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嬤嬤走進坤德宮立刻老淚縱橫,小跑幾步趴在太後腳下哭訴。“太後老佛爺啊,奴婢無用把您交待的事辦砸了。”


    “起身說話。”太後拖長的嗓音中透著溫怒。


    邱嬤嬤抽抽嗒嗒的緩慢起身,從衣袖中拿出手帕擦著眼淚,剛想開口又是淚水漣漣,再次擦淚時,太後看到她微腫的臉上有指印,立刻火冒三丈。\\\"好大的膽子,敢動手打 我的人。”


    “太後息怒,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阻止暄王妃發賣秋娥和冬雪,王妃說她是您的兒媳也是奴婢的主子,主子打奴婢就該受著。”當時聽到這話邱嬤嬤或信或疑的認可,再複述一遍好像覺得哪裏不對。


    “好你個邱嬤嬤,跟了本宮四十年竟然分不清主子是誰?要你何用?”太後氣得把手中的茶盞砸向她。


    又一次被砸茶盞,邱嬤嬤嚇得跪地求饒。“太後息怒,太後饒命,奴婢一時糊塗聽信了王妃的巧言,奴婢的主子隻有太後。”


    太後吐了一口濁氣平息心情,這個暄王妃不是自己挑的,原本心裏就有些排斥,前段時日陪著自己聽書打牌覺得還挺不錯,活躍的性子也招人歡喜,就為兩個侍妾跟自己杠上勁了,堂堂大夏皇室可容不得善妒的女人。


    她端起新換的茶水喝了一口,先聽聽事情的經過再作處置。“邱嬤嬤起身說話,本宮想知道暄王妃還說了些什麽?送去的兩個侍妾是否真的已經發賣?”


    邱嬤嬤在宮中奴才們麵前耍了大半輩子威風,今天被太後罵無用,這一切都怪那個暄王妃,太後想聽過程,剛好有機會參她一本。


    “馬車進到暄王府,在門口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暄王妃送皇後娘娘離開後,奴婢才跟在王妃後麵到主院,車夫將賞賜搬進大堂,奴婢一件件唱給她聽,王妃坐在主位喝茶,沒有半句感謝之詞,後來秋娥冬雪給王妃清茶,府裏下人不給茶水,兩個人隻好跪拜請安,王妃不叫起身她們就一直跪著。”這些話除了等待的時間誇張了些,其他還算是實話。


    侍妾也是奴婢,這點委屈算不得什麽,關鍵是太後送來的人,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邱嬤嬤還沒走就刁難,明擺著是做給送的人看。聽到這太後的怒氣又衝上頭,茶盞重重落下罵道:“不守禮教的潑婦,暄王咋會看上這麽個女人?”兒大不由娘,這句話放在哪個時代都一樣。


    邱嬤嬤心中竊喜,太後動怒了就繼續添柴拱火。“暄王妃起先還裝糊塗,問兩個美人是不是送給她的下人,奴婢迴答是您送給暄王的侍妾,王妃就說王爺在城外教練場,讓我把人送那兒去。”


    “荒唐。”太後插了一句。


    邱嬤嬤的節奏沒有受到幹擾,接著說:“我說暄王妃是當家主母,王爺的侍妾自然由她安置,後來王妃拿出身契讓她倆選,要麽拿了身契立刻走人,要麽等她發賣,奴婢上前阻止就挨了嘴巴子,還說暄王府的事她說了算,誰也別想插手,讓奴婢滾迴宮裏。”


    後麵添加的幾句話說的有點心虛,瞄到太後氣得手發抖沒敢再潑油,方寸把握的恰好,她深知奴才傳話多一個字或少半句都可能會丟命。


    做了幾十年的貼身奴仆,太後的習性了如指掌,下一步會發生什麽也猜到了六七分,想著暄王妃即將受罰就竊喜,最好是被貶被休。


    “來人,擺攆出宮,這個暄王妃簡直是狂的沒邊,一而再的跟本宮作對。”別以為太後住在皇宮就管不到兒子的後院。隻要想插手孫子的後院一樣可以管。


    芳菲公主著急啊,一方是太後,一方是王妃,鬧起來兩邊都不好收場,趕緊上前勸解。“母後三思,五哥的怪癖傳的沸沸揚揚,五嫂的心身都受了委屈,現在您又去教訓懷有身孕的王妃,不明情況的老百姓私底下還不得罵我們皇家欺人太甚。”


    “忤逆長輩打我的忠仆,她都欺負到本宮頭上來了,要不是看在孫子份上,立馬趕她出門,管他什麽侯府大將軍府功勳幾何,我大夏國有的是守疆保土的將士。”太後真是氣得不輕,連王妃的後援團也牽連上了。


    “母後平息,聽說五哥正好在禦書房,馬上就會過來,王妃鬧出來的事就應該由王爺擺平。”芳菲公主原本是派人去禦書房稟告皇上,太監迴報暄王也在,這下可以放心了。


    暄王來的很及時,屏退所有下人坐在太後身旁安慰道:“母後勿須置氣,那個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兒臣定會好好收拾她,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可別胡來,她現在懷有身孕,萬一有個好歹我的雙胞胎孫子就遭殃了。”暄王的態度像一陣清風,吹散了太後大半氣憤,立刻清醒現在的王妃還真不好處置。


    “母後放心,王妃就是仗著肚裏的孩子作,兒臣會把握住手勁,堂堂戰神殺敵無數,還能製服不了一個女人?”暄王說著狠話,手指節也勾的哢哢響。


    太後疼惜的拍打在兒子手上,這見不得人的怪癖要盡快改掉才好。“管好這雙手,迴去教訓幾句就行了,也不知道你這雙眼睛是怎麽看人的?挑了個這麽剛烈的王妃,以後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事情?”


