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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一堂歎息一聲道:“我這一生很失敗,妻兒在戰亂年代全都死在日本人的槍下,本以為這輩子孤獨終老,沒想到老天有眼,讓我收了個好徒弟,可是,我是個不祥之人,沒想到我徒弟也多災多難,到現在了無音訊,幸好有你幫我送終,老天待我不薄!”


    徒弟?


    王奔驚訝一聲,爺爺竟然有個徒弟,以前沒聽他提起過啊?


    “奔子,以前你年齡小,很多事情我沒告訴你,現在我年紀大了,再不說恐怕要帶到土裏去了。其實,你不是孤兒,你有父親。”孫一堂歎息一聲。


    “……”


    王奔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你父親姓王,名威,是我唯一的弟子,可惜,在你出生不久,他將你送到我這裏,然後不知所蹤,當時他應該是遇到大麻煩,不想連累你。”孫一堂喃喃說道,接著陷入迴憶……


    “快二十年了,或許他已經不在世了,否則他不可能不來找你。”老人說到這裏,神情很悲傷。


    “爺爺,那我母親呢?”


    王奔呆住了,老爺子一番話對他衝擊太大,不過,對於那沒有絲毫感情的父母,他心裏倒平靜,隻是有些好奇。


    “不清楚,你父親沒說過你母親的事情。”


    搖了搖頭,老爺子接著道:“我本來不想你學武,免得跟你父親一樣的下場,但是,你學武天賦非常高,甚至超過了我,所以我教你拳法,教你中國功夫,我想讓你接受我的衣缽,這些年,我讓你每天勤學苦練,讓你熟悉國內各門各派武學,我們中華幾千年的武學精髓,雖然已經逐漸沒落,現在看來武術隻不過是強身健體的一種方式,但是,中國武術是我們的國粹,是我們中華民族前輩們的心血結晶,如果就這樣消失丟棄,那就實在是太可惜了。”


    王奔點了點頭,心裏很有感觸。


    中華武術,在現今社會成為糟粕,成為了吸引大眾眼球的神秘東西。但是,真正的武學精髓卻快要消失了,再過二三十年,中國武術真的成為了電影中的表演技了。


    老爺子接著說道:“你能有現在的成就,我很欣慰,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你沒有丟下我們老祖宗留下的民族武學精華。”


    點頭笑了笑,老爺子歎了口氣道:“記得我曾經說過,中國武術不怕世界上任何格鬥技,你上台打拳擊我沒有反對,這能磨練你的意誌和武技,能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國術高手,現在你已經達到了明勁巔峰層次,我很開心,我老了,沒幾天日子了,這些年我對你要求嚴格,讓你受了不少苦,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王奔眼淚再一次湧出,哭著說道:“爺爺,你會好起來的,你不會死的……”


    老爺子搖頭笑了笑道:“你都快二十歲的人了,怎麽還哭哭啼啼像個女人一樣,記住,你是個男人,隻能流血不能流淚!我都活了一百二十多年,夠了,人有生老病死,命有福禍相依,這是天意,不可強求。”


    王奔止住哭聲,用手背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


    想了想,王奔說道:“爺爺,我最近學了一套腿法,是你以前跟我提過的十二路譚腿。”


    在國內,武術的門戶之見非常深,自己練習十二路譚腿,必須要告訴老爺子,否則偷學別派武功,這是武術大忌。


    老爺子一愣,皺眉說道:“譚腿?裏麵有發力技巧嗎?這門腿法的發力技巧在國內幾乎失傳了,當初隻有張博林會這門腿法,他離開美國後,我找過他,但是並沒有找到。”


    “張博林?爺爺,你聽說過格林威爾-張?還有,你以前也去過美國?你怎麽會知道張博林?”


    王奔睜大眼睛,大吃一驚!


    要知道格林威爾-張可是本世紀二十年代頂級地下黑拳的超級大魔王,他的中文名字就叫張博林,如果老爺子沒有接觸過頂級地下黑拳,不可能知道張博林的名字。


    老爺子張大嘴巴,接著苦笑一聲道:“天意!真是天意,本來我不想讓你接觸這些,但是沒想到你去一趟美國,竟然接觸到了死亡之路。”


    “死亡之路?”王奔茫然。


    “用現在的說法,死亡之路就是頂級地下黑拳,我年輕的時候去打過死亡之路,我記得,當初我化名為胡深,美國人叫我傑克森-胡,在美國打了幾年後,感覺沒什麽意思,再加上當時國內鬧革命,所以我離開了死亡之路。”老爺子迴憶道。


    靠!


