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客棧”的方位並不是完全坐東朝西,而是偏向西南,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後窗射進來,剛好照在劉有功的床頭,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客店的大通鋪已經幹淨的像狗舔過一樣,他趕緊蹬開被子,穿上內衣,披上蒙古袍,胡亂的在床頭尋找捆綁袍子的腰帶,他還不習慣穿戴蒙古人的服裝,疊在床頭的服裝常常忘了順序,隊長劉福力已經說了他好幾次。


    黑娃打開前窗的窗簾,手裏端著剛從土爨的茶壺裏接的半杯酥油茶,靜靜的看著窗外的街景,3樓的位置很高,除了西街靠北還有一間3層樓的房屋外,這裏是最高的位置。斜向北望,可以非常清楚的望見“順義王”的和碩宮和宮城高大的宮牆。宮門前的廣場上,兩邊是青石砌成的高高的台階,台階四周矗立著雕刻精美的漢白玉欄杆,欄杆中間靠後各有一根旗杆。旗杆前麵的廣場上正有一隊蒙古士兵在操練。


    小魚端著一碗炒羊排,拿了兩個饅頭從後門進來,“起來了?洗把臉,快來吃飯,這是你們兩個的,我們都吃完了。”


    “後院靠南有後門,出了後門有一條南北方向的小巷,向南走一箭之地,然後往東拐,就是通往阪升城東門的大路。”小魚迴過頭來對黑娃說。


    “坐上馬車能走多長時間?”黑娃問。


    “半個時辰。”小魚說。


    劉有功掰開饅頭夾了幾塊兒羊排,坐在土爨前烤過手,狠狠咬了一口饅頭,黑娃也走過來拿起自己的饅頭。


    “劉福力呢?”劉有功問道。


    “早都出去了,哪像你這麽有福氣啊。”小魚眨著眼睛說。


    “有什麽話你就直說,不帶這麽糟踐人的。”劉有功嘟囔著,“早起也不叫一聲,現在還看我的笑話。”


    黑娃和小魚都笑起來。


    “好了,不要鬧情緒。大家看你睡得香,舍不得叫你。下麵還有你的任務呢,便宜不了你。”黑娃說。


    出了“順義王”的和碩宮往東不到100米,有一排寬敞的軍營,是博碩克圖汗的怯薛營駐地,軍營後麵緊靠內城牆底下,坐北朝南有三間獨門的小院,最東麵的小院正是博碩克圖汗的怯薛長紮木蘇住的地方。


    此時的紮木蘇正躺在內屋的床上,左手用麻布包裹著掛在胸前,額頭和鼻子也包著麻布,隻露出的一隻右眼微微閉著。床前的圓凳上坐著一位身著大紅蒙古族盛裝的女子,頭頂高高的牛角裝飾歪斜在一側,粉紅色的連環牡丹抹額鬆垮的搭在左耳上,淚眼婆娑,不時從大紅袍服的右衽裏掏出棉帕拭拭淚,這位土默特右旗虎爾特部的女子正是紮木蘇新婚的妻子額爾瑪,腳地上還站著大貝勒卓爾畢泰,千戶那顏土巴、博爾濟。


    “額爾瑪,你和巴爾巴以前認識嗎?”卓爾畢泰小心翼翼的問。


    “多早以前?我和紮木蘇訂婚之前?我隻聽說過素囊大台吉手下有個勇士叫巴爾巴,見都沒見過他。我和紮木蘇訂婚之後,去年8月那達慕大會,紮木蘇參加摔跤比賽當兒,一個參加叼羊比賽的騎手把獲勝後搶到的羊送給我,按照禮節,我應該敬他一杯酥油茶。我沒收他的羊,也沒敬給他茶,隻把手上戴的銀戒指給他看,可他趁機上來就拉我的手,我嗬斥了他幾句,他依然笑著說一定會娶我為妻,然後揮著馬鞭帶著羊走了,旁邊的女友告訴我,那人就是嗉囊台吉帳下最勇猛的巴圖魯巴爾巴。”


    “喔!嗉囊台吉傳話說:“巴爾巴和你兩情相悅,如今被紮木蘇橫插一腳,如今痛哭流涕,傷心欲絕,發誓要報奪妻之仇。”你看,這話可是事實?”卓爾畢泰更加委婉的傳話道。


    “胡說八道!”額爾瑪滿臉怒容,又禁不住委屈的哭了起來。


    “太妃的意思呢?”紮木蘇睜開眼睛問道。


    “太妃自然偏向他的兒子,這話就是太妃派人傳過來的。”千戶博爾濟恨恨的說。


    “土默特右旗四個千人隊都是太妃的部下,他的兒子嗉囊台吉又是土默特最大的捉雲部部落長,多少年來飛揚跋扈,明裏暗裏使了多少手段,不就是怨恨沒有奪得汗位嗎?尋常也就罷了,這一次欺負到怯薛軍頭上,這是要動博碩克圖汗的根本呀。”千戶那顏土巴分析道。


    “土默特左旗默默退讓了多少次,換來的結果是素囊台吉更加變本加利!黑山下最好的牧場讓給了他們,我們前套的農地開墾好了,有了收益,霸占了過去,如今又看上我們板升城了。”千戶那顏土巴接著說。


    “大汗的意思呢?”紮木蘇又問道。


    “大汗並不想因為這件小事攪起腥風血雨,具體怎麽做大汗並未示下。即便是按照素囊他們所說的“兩情相悅”,可是根據我們蒙古人的婚俗,我們搶到的女人就是我們的妻子,也是不能還迴去的。”卓爾畢泰說。


    “怕就怕素囊台吉他們不願善甘罷休,做出更加過頭的事情。”千戶那顏土巴歎息說。


    幾個人聽了這句話,紛紛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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