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二的樣子,章平嘴角浮現一抹勝券在握的笑容,當即示意官差取下了他口中的碎布。


    “劉二,你有什麽想說的?”


    “大,大人,小的想問大人一句,大人的承諾算不算數?”劉二十分忐忑。


    雖然知道說出實情的後果,可他現在還不想死啊!世子自己犯下的事,憑什麽要他為世子去死?至於什麽買命錢,那錢他又花不到!


    隻要不死,逃過這一劫,以後他就遠離京城,甚至離開晉國!隻要躲得遠遠的,他還真不信世子能找到他!


    “自然!”


    “好!大人,其實我們根本就沒有侵犯過梁姑娘,我兄弟三人隻是聽人吩咐將她送出城去處理掉!”


    “原來如此,爾等是聽了誰的吩咐?”章平淡淡開口。


    實際上他早就有了猜測,在他看來,這件事多半是京城哪個不長眼的公子哥犯下的,這種事在京城其實一直都有,過去也沒少發生。


    不過,一般而言,隻要處理得當,受害人沒有告到官府的話,衙門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天子腳下,達官顯貴數不勝數。一個看似不起眼的人,很可能就會牽扯出哪位國公侯爵之類的!


    故此,隻要無人報官,衙門都不會管。


    但如果處理不好,受害人告上衙門,那就怪不得衙門了!


    這也算是京城的一種潛規則!


    眼下這位不知名的公子爺落下把柄,那也怪不得他章平了!


    “迴,迴大人,是,是……”


    話到嘴邊,劉二卻是結巴起來。


    那兩個字,似乎有著巨大的壓力,讓他不敢輕易開口。


    “快說!隱瞞不報,你真的不想活了??”


    章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響聲嚇了劉二一跳。


    “是世子殿下,是永鎮王世子!!”


    說出這句話,劉二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癱軟下去。


    然而,他的話音落下,公堂內卻是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劉二的話,簡直如同一道雷霆,劈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石破天驚!


    “他,他剛剛說的是,永鎮……”人群中,有人試探著說了一句。


    旁人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


    人群再度陷入沉默。


    永鎮王。


    這三個字,如同一塊太古巨石,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在京城,你可以說建安帝的壞話,隻要不是辱罵之詞,哪怕陛下知道了都不會把你怎麽樣。


    可你若是敢對永鎮王不敬,那便等著來自永鎮王府的報複吧!


    曾經有人看不慣永鎮王府的行事,罵了一句囂張跋扈,當夜便被人打斷了腿!


    哪怕事後告到官府也隻是賠了些錢,對永鎮王府根本無傷大雅。


    永鎮王府的威嚴在京城可謂是人盡皆知!


    至於永鎮王世子,那更是京城有名的紈絝!


    被他調戲過的女子數不勝數,橫行霸市的事情他更是沒少做。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活得好好的。


    有人曾經報官,可最後事情依舊是不了了之,甚至報官之人在後來還莫名其妙地人間蒸發了。


    自此,京城之內,再無人敢招惹永鎮王府。


    眼下,這案子的背後之人竟然是永鎮王世子,那麽這件案子接下來的走向,不少百姓都已經猜到了。


    眾人的目光不由放到了高堂之上的章平章大人身上。


    刑部主事,朝廷六品,實權官員,官職不小了。


    可在永鎮王府麵前,依舊是螻蟻,隻不過是一隻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估計這位大人也要開始和稀泥了!


    不少百姓撇了撇嘴,這般想著。


    高堂上,章平欲哭無淚。


    他的目光不止一次看向林畫所在的偏廳。


    他在想,自己從未得罪這位林大人啊?為何對方要給他找這種麻煩?


    那可是永鎮王府啊,哪怕是他們的尚書大人都要掂量掂量,他一個小小的主事,何德何能來審這種案子?


    這是要置他於死地啊!


    也就在章平猶豫不決之時,公堂側門,一道身影卻是從其內緩緩走出。


    “章大人,既已得知嫌犯身份,何故遲疑?不該下令捉拿嫌犯嗎?”


    看到這道人影,有人疑惑,可也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


    “那是,晉伯??”


    “是晉伯!昨日天降異象,我曾見到,正是他!”


    “沒想到,晉伯居然出現在此地,難不成,就是他救下了梁姑娘??”


    “很有可能!!”


    “嘶!!晉伯,永鎮王世子……今日恐怕有好戲看了!!”


    有人意識到這件事情背後恐怕藏著些什麽,頓時興奮起來。


    百姓們自己當然不敢直麵永鎮王府,可如果有人敢站出來,那他們絕對是支持的!


    對永鎮王府的囂張,不少人都是積怨已久了!


    聽到林畫的話,章平簡直比吃了蒼蠅還難受,他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讓他下令捉拿永鎮王世子?


    嫌他死得不夠快嗎?


    好在,就在這時,耳邊卻是又傳來了林畫的傳音:“章大人,今日之事,林某並非有意得罪,此事大人還是盡快向尚書大人通報吧!”


    林畫的傳音提醒了章平,他稍稍冷靜了一些,旋即正色道:“來人,速去向薑侍郎通報此事,請侍郎大人簽署緝拿令!”


    章平的這番話很有水平,請薑侍郎簽署緝拿令,如此言語,不會讓百姓們覺得刑部怕了永鎮王,丟了刑部的顏麵,也能盡快通知尚書大人來處理此事。


    尚書乃刑部之首,章平雖為主事,卻也沒有資格直接向尚書報告。


    事實上,如果不是事情緊急,按照順序,章平都得先通知郎中,再一級一級向上報告。


    當然,這種時候,章平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隻要告知了刑部左侍郎薑浩,想必對方很快便會通知應尚書。


    到時候此案該如何處理,自然會由尚書大人頭疼!


    不過,章平的話音才落,還未等官差離開,公堂外,卻是又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不必了!”


    人群後方,一道身著淡紅色官袍的身影緩緩出現。來人身材勻稱,麵容溫潤,隻是眉宇間藏著的威嚴卻讓人不敢有絲毫放肆。


    見到來人,章平趕忙從高堂上走下來,恭恭敬敬行禮道:“下官見過薑侍郎!”


    “我等,拜見侍郎大人!”一眾百姓們也齊齊行禮。


    林畫同樣朝著對方躬身作揖。


    “諸位不必多禮!”薑浩說著話,目光一直放在林畫身上。


    實際上,林畫剛到刑部,應尚書便招他過去了。


    公堂內發生的一切,也都在兩人的注視之下。


    當劉二供出永鎮王世子時,應尚書隻是微微思索便下令讓他過來主持審案。


    這倒也在薑浩的意料之中,可真正讓薑浩震驚的是,按照應尚書的意思,此案,秉公執法!


    應修明如此堅決的態度也讓薑浩意識到,陛下或許是要對永鎮王府動手了!


    這京城,難道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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