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連續的爆炸聲驚得滿山飛鳥振翅紛逃,整座山跟著搖晃起來。


    “王爺,王爺,山賊竟然私藏了火雷,將其引燃之後逃走了!”兩個軍士滿臉黑灰,從爆炸聲源慌慌張張跑來稟報。


    一身天青紗頭戴平頂冠的男子騎在馬背上,望著山林間騰騰升起的濃煙抿了抿唇,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旁邊一個手持長劍,劍尖在火光之下泛著鮮紅的冷光。他冷聲說:“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追!”


    “是!屬下聽令。”黑臉軍士領著一小隊人馬往深山裏追。


    另一隊搜山的人馬過來報告。


    “統領,山下發現了一具屍體,附近並沒有發現公主的蹤跡。”


    被稱為統領的人收劍歸鞘,金屬摩擦發出短暫刺耳的聲音。


    詹清然悠悠轉醒,直覺被什麽尖利的聲音吵醒,還沒等她迴過神來,一股子奇臭無比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嗅覺。


    “什麽東西這麽臭!”她嘟囔著四下找尋臭味來源,猛然看見一坨黑乎乎的還未幹透的牛糞就在手邊。


    “啊……”她尖叫著爬起來,本能驅使往外跑,沒注意腳下,“噗呲”一聲,一腳踩進另一坨牛糞中。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麽這麽倒黴!


    拔出腳剛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


    這場景怎麽這麽熟悉,似乎在夢中見到過。


    她定了定神,看向四周。


    一群士兵各個手持尖刀盯著她,像是一群狩獵者盯著獵物一般虎視眈眈。


    詹清然咽了口唾沫,感覺嘴裏都是牛糞的臭味。又忙呸了幾口唾沫星子。


    “她是誰?”騎在馬上的人發話了,聲音自帶威嚴,不用看就知道定是地位不凡者,常年發號施令。


    詹清然抬起頭慢慢看過去。


    那不是寧王嗎?我怎麽……


    “稟王爺,她是屬下救下來的人質,屬下唯恐顧忌不到她,情急之下就把她塞進了牛棚裏。”


    這聲音……這些話……


    我不是很多年前聽過一次麽!


    她愣住了,大腦空空,茫然看著這一切。再低頭看看自己狼狽的衣裳和汙濁的手。


    這……我怎麽迴到過去了?


    對了,他……


    她猛然抬頭看向揖手向寧王匯報的男子。


    多年前他救了我一命,我還沒有來得及報答他的恩情,就被關進玉貞觀裏了,再也沒能出得來。


    老天讓我迴到這個時候,冥冥之中是不是提醒我要抓住機會,報答他的恩情?


    詹清然孑孓而行,跑到淩風麵前,拽住他的袖子,“恩公!多謝恩公救命之恩!”說著就跪了下去給他磕了一個頭。


    淩峰忙側過身來 拉她起來。“姑娘不必多禮,快起來。”


    直到他隔著衣裳托著她的手臂起身,詹清然才切切實實確定了,自己就是迴來了。迴到了自己十五歲的時候。


    她抬頭偷偷覷了一眼寧王,誰能想到,這位就是大魏未來的皇帝。


    寧王低垂著眼,並未理會詹清然的眼神,隻輕輕從她麵上掃了一眼,便勒住韁繩,扔下一句,“留一隊人馬處理後事,其餘人等,隨我下山尋找七公主!”


    “是!”浩浩蕩蕩的人馬收兵跟隨寶馬而去。


    淩峰抽迴衣袖要走。


    詹清然急忙拉住他詢問,“敢問恩公尊姓大名,小女子日後定當報答恩情。”


    淩峰拂開她的手說:“小姐不必掛懷。”


    說完一轉身隨著大部隊人馬走了。


    不過,這一迴,他轉身之際,詹清然看清了他腰間懸掛的一枚青玉令牌,上麵明白刻著一個“寧”字。


    看來他確是寧王府裏的侍衛無疑了。


    不知站了多久,詹清然終於想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上一世,有人說城外有座古刹,裏麵供奉的神仙會在夜半時分顯靈,便拉著七公主一塊出城來看。因為擔心人多神仙不敢出來,就故意甩開隨從,兩人結伴上了山。誰知,古刹沒尋到卻誤打誤撞闖進了土匪窩。


    哥哥詹清澄聽迴去的人報信,說我和七公主丟了,急忙帶著人上山尋找,務必要在宮裏知道消息之前找到我們,否則,詹家將會有大禍。


    他一路尋了過來,悄悄潛入了關押我們的地方,剛給我們鬆了綁帶出門,迎麵就撞上了土匪頭子。兩人纏鬥一番,打鬥聲引來了更多的土匪,眼見再不解決眼前的麻煩就脫不了身。哥哥快刀斬斷麻,使陰招一招將人斃命。拉著公主就跑。我跟著跑了兩步,終是體力不支摔倒在地。


