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樹下的一對有情人,偎在一起靜靜看著東邊一輪紅日緩緩升騰。忙了一整夜,困意來襲,清然靠在蕭致肩頭沉沉合上眼,安心睡著。蕭致歪頭與她的頭相觸,享受這片刻歲月靜好。


    護衛匆匆進院子來,單膝跪在蕭致麵前:“殿……”


    蕭致抬手製止,抱著清然進屋安置,關好門站在台階上問:“何事這麽匆忙?”


    護衛這才稟報:“殿下,有人潛入書房,被巡邏的護衛撞見,屬下帶人去追,但什麽也沒發現。”


    整座王府之中,除了封夫人的院子有眾多護衛把守之外,還有書房。


    書房內存有朝廷與西洲之間往來的文書,以及朝廷下發的旨意等等,乃重中之重。


    梨花會還有幾條漏網之魚未曾抓到,逃命都來不及,應當不會自己入守衛森嚴的王府來送死。


    這時候敢潛入書房行不軌之事的還有誰?並且能順利躲過守衛的眼睛,必定是對王府十分熟悉的人。


    蕭致抿唇,一時也想不通是什麽人。


    不過有一點能肯定,這些護衛發現人追出去,卻什麽都沒找到,隻能說明,他們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蕭致抬眼望向團團升起的朝陽,歎了一聲,都過了這麽久了,隻怕人家早已得手,全身而退了。


    蕭致一卷袖雙手背在身後,揚聲喊淩峰:“你就在門外守著,護好她。”


    淩峰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在院中,拱手送蕭致。


    蕭致迴到書房,自行查找了幾處地方,朝廷發來的密信,文書都在,一件未少。就連皇帝私發給他的書信也都在,更別說其他不重要的東西了。


    這就令人疑惑了,難得來一趟,什麽都不帶走,說不通啊。


    就在此時,南舟查完封夫人的侍女迴來迴話。


    “殿下,奴婢查過了,老夫人被擄之事基本清楚了。”


    南舟將查到的事情一一報與蕭致聽。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個人——封茹穎。


    結合封夫人的講述,蕭致大概拚湊出一個結果。


    封茹穎這個愚蠢的女人,被人利用,險些害了母親性命!


    不過有一點說不通,她是母親的親侄女,緣何幫著外人侵害她性命?


    難不成她也有如清然一般難以言說的理由?


    這些事暫且不想去想,蕭致舒了一口氣,隻要確定了人便好,日後防著些,遲早要治一治她。


    他扶著書案走到椅子前坐下,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再睜眼,目光掃過書案旁的一個抽屜,腦中一道光一閃而逝,心中一個猜想浮上心頭。


    他緩緩伸手拉開抽屜。


    先前擱在裏頭的一封信,沒了。


    直到此時蕭致才明白,封茹穎要的是什麽。


    他忙起身往母親的院子去,不等人稟報,直接闖了進去,一腳踢開封茹穎的房門,把她從床上拖起來,單手掐著她的脖子,聲音冰冷森寒問她:“東西在哪!”


    封茹穎柔弱溫和的臉變得猙獰,桀桀發笑,如地府惡鬼一般死死盯著蕭致:“這麽快就找過來了,看來你對你那位‘詹大人’是真的上心了呀!哈哈哈……”


    “詹大人”三個字她咬得格外重,說明已經看過那封信的內容了。


    “看來,你有了必死的理由了。”


    蕭致手下的力道緊了幾分,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封茹穎雙目圓瞪,麵現痛苦之色,不住拍打他的手臂。


    他們鬧出的動靜不小,吵到剛剛睡醒的封夫人。


    封夫人身邊的侍女前來過問出了什麽事,一進門便見蕭致掐著表姑娘,似要就這麽掐死她。


    她忙上前勸說:“殿下!殿下,這是做什麽!這是表姑娘呀!”


    蕭致道:“封茹穎包藏禍心,圖謀不軌,與梨花會勾結,企圖謀害母親。”


    “來人!將她關押起來,嚴密看守,等待處置!”


    兩名護衛進來將人帶出去,蕭致看了一眼南舟。


    南舟一揮手,帶人在屋裏翻找起來。


    蕭致走到門外,吩咐封夫人身邊的侍女:“一會你去稟報母親,就說表妹偷了本王一樣東西,已經被送迴老家去了。”


    侍女道:“可夫人身體抱恙,身邊總得有個貼心之人照顧,殿下……”


    蕭致看了她一眼說:“本王會寫信叫封家另外送一名晚輩過來,她封茹穎所為之事莫要讓母親知道,免她傷懷。”


    侍女道是。


    南舟帶人翻遍了屋中,在床底下的夾層之中才找到那封雪梟送來的信。


    蕭致鬆了一口氣,他抽出信頓了頓,想了想,關於清然的事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呢,現在看看也無妨。


    他展開信紙,紙上空白一片,一個字都沒有。


    蕭致一下慌了神,大喊南舟:“再去找,務必要找到被換掉的信!”


    南舟也慌了,忙帶人繼續進屋找,蕭致則親自去了關押封茹穎的地方審問。


    清然一覺醒來,感覺好了些許,吊著受傷的膀子去了衙署。


    重收稅務的事情已經查清,還沒給水牛鎮百姓一個交代。她去公廨,寫下一份檄文交給文吏拿到城中張貼。


    她要重審稅收案。


    日央西山,知府大堂門口站滿了水牛鎮百姓,先前百姓派出的代表上堂,幾名收稅的官兵以及昭武將軍王異和長史儲衛國也一同出席。


    上一次清然不在堂上,過後大致聽歡喜和小四講述堂上的細節。這次,他身穿大紅官袍,頭戴雙翅冠,仍由歡喜托著知府大印,在一片“威武”聲中,步伐穩健上堂。


    別說小四了,就是她,也是頭一次上堂審案子,心裏不比小四那時候鎮定。


    儲衛國坐在右下首,瞧見清然吊著一側膀子,笑道:“詹知府這次是被哪隻狸奴給抓傷了,噢不,這迴這個,隻怕得是隻巨型狸奴啊,瞧著架勢,傷得不輕啊。”


    清然拱手笑著說:“有勞儲長史關心,在下不過是查案過程中被賊人所傷,為百姓之事負傷,乃是榮光,也是勳章呐。”


    儲衛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再掩藏,冷笑道:“能力不濟,被梨花會的人抓走了就抓走了,這沒什麽不好承認的,詹知府實在無需隱瞞呐,哈哈哈哈……”


    “相比起寸功未立的長史,詹知府為查案情,深入敵中被抓,真乃英雄也。”


    “你!”


    王異從旁處也聽說了清然的事情,對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來說,他能查到不少關鍵信息,並且不僅救了封夫人,連他自己也安全脫身,實在令人佩服。


    聽儲衛國明裏暗裏諷刺,便出言幫了一句。


    別人給他儲衛國麵子,他可不會,反正已經是死對頭了,不怕多添一道恨。


    清然朝王異一點頭,算是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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