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是麽


    賈梗知道,貧苦的生活給小當的心中帶來不少的陰影,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在。


    他很嚴肅的看著小當,然後說道:


    “小當,你的東西,你給別人,別人才能要,你不給,別人拿,那就是搶,搶走一顆和搶走所有的,性質都是搶,所以……那個叫程誌軍的小子,一定得挨揍!”


    “他搶走一顆,我就讓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攥緊拳頭,賈梗的聲音擲地有聲的說道:“這年頭,學文化沒太多用,拳頭夠硬才是道理!”


    這是第一次,賈梗在其他人麵前說出他對這個時代的認知。


    現在,即便是學習,那也是為改開後、為新世紀以後的社會而做積累,在新世紀之前,是屬於草莽的野蠻年代。


    賈梗說的擲地有聲,小當卻聽得似懂非懂。


    但還沒來得及問賈梗這話是什麽意思,就看到哥哥被秦淮茹揪住了耳朵。


    “哎呦,媽!”


    賈梗知道秦淮茹不舍得使勁打他,在擰耳朵的時候也是象征意義更大,賈梗卻非常配合的哀嚎著喊疼道:


    “媽、媽……疼!鬆手!嘶……疼、疼、疼!”


    賈梗一連串的喊疼,讓秦淮茹沒崩住,一下子笑了起來,也放下了揪住賈梗耳朵的手。


    不疼不癢的在賈梗身打了兩下後,秦淮茹重新恢複了作為母親的嚴肅,她看著賈梗‘呲牙咧嘴’的模樣,直接嗬斥:“行了,少在這裝模作樣。”


    “我問你,糖和桃酥是怎麽迴事?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從哪來的?”


    家裏的糖票和副食品票,早就被秦淮茹換成糧票以滿足日常開銷,賈梗哪裏有機會去買糖和桃酥呢?


    倒不是擔心能不能拿,而是擔心賈梗學壞。


    賈梗當即便解釋了起來:“我同學胖子……哦,也就是王超,他家是菜市場賣肉的,他媽是在供銷社當營業員的,家裏不缺這些東西,有高年級的搶他東西被我救了,所以給了這些糖還有桃酥,是為了表示感謝。”


    說著,賈梗指了指小當:“早的時候,胖子直接給了小當,小當沒舍得吃這不就拿迴家裏來了嘛。”


    賈梗說完以後,秦淮茹把質詢的目光投向了小當,小當連忙點頭並說道:“媽,我哥說的是真的,糖和桃酥是胖子哥早在學校門口給我的。”


    “不僅有糖,還有一盒紅燒肉呢。”


    賈梗說著,把王超給他的飯盒拿了出來:“這是他爸爸表示的感謝,今天咱們吃完了,明天我得把飯盒還迴去。”


    還有紅燒肉!


    賈張氏和小當、槐花的眼睛都亮了,他們都非常想吃肉,這年頭也沒有誰不想吃肉啊。


    秦淮茹同樣想吃肉,但想到那是賈梗同學給的,有些猶豫:“棒梗,幫助同學是應該的,糖和桃酥我們留下就留下了,這肉太貴重,咱不能要!”


    “有什麽不能要的?”


    自家妹妹看到一把糖,都快被饞走了啊。


    都窮成這樣了,還要那點麵子呢?


    賈梗卻把飯盒直接遞給了賈張氏,賈張氏接過飯盒不鬆手。


    “媽,窮生奸計、富長良心,我們吃點肉就不要想著什麽麵子不麵子的了,而且這肉我沒偷沒搶,是通過幫助別人換來的。”


    賈梗也擺出他的歪理,說服秦淮茹:“而且也不是我要收禮,是胖子硬要給送我的,我們家現在不行,以後難保這胖子家有用到我們的時候,就算您覺得我們吃了他們的肉,是欠了對方的人情,那我們未來還就是。”


    賈梗說要還,並不隻是嘴說說。


    豐收農場,就是賈梗最大的底氣!


    隻要用心經營,仔細謀劃,賈梗相信未來必然光明。


    不過,現在的秦淮茹並不知道這些,賈梗也不會和她說這些。


    賈張氏聽到賈梗的話,臉的笑容更甚,滿是褶子的臉也仿佛笑出來一朵花一樣。


    最主要的不是賈梗拿到家裏來的桃酥、糖和紅燒肉,而是賈梗的這番話,賈梗說的這些話,哪裏像是一個小孩子能說出來的?


