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謝韻賢走了,清然陪著母親在院中散步,母女倆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清然問起母親怎麽會來這兒,王氏摸摸女兒的肚子,很替她高興。


    “七公主到了西洲,說你懷了孩子,擔心你孕中不適,吃不好睡不好,無人照料,娘便先一步來尋你了。”


    “我沒事,也就是剛開始聞不得腥味兒吐了幾次,現在胎穩了,更沒事了。”


    母親走了,封夫人是誰在照料?算算日子,他們在南洲遠不止兩個月了。上一世這時候她已經跟隨先帝走了。


    她問:“封夫人的身體如何了?”


    王氏說:“還不錯,比起先前好很多了。”


    “這事說來也巧,你離開京城不久,師傅他老人家遊曆到了京中,在家中小住幾日,娘與他老人家談起梨花玉露造成的木僵症,也說起封夫人的病症。”


    “師公他老人家怎麽說?”


    “他給了我一個方子,在我原來的方子上調整了兩味藥,讓封夫人吃吃看。我按照方子,每日親自煎藥,吃了十來日,她的身體雖然還是虛弱,不過,咳嗽的症狀好轉不少,臉色也好了很多。”


    原來是師公出馬,這樣她就放心了。


    大戰在即,封夫人不能有事,不能讓蕭致分心。


    **


    蕭寂立在立新城城頭遠望,河對岸軍營之中,烏央烏央的士兵夜以繼日訓練,屬於男子的唿喝聲,隔著河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南洲將士吃飯時,他們在訓練,睡覺時他們還在訓練,那聲音徘徊在耳畔,蕩在心間,如籠罩在頭頂的陰雲,久久不散。


    有將領察覺到一些士兵心緒上的波動,同蕭寂憂心道:“王爺,朝廷派的兵不少啊,這麽大的陣仗,不好對付啊!”


    秦嶽明冷哼,倨傲道:“擔心什麽,打仗最忌諱的就是臨陣換將。蕭致就算是天上的武神下凡也不一定能駕馭得了那些軍隊。人心不聚,哪還能打什麽仗呢,自己人就能吞了自己人。”


    大戰在即,最忌諱輕敵妄言。


    蕭寂有意敲打,睨了秦嶽明一眼,語氣不帶溫度,冷冷說了句:“這麽說,隻要派人使出離間計,此戰便穩贏了?”


    秦嶽明聽出蕭寂語氣不對,覷了著他的臉色,忙改口認錯:“下官妄言了!”


    蕭寂眼神警告一番,有些妒忌秦嶽明受寵的軍中將領和官員冷眼旁觀,更有甚者幸災樂禍。


    秦嶽明敢大放厥詞,是因為他不了解他們麵臨的對手。


    熟兵生將固然對戰局不利,但蕭致是個例外,他憑一己之力領著三萬將士將蕭闖整個一鍋端了,又策劃砍掉戶部尚書鄭飛龍,就連看似與他無關的北洲之戰也是因為他派去的司馬才大獲全勝,這樣一個有智計卓絕,又有識人之明的領軍將領,隻會戰無不勝。


    毫不誇張的說,若非所行之事都被蕭寂挖得一幹二淨,或許不會這般倉促起事。不過話說迴來,另一方麵他心裏又很清楚,這次若再不下定決心謀事,隻怕往後越來越沒機會。


    一生蹉跎,大半輩子已經過去,青蔥已逝,歲月不待,他已經是半隻腳邁進棺材裏的人了,多年夙願若不付諸行動,隻怕再無機會。


    夜深無眠之時,他也時常問自己,這樣做,到底對嗎?


    多年執念不肯放下,是非對錯早已不重要,不過是為了一口氣罷了。


    他望著對麵密密麻麻如蟻蟲集會似的敵人,心頭生出一絲悔意來。


    或許真如那個小女娃所說,他自己的恨意,不該牽扯進這麽多人進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唯有往前衝才有生路。


    翌日天不亮,河對岸擂動戰鼓,聲震四野。


    萬千士兵聽從領軍將領指揮,手持兵戟整齊劃一出了城,在河麵上架起浮橋,渡過玉龍河,向著對岸進發。


    蕭致身披戰甲,一手持戟一手持劍,僅用雙腿控製馬速和方向,親率大軍迎擊敵人。


    趁他們搶渡河麵之時便守在對岸,待他們的橋搭到這頭的岸邊時,便往木橋上潑油,投火把燃燒,阻斷他們前進的路。


    首批進攻的南洲軍受挫紛紛落水求生,不曾想,蕭致早在他們準備進攻之前,就派水性好的士兵潛伏在河岸邊的水草之中,待他們受不了火烤落水之時,伺機取下敵軍人頭。


    頃刻間,血染整條河道,清澈的河水變成血紅色,南洲 軍從未見過如鬼魅般不可戰勝的敵人,嚇得連連後退。


    慌慌張張退迴城中。


    蕭寂站在城樓上遠眺,見自己的人倉皇後撤,心頭雲翳深重,嘴角下垂,彎成月牙的形狀。


    第一場對戰,輕易這樣敗了。


    他扭頭下了城樓,拄著拐杖迴了大營。周身籠罩著一股怒意,等進攻的將領歸來請罪,他一拐杖打在將領的脊背上。


    出師不利,寸步未進,還白白犧牲掉那麽多將士,這口氣不出隻怕要爆炸。


    方知府從旁勸說,這件事不怪先鋒將領,他們想到過首戰之艱難,想要成功渡河不容易,沒想到,結果竟是他們的人死傷慘重,而且還沒能過得了河。


    蕭寂出了口氣,緩了緩,在尊位上坐下來,他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


    說來也奇怪,去年帶兵對峙玉龍河邊時,身體還好好的,不過半年光景,他感覺手腳不太利索,特別是早晨起來,手足僵硬,像是逐漸僵化一般。全然沒有往日的霸道強勢之氣。


    到如今,竟老態龍鍾,成了個真正的老人了。


    大夫看過,說他是心煩多思,再加上男女之事上多有不忌,時常沒有節製,這才導致身體狀態急劇下滑。


    首戰結束,雙方都需要休整,與南洲軍不同的是,蕭致旗開得勝,待將士們迴營之後,親自對此次戰鬥中表現突出的將士予以獎勵。


    別的沒有立功的將士見了,蓄勢待發,下一次,一定要建立功勳,加官進爵。


    清然站在城頭上望著南洲方向,心頭沉甸甸的,這一仗終於還是打響了。百姓們才過了幾天太平日子,又要飽受戰火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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