    哥哥無力地看著清然,腳下都沒停,拉著公主就跑下了山。


    追上來的土匪把我關迴了柴房。


    過後不久,從西洲迴京的寧王途徑此地,遇見尋公主的宮人,這才上山剿匪,一鍋端了土匪窩。


    哥哥帶著公主畢竟走不快,快要被追上的時候把公主藏在一處背陰的水溝裏,繼續往前跑引開了土匪,最終沒能逃過土匪的屠刀,命喪於此。


    寧王趕到的時候,找到了公主,帶迴了哥哥的屍體。


    我在山中躲了一夜,迴到家中的時候,爹娘正得知此事,傷心哥哥殞命。見到我迴來,所有的怒火都燒向我。


    爹取了他的鞭子,往死裏抽打我,若不是娘掙紮著起身趕來阻止,他的鞭子險些要了我的命。


    沒過一天,爹就下令將我送往城外的玉貞觀,一輩子在觀中修行,替哥哥祈福。直到詹家敗落,我失去依靠,觀主逼迫我做暗娼,接待夜宿觀中的男客,我不從,一頭撞死在後土娘娘像前。


    寧王已經下山,說明哥哥已經身死。清然知道,現在迴去依舊是一頓鞭子等著她。


    既然老天讓她重來一遍,必然有他的用意。


    詹清然循著記憶慢慢下山。


    月輝灑滿山林,於疏密枝葉間揮灑斑斕。寧王領兵迴京,不可靠近皇城二十裏,他必定在不遠處紮營,等著明日一早入宮覲見。


    出城這件事,分明是七公主執意要做,她擔心害死詹家獨子迴去無法交代,便謊稱是清然帶著她偷跑出城。公主自知有愧於她,上一世日日來觀中陪伴,在後土娘娘麵前懺悔。


    公主每日來與我說些外頭的事。比如,詹將軍主動退了她和太子的婚事,日日泡在樓子裏買醉。再比如,太子娶了吏部尚書之女楊蓉蓉。再比如,皇帝駕崩太子繼位,南洲王和南汀王欺負太子仁弱企圖壓製皇權號令天下。還有北疆戎狄來犯,北洲三王難於應付節節敗退。是西洲寧王先打南洲再禦北疆,有勇有謀勇冠三軍,一時惹得天下人維他為尊。


    那種情況下,皇帝退位讓賢,到皇宮邊上另建一座別院,專心於他的畫作。


    天下初定,有心人蓄意陷害詹將軍與北疆戎狄私通賣國。


    經查實,確有他親筆簽名的書信往來,皇帝下令抄家問斬。沒了詹家做支撐,公主不久也嫁了人,詹清然在觀裏的日子一落千丈,誰都來欺負她。


    山上火勢漸小,受驚的小鳥陸續飛迴山林,落在不遠處吱吱喳喳討論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想起太多事,詹清然頭疼欲裂。站在半山上可以看到山下平地上忙於安營紮寨的軍隊,火光如星點,秘密麻麻一片。遠處的城樓的輪廓隱在微闌的夜色中,像一隻在山巒間沉睡的怪獸,龐大的身軀裏蘊藏著無限力量,讓人不敢靠近。


    詹清然看看身上衣裳,沒有一處是幹淨的,手上沾的牛糞已經幹了,再經曆一迴,她鎮定了許多,沒什麽可怕的,遇到問題,盡可能去解決就好,害怕,隻能讓事情變得更糟。


    山澗忽而傳來水流聲,尋著聲音找過去,是一道細流沿著山壁蜿蜒淌下來,盡數匯集到一個小潭中。


    她蹲在潭邊洗淨了手和臉,把鬆散的頭發放下來,以指代梳,理順了發絲,重新綰了起來。再看看身上的衣裳,臭不可聞,她瞧了瞧四周,昏暗的密林中,偶有夏風吹過,枝葉拂動,並不見人影。


    詹清然猶豫一瞬,解了衣帶,脫下衣裳把髒的地方浸在水中輕柔浣洗。


    她並不著急,山腳下有一處破敗的茅草亭子,應該是農人看護山林的休息之所。上一世她就是在那裏肚子躲過了擔驚受怕的一晚。


    哥哥身死,已經無法挽迴。現在該考慮的是往後該怎麽辦。想起那個絕望的黑夜,詹清然渾身發冷,沒有人能救她,唯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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