    好像從賈梗第一次把魚拿到家裏來開始,仿佛就長大了,這才過了三天的功夫,大的就像家裏的頂梁柱一樣,讓賈張氏從心底裏對賈梗的成長感到欣慰。


    賈家,終於站出來一個像樣的爺們了啊!


    男人是家裏的頂梁柱,而賈家的頂梁柱垮塌的有些早,而且還是連續垮塌了兩次,隻靠著兩個女人在苦苦支撐,現在賈梗還小,賈張氏一心盼望著賈梗慢慢長大,隻要工作了,那就是承擔家裏責任。


    可沒想到,十歲的賈梗就已經這麽成熟。


    賈張氏心中有無數想說的話,此時也隻能化成一句話:


    感謝老天爺!


    賈家苦了兩輩子女人,現在終於看到盼頭了啊。


    “棒梗,說的對!”


    賈張氏第一時間站到了賈梗一邊,眼含熱淚的看著自己的大孫子:“好孩子,長大了!長大了啊!家裏的祖宗顯靈,給賈家送來了這麽一塊瑰玉啊。”


    說完以後,賈張氏看向秦淮茹道:


    “淮茹,現在是你當家,你來管孩子,我平時也不好多說什麽,但今天我得說兩句,棒梗說的對,窮生奸計,富長良心,你看看咱家都苦成什麽樣了?賈梗幫別人獲得迴贈,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算在舊社會,到地主家打短工,那都是幹一天活給一天工錢的,賈梗那同學家裏過得好,什麽都不缺,賈梗幫了他,收點禮物怎麽了啊?”


    賈張氏的一席話,把秦淮茹說的啞口無言。


    而賈張氏說的也嗨了,對秦淮茹繼續說道:


    “你秦淮茹心氣高,不願意拉下臉皮要別人的禮物,那咱給他們退迴去,賈梗那同學臉就有麵子了嗎?”


    “……”


    居然還有這等歪理!


    賈梗看著賈張氏,一副‘如果我不是重生的,你說的話我就信了呢’的表情。


    秦淮茹看著自己的婆婆,也很無語。


    肉誰不想要呢,關鍵是……太貴重,他們家受不起啊!


    “行了,這肉和糖、桃酥,就當是賈梗的同學家資助我們的成麽?以後等賈梗、小當、槐花長大了,有出息了,咱們把他們的恩情記住,並且以後還迴去,這還不行嗎?”


    賈張氏看著秦淮茹,說道:“還是你覺得,咱家棒梗以後長大了不爭氣,連這一盒肉的恩情都還不起?”


    “……”


    秦淮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承認是,就和她最初的想法不符,說不是,那就是看不起賈梗,覺得賈梗以後肯定沒出息。


    現在秦淮茹才發現,自己和婆婆之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不管賈梗如何,反正秦淮茹是無話可說了啊。


    話都被賈張氏說完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再說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兒子了啊。


    “成,你們說的都對。”


    秦淮茹無奈地瞪了眼賈梗,然後又對賈張氏說道:“以後我就管我倆閨女,棒梗交給你,你來管好吧?”


    說完,秦淮茹轉身去廚房準備晚飯,但那盒賈梗拿來的紅燒肉她並沒有拿。


    聽到秦淮茹同意把紅燒頭,還有糖和桃酥留下,賈張氏哪裏還會再和秦淮茹抬杠,臉露出笑容,拿起那盒紅燒肉就追秦淮茹,並說道:


    “管孩子我一個老婆子,哪有你管的好,棒梗還是得你管,不過棒梗也長大了,讓咱們少操多少心,老天保佑賈家,咱家也多了個頂梁柱!”


    賈張氏的話,聽得秦淮茹也眼熱不已。


    是啊,苦了這麽多年,終於看到要熬出頭的希望了啊。


    自己熬了這麽多年,也算沒白熬。


    想到這些年自己所經曆的那些苦,秦淮茹的眼淚止不住的掉落下來,賈張氏在旁邊也同樣唏噓不已,眼淚婆娑著安慰著秦淮茹。


    這些年,秦淮茹辛苦的伺候著自己,還有三個孩子,其中所有的付出,賈張氏豈能不看在眼裏?賈張氏當時也是這麽苦過來的,非常明白秦淮茹的辛苦。


    況且,秦淮茹比自己辛苦的要多得多,這可是三個孩子啊!