    王奔差點咬到舌頭。


    媽的,本來對哈桑老爹的話還半信半疑,沒想到老爺子竟然去美國打過頂級地下黑拳。


    更關鍵的是,老爺子竟然是胡深!


    頂級地下黑拳,第一位超級大魔王,原來竟然是自己的爺爺!


    王奔大腦轟鳴,就像一顆原子彈在腦海中爆炸,說實話,這個消息實在太震撼了。


    突然之間,他想起什麽,雙眼睜大,不敢相信的問道:“爺爺,你剛才說我父親叫什麽名字?”


    “王威,怎麽了?”


    “沒事,我隻是問問。”


    王威!他叫王威!美國頂級地下拳壇第四位超級大魔王,威廉-王!怎麽會這樣?


    王奔心裏就像上萬匹烈馬跑過,久久無法平靜。


    接下來,王奔把十二路譚腿的發力技巧說給孫一堂聽,老爺子笑著說道:“不錯,的確是十二路譚腿的發力,與戳腳有異曲同工之妙,隻需要配合吐納心法,應該能發揮出譚腿的十成威力。”


    孫一堂對王奔學譚腿沒有責怪,反而讚賞有加,沒辦法,中華武術的發力精髓很多已經失傳了,以前門戶之見,現在已經不存在了,能保留下來就不錯了。


    王奔沒有說自己在西伯利亞訓練營的事情,老爺子也沒問,隻是看著王奔說道:“手似流星眼似電,身似遊龍腿似箭,你練習譚腿也好,打拳擊也罷,武術的真理一定不要忘記,拳法迅猛如雷,節奏鮮明,靈活多變,不要拘泥於招式,手疾,眼快,身滑,腿猛是打敗對手的關鍵。”


    王奔點頭,仔細聽從老爺子的教誨。


    “眼到手到,手到眼到,手眼一體,步法渾然天成,要達到以快製慢,以快製快,以快製柔,以快製剛,總之,不管是拳法和腿法,快!是戰勝對手的先決條件……”


    孫一堂不斷的指導王奔譚腿的練習技巧,以他的經驗,王奔少走很多彎路。


    似乎一聊到武術,老爺子精神狀態好了很多,一直到中午,老爺子甚至叫王奔在外麵買了兩瓶好酒,爺孫兩個弄了點下酒菜,不管不顧的喝了起來。


    王奔本來想要勸說老爺子,但看到老爺子那麽開心,所以沒有出聲,陪著老爺子開懷暢飲。


    孫一堂年齡大了,今天難得這麽放鬆,中午與王奔喝完酒後,招唿王奔一聲,讓王奔攙扶著來到床上睡了下去。


    王奔看著睡著的老爺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屋子。


    下午他跑到盧彪的拳館裏麵,現在龍威拳館是華南排第一的拳館,王奔在美國奪得銀腰帶的照片掛在大門口。


    沒有驚動任何人,王奔找到盧彪,互相聊了一下。


    說實話,王奔有些懷念在華南練拳擊的日子,那時心裏非常純粹,隻想著打拳擊,掙錢,出名。


    現在離開還不到一年時間,隻覺得恍若一夢。


    黃昏迴到家,王奔來到孫一堂的床前,想叫他起來吃晚飯,但看見老爺子還在熟睡。


    “奇怪,老爺子怎麽睡得這麽沉,以前不是這樣的?”


    王奔自語一聲,走近仔細一看,老爺子臉色變得蒼白,唿吸已經沒有了,竟然已經走了……


    “爺爺……!”


    王奔大喊一聲,撲在老爺子身上放聲大哭,眼淚止不住的冒了出來。


    老爺子的年齡已經到了極限,按照他的說法,已經一百二十五歲了,今天精神非常不錯,或許就是迴光返照,此時竟然熟睡不醒,一覺仙去。


    老爺子死了!


    王奔心裏非常悲痛,處理喪事後,王奔坐在老爺子的靈堂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句話都沒有說。


    李欣然也來了,看到王奔的樣子心裏非常痛,陪在他旁邊,幫他處理老爺子的身後事。


    出國,打拳,老爺子離世,或許自己不離開國內,老爺子能多活幾年,王奔心裏有些內疚,畢竟他才十九歲,老爺子的突然離開,讓他感受到世界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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