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寧王和封逸都去騎馬的時候,太子讓侍從把七公主送進了他的車駕。


    七公主蕭翡哭著撲進他懷裏,“二哥,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想起昨日經曆的一切,她後怕至極,還好後來清然大哥來救她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過,清然還不知道怎麽樣了。


    她捉住太子的手臂哀求道,“二哥,清然,清然還在山上,你快派人去救救她吧!”


    太子握住她的手安撫,“七妹,你冷靜些,別讓別人聽到看出什麽來。”


    別人怎麽看,蕭翡從不在乎。她是大魏唯一的嫡公主,除了母後,天底下的女人沒有誰大的過她,所以她活得十分瀟灑,不然也不會慫恿清然帶她一塊出城去尋什麽神跡。


    “我不管,我不管嘛!你快派人去救她呀,萬一她有什麽不測,我怎麽跟詹家交代呀二哥!”


    這個妹妹,太子蕭淳從來沒管住過。沒辦法,隻得搬出母後。


    “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迴宮之後母後一定會懲罰你!”


    此話一出,蕭翡愣愣看著太子,旋即鬆開他的手臂,哼的一聲坐得稍遠些。


    “你可真絕情,清然還是你沒過門的太子妃,你就這麽由著她自生自滅……”


    她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太子歎息一聲,無奈道,“你以為,出了這件事,她還能嫁進太子宮嗎?即便是安然無恙的迴來也不行。”他搖搖頭,緩了緩說,“你別以為是你拿公主身份壓她,她才帶你出城胡鬧就沒事。這件事,一定得是她來負擔全部的責任。而且……”他頓了頓,“實話跟你說吧,母後沒打算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尤其是端妃。你是公主,代表大魏的臉麵,如果讓人知道大魏公主有失,別說父皇母後在文武百官麵前抬不起頭來,就是在戎狄、秋氐這些胡人眼中也是笑談。”


    他伸長手想要拍拍妹妹的頭,伸到一半,又放下來,“阿璃,父皇母後老了,你該長大了……”


    詹清然搭乘一對老夫妻的板車到城門口時,正巧看見浩浩蕩蕩的人馬如潺潺細流湧入城內。貴人出行,一切百姓都得避讓。


    直到所有護衛軍士都入了城,城門才恢複了往日交通。


    她望著那高大華貴的馬車,知道此時太子和七公主就坐在裏麵,隻要她喊一聲,就能得到他們的庇護,能順利歸家。可歸家之後呢,父親的怒火無處消除,遲早還是會撒在她身上。與其這麽麻煩,不如坦然接受。


    她在家門旁的小巷裏下了車,彎彎繞繞,入了東邊的側門。


    一進門,家中壓抑的氣氛撲麵而來。詹清然的心抖了抖,縱然知道接下來迎接她的會是什麽,但,還是得積極去麵對。


    她側頭問開門的丫鬟,“老爺和夫人呢?”


    丫鬟怯怯迴答說,“老爺在祠堂,已經站了一夜了,夫人自從收到消息……就暈倒了,這會子吃了藥睡了。”


    清然歎了一口氣,吩咐丫鬟說,“你去把夫人叫醒,就說……我受了重傷請她見最後一麵……”


    “啊?”小丫鬟有些懵,把著門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你按照我的話去辦就是了。”


    “是。”


    詹府的祠堂建在西南角,沿著外院的小徑穿過前院便能到。


    府裏出了大事,老爺夫人不管是,管家不能不管,他忙前忙後吩咐人準備殯葬的東西。前堂已經掛滿了白帆。


    上一世,大哥的屍身是午時左右由堂哥認領迴來的。詹清然瞧了瞧天色,她必須趕在那之前說服父親,改變上一世的結局。


    入了祠堂,她吩咐閑雜人等退出去,親自關了門,立在祠門外,重重跪在地上,額頭觸地磕了一個響頭。


    “父親!”她直起身子隔門認錯,“父親息怒,不孝女詹清然,迴來了!”


    堂內毫無動靜。


    “父親,女兒任性妄為闖了大禍,致使兄長殞命,請求父親責罰!”