    賈張氏站在低聲啜泣的秦淮茹身側,一邊順著秦淮茹的後背輕輕地拍打,一邊安慰道:“會好的,咱們家一切都會好的。”


    …………………………


    廚房外,小當把糖和桃酥重新交給了賈梗,並說道:“哥,就少了一塊大白兔奶糖,其他的都在這裏呢。”


    槐花也走過來,睜著大眼睛看著賈梗,眼睛裏都是對糖和桃酥的渴望。


    “嗯。”


    賈梗把桃酥拿出來,桃酥有四個,賈梗拿出來兩個,給槐花和小當每人一個,並說道:“你倆一人一個,剩下的兩個給咱媽還有奶奶。”


    小當看著他,問道:“哥哥你不吃嗎?”


    賈梗剛來這個世界兩天,肚子……啊不,思想中的油水多得很,對於油性很大的桃酥,還有大白兔奶糖之類的,並不很想吃。


    頓頓有肉就行。


    “哥不喜歡這玩意,你倆吃吧。”


    賈梗說完後,又把糖給了小當,並囑咐道:“你和槐花每天一個,這是胖子的,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要,過段時間哥想想辦法,給你們買一些糖吃。”


    “好!”


    小當和槐花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可見她們兩人對於甜食是多麽的渴望。


    把倆妹妹安頓好,賈梗去了廚房,看到那盒紅燒肉已經打開,秦淮茹正在切白菜,旁邊還有用涼水泡著的粉條。


    白菜豬肉燉粉條,如果再加幾塊大豆腐,做一鍋亂燉,就太完美了啊。


    賈梗走到廚房裏,對切白菜的秦淮茹說道:“媽,這盒肉今天燉了,我給柱子叔送一碗過去。”


    賈張氏沒有走遠,聽到賈梗的話以後,立刻折身返迴廚房:


    “棒梗,咱家自己都還吃不飽呢,怎麽還拿糧食往外送?傻柱那小子是廚子,再拉饑荒還能少了他吃的不成?”


    說完,賈張氏還哼哼唧唧的說道:“他一個廚子,每個月工資三十七塊五,又不缺這一口。”


    賈張氏是窮慣了,也是窮怕了,她關注的隻是自己家,其他的並不能多多關注。


    秦淮茹並不認同賈張氏的話,她覺得何雨柱幫她很多,家裏糧食的也有何雨柱的幫襯,現在有所迴饋是應該的。


    互幫互助才能持續,不是麽?


    隻是這些話,她並不適合說,說出來就好像她這個寡婦和何雨柱不清不楚一樣,現在賈梗既然提出來,那賈梗自然要負責說服賈張氏。


    “奶奶,柱子叔是咱們鄰居,平時對咱們家也有不少的幫助,互幫互助才能持久。”


    賈梗知道賈張氏舍不得肉,她隻在乎自己家,所以要先說服賈張氏:“奶奶你想想,咱家那麽窮,吃完這頓沒下頓,有了好吃的還想著柱子叔,他又不是貔貅隻出不進,以後對咱家的幫助豈不是更多?”


    當然,這隻是說服賈張氏的一麵之詞,賈梗想趁此機會,與何雨柱之間關係再進一步,發財大計還得和何雨柱這個頂尖的廚子好好合作。


    先通過點滴小事慢慢拉近關係,讓何雨柱感受到賈梗的善意,這才好和對方商量。


    聽到賈梗說的這麽有理,賈張氏想想還真是這樣,但她還是拍了賈梗一巴掌:“你小子,拐彎抹角的說你奶奶我是貔貅是吧?混小子!”


    說完以後,賈張氏笑嗬嗬的走出廚房,也就沒有再管給何雨柱送吃的事。


    秦淮茹看著自己拉扯大的孩子長大,心中很是寬慰,摸著賈梗的頭,欣慰地說道:“棒梗長大了,長大了啊。”


    賈梗聽到秦淮茹的話,心中閃過一抹暖流,他能夠感受到這種血親之間的血濃於水的感情,不過卻不知如何表達這種感情。


    可能是一世,自己是孤兒的緣故吧。


    ………………


    送菜的事,秦淮茹沒讓賈梗去。


    自己端了一大碗燉菜給何雨柱,迴來的時候,碗裏放了一碗的臘腸。


    這是何雨柱的迴贈!


    看到碗裏的香腸,賈張氏沒有再言語,心中卻也更加堅定的認同了賈梗的話。


    還是那句話,賈梗長大了,能像個大人一樣處理鄰裏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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