹妹美雲吧,我們聽她說過你。”


    小姑娘聞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道:“我知道你們!二姐和我說過你們。”


    然後又上下打量了許家樂一番,感歎道:“二姐果然沒騙人,你長得可真好看,進來吧,我二姐剛下班迴來,正在屋子裏哭呢。”


    聽到下班兩個字,許家樂和何英兩人相視一眼,兩人心裏已經有了結果。


    許家樂和何英進了屋,王美杏家的房子是一個兩居室,客廳也不算大,看起來隻有五十多平的樣子,客廳並不大,不過卻很幹淨整潔。


    客廳的桌子上還坐著一個小男孩,正在寫作業,年紀看起來比眼前的小姑娘還要小一點,小男孩聽見動靜,往門口的方向看過來。


    看見許家樂的一瞬間,小男孩的眼睛都直了,嘴巴慢慢變成了o形,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許家樂。


    “喂!王帥平,你傻了?”


    “仙女……”


    王帥平一瞬不瞬的看著許家樂,嘴裏喃喃道。


    “你說什麽啊,這是二姐的同學!”


    王美雲不滿的白了王帥平一眼,轉頭衝著一個房間裏喊道:“二姐!你同學來找你啦!”


    王美杏擦著眼淚打開了門,看見許家樂和何英,她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家樂……何英姐……你們咋來了?快進來。”


    兩人跟著王美杏進了臥室,這才發現主臥裏麵加了一道隔斷,被劃分成了兩個房間,二居室一下子就變成了三居室。


    “我們聽老師說你們以後不來上學了,就過來看看,美杏,你上班啦?這是好事啊,咋還哭了呢?”


    何英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王美杏,有些不解道。


    她最大的夢想就是高中畢業之後能夠留在城裏上班,要是自己畢業就能找到一份工作,她做夢都能笑醒,所以看見王美杏哭成這樣,自然是有些不理解。


    王美杏點點頭,抽噎道:“嗯……我媽……我媽給我找了份臨時工……”


    “臨時工?哪個廠子的啊?”


    何英羨慕極了,仰著頭追問。


    一聽這個,王美杏又捂住了臉,哭了出來。


    “嗚嗚嗚……”


    “美杏……你咋了?是不是我說錯啥了?”


    何英一臉無措,連忙拉著王美杏的手道。


    “對啊,美杏,是不是有啥事啊,你說出來,我們幫你一起想辦法。”


    “不是……不管你們的事……是我媽……我媽給我找了個看廁所的活……嗚嗚嗚……”


    “看廁所?”


    許家樂和何英麵麵相覷,她們看出來了王美杏似乎對新工作不太滿意,但是也沒想到王美杏的工作竟然是這個。


    這個年代的公廁不像後世一樣隻需要保潔維護,這個年代的廁所都需要專門看著的,畢竟大糞可是上好的肥料,算是稀罕物,這年代偷糞的人並不在少數。


    公廁裏的這些大糞,都要分給下麵各個大隊裏給土地施肥的,光靠著村裏那幾個廁所是遠遠不夠了。


    不過看廁所的活畢竟聽著不好聽,環境也不算好,年輕人,特別是有文化的年輕人很少有有願意去幹的,一般都是一些上了歲數的大爺大娘做這個。


    兩人倒是沒想到王美杏她娘給她找了這麽個工作。


    “美杏,你要是不願意上班就迴來繼續上學啊?咱們就差幾個月就能參加結業考試了,你現在不去上學了,多可惜。”


    何英雖然很向往城裏麵的工作,但是她向往的是急那些在工廠裏上班,或者是坐辦公室的工作,作為一個年紀輕輕,正處在愛美年紀的小姑娘來說,這個工作實在是有些太不體麵了。


    她也理解了王美杏為什麽會哭成這樣,天天和一堆人類排泄物在一起,再好的姑娘也被熏臭了。


    王美杏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迴學校了,最近街道辦的人經常來我們這邊動員那些沒工作的年輕人下鄉,我們院已經走了好幾個人了,都是去的大西北。


    我媽說現在風向不對勁,這幾年糧食越來越不夠吃,現在高考又取消了,城市裏麵這麽多年輕人都沒有工作,光吃糧食不幹活,國家隻能把他們送到鄉下去,現在還是動員,說不定哪天就變成強製性的了,到時候要真是被送到大西北去了,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正巧我們街道看女廁說的那個大娘退休了,空出了個工作,我媽就趕緊讓我頂了上去,說先幹著。


    我媽還說等以後有機會再往街道辦裏麵調,但是那實在是太臭了,我今天一口飯都沒吃下去……嗚嗚嗚……”


    說到傷心處,王美杏又開始哭。


    許家樂打心裏佩服王美杏的娘,能精準的洞察到上麵的風向,還能及時的做出正確的選擇,雖然看廁所是個不體麵的工作,但是再等兩年,下鄉文件正式下達,見過那些第一批下知情的下場,即使是這種看廁所的工作,也是重金難求。


    “阿姨說的對啊,你現在才多大啊 ,調走的機會多的是,這看廁所的活再差,好歹是體製內的,你一隻腳踏了進來。以後還愁並不能調到更好的崗位上麽?”


    “對對對,家樂說的對,美杏你別哭了,困難隻是暫時的!一切困難在偉大的無產階級麵前都是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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