    上一世,詹清然幾經波折迴來,頭一件事便是跟父親訴說被土匪擄走的害怕與委屈,完全不知,早已得了消息的父親麵如死灰,一把把她推倒在地,扯了腰間的鞭子便不住抽打她。


    事後冷靜下來,她想明白了,在父親的眼裏,她的委屈不及失去兒子半分痛苦。


    這一迴她知道了,不再尋求安慰,主動認錯,隻希望父親能冷靜聽她說幾句話。


    厚重的木門發出陳舊的呐喊,想是埋藏多年的怨念。


    玄色卷雲紋瀾袍出現在眼前,蕩起一陣暴雨前的朔風。詹裕明手握長鞭站在清然麵前。


    “你還敢迴來!”暴戾出聲,嚇得屋瓦都振了一瞬。


    詹清然麵無表情,“女兒自知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女兒願一命抵一命,替兄長活下去。”


    詹裕明氣笑了,“你替他活下去?你怎麽替!你能跟隨為父上戰場殺敵嗎?你能替我們詹家延續香火嗎?還是你能替他建功立業,光耀我們詹家門楣!”


    他慢慢俯身盯著這個女兒,咬牙切齒恨不能立時掐死她,“你以為皇家定下你與太子的婚事,將來當了太子妃就能光耀我們詹家?別做夢了。不說你入了土匪窩失了名節,就是沒有這件事,你也不一定能順順當當的當上太子妃!皇上已經開始清掃手握兵權的幾位藩王,定你為太子妃,不過是為了穩住為父罷了!”


    看來父親對朝中之事並非完全不知,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我能當上太子妃,正如他所言,我確實沒當上。


    不過,他能有危機意識,事情倒好辦了。


    “父親!女兒明白此生不可能入皇家。女兒想說的是,我想頂替兄長的名字,參加今年的明經考試,若能中第,便能讓我們家由武轉文,從而避開皇上的猜忌。況且,父親還年輕,滿姨亦然,即便母親不能再生,滿姨與父親不一定不會有後呀。女兒願自此男裝示人,一輩子不婚,隻為中第入朝為官,未詹家避開禍端,為將來的詹家子弟在朝中鋪路。”


    詹裕明站在堂前,身後是詹家幾十位先祖的靈位,香燭繚繞,滿室煙火,誰能相信,待他百年之後,這裏,便是死灰一片,不見光輝。他慢慢轉迴身,眼前鬥拱飛簷,青天白雲,若信這丫頭的,或許詹家還能一救。


    他緊了緊手中的鞭子,心中的痛還在持續,但跟詹家的未來相比,這痛卻還能忍受。


    “好,不過,你害死你大哥,一頓鞭子是少不了的,否則就對不起你他。還有,在你考上中之前,不許歸家。”


    目的達成,清然鬆了一口氣,磕頭道謝,“多謝父親!”


    “來人!”


    門口守著的人推門進來聽吩咐。


    “把小姐帶下去,抽五十大鞭,然後丟出府去。”


    “是。”門外進來兩人來叉她。


    “等等,”她站起身來,“父親,堂哥已經去認領兄長的屍身了,女兒得趕在他迴來之前攔下他,否則,一旦入了門後事便不可為了。”‘


    詹裕明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吐了出來,“也罷,這頓鞭子先欠著,你記住了,這是你欠的債,遲早得換迴來。”說罷一擺手,“你去罷。”


    清然毫不遲疑,對著父親鞠了一躬,轉身就走。


    詹夫人拖著病體跌跌撞撞到祠堂的時候,隻有相公頹然站在祠堂門前,靜靜望著堂內那些牌位問:


    “清然呢?她怎麽樣了?你是不是打她了?”


    聽到這話,詹裕明猛然反應過來,那個丫頭擺了他一道,一瞬間火氣上漲,“這個逆女……”


    詹夫人見他火了,忙擋在麵前說,“我就隻有這一個女兒了,你不可把所有的氣都撒在她身上,否則……我就不跟你過了!”


    詹裕明瞧著眼前年老色衰的夫人,一甩袖,冷哼一聲,繞開她走了。


    不過便不過吧,正如那個逆女所言,再生一個兒子扶植一房夫人,不是什麽難事。


    清然去了詹清澄的房內,快速換了衣裳,又描粗了眉,翻出兄長常用的東西裝進包袱,走前不忘帶走所有的銀兩。既然不取得成績,父親便不打算認她,那還是要多帶些銀錢在身上才是。


    行至半路果遇見堂兄帶著屍骨返迴。期期艾艾一行人,拖著一輛板車慢慢往詹府去。板車上白帆布蓋著的正是死在匪徒刀下的兄長。


    “慢著!”他站在中央,一手背在身後,抬手攔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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