    這就是要放棄追究的意思,不得不說太後有雅量,熊熊怒火不是三兩句話能夠澆滅的,皇家的顏麵、孫子的安危、兒子的尷尬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熟重熟輕十分明了,忠仆挨幾個嘴巴子算什麽?本來就是主子打奴才。


    暄王端起茶水遞到太後手上,心中感慨萬千。“謝母後寬宏大量不予計較,明天讓王妃來給您賠禮道歉,順便打幾圈麻將。”


    “可別來添堵,本宮有話說在前頭,侍妾這事就算過去了,暄王也一定要跟她說清楚,以後娶側妃決不許胡來。”太後之所以要提前打招唿,料定王妃會阻攔,事先安頓好免得落人笑柄,側妃也是高門貴女,喜慶日子不該出狀況。


    暄王想的比較簡單,目前自己沒打算娶別的女人,以後遇到合適的再告訴王妃,沒必要現在說這些,於是迴答非常直接。“母後放心,兒臣會跟她說的明明白白。”


    這是暄王最忙碌的一天,早上在城外勘察了好幾塊學院用地,然後進宮找皇上商定,才走進禦書房就聽聞太後跟自己王妃起了衝突,又急忙趕到坤德宮,還算及時沒鬧起來,母後胸襟開闊寬慰幾句也就釋然。


    下午在禦書房待了一個多時辰,把學院定在城外兩三裏外的一片山林,以後拓展不受局限,學子們離開喧鬧的城市也能靜心念書。建築需要的木材完全可以就地取,城外的那些村莊有足夠多的勞動力,前期籌建必要問題都考慮到了。


    暄王迴到府中,官家立馬匯報了一天發生的事情,聽完後有了定論,走進主院,見王妃仰臥在躺椅上有聲有色的念話本子,丫鬟婆子圍坐在身邊聽的入神,暄王輕咳了一聲,下人趕忙起身迎候,喬璟妍止聲將書蓋在臉上不予理睬。


    “做了壞事不敢見本王是吧?”暄王隨身坐下,揭開書盯著王妃問。


    喬璟妍緩慢坐正身子有氣無力的迴答:“妾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做壞事也不知道該害誰。”裝的有幾分柔弱,和剛才念話本子的聲音判若兩人。


    “王妃忘性挺大呀,邱嬤嬤臉上可是帶著手指印迴宮的。”暄王以為點到為止的敲打兩句,王妃哪怕是假模假樣承認錯了,今天的事就算過去,沒想到引起了一場情緒大爆發。


    喬璟妍猛的起身,顧不上站穩腳跟就開始迴擊。“打她幾個嘴巴子怎麽啦?一個奴才敢在暄王府大喊大叫,指著本妃罵粗鄙,留她狗命算是仁慈。”


    暄王怕她摔倒趕忙抓住她的胳膊,結果又被誤會。“放手,再敢打我,我、我燒了你的王府。”喬璟妍一邊掙紮一邊放出狠話,氣頭上自己都不知道說過什麽。


    暄王把她重新塞迴躺椅,曆聲警告道:“別仗著肚子裏的孩子為所欲為,說話小心點。”


    喬璟妍嚇得不敢動彈,確定暄王不會動手後,膽子又膨脹起來。“王爺別裝得多在意孩子似的,太醫報喜的時候,你那張僵死臉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聲音不大足以表達憋在心裏的不滿。


    隻是昨天發生的事,迴憶起來場景依然很清晰,長輩尷尬的訕笑曆曆在目,確實很失禮。“不是說過誤會嗎?我跟你道過歉了,後來也補給了賞賜。“暄王摸著臉解釋。


    “提起賞賜就冒火,非要帶我去宮中報喜,可沒見著多少喜色,不是懷疑我故意隱瞞身孕,就是要責罰我的下人,其實真正受賞賜的是你。”喬璟妍越說越激動,突然坐直身子用手指向王爺。


    話題既然轉迴來了,就有必要說道幾句。“我們不是商量過了嗎?為什麽不等邱嬤嬤走了再處置?鬧這麽一出心裏舒服嗎?”


    當然不舒服,但是必須鬧。“我心疼銀子啊,還有十八個呢,一人二百兩合起來不是小數,再說不定時送一個過來更鬧心,早晚要發生的事情幹脆鬧開有個結果。”


    喬璟妍知道,要是沒有肚子裏的孩子護身,敢如此囂張骨頭都要打碎,坤德宮的裏那些執杖嬤嬤個個膀大腰圓,幾板子下去就能取人性命。


    暄王聽到前麵幾句就想笑,這不是你自找的嗎?跟太後較勁還想有好果子吃。“邱嬤嬤跟了太後幾十年,是有點狗仗人勢,沒必要跟一個奴才計較,你好久沒陪母後打麻將啦,明天跟我一起進宮。”


    晚輩應該有主動緩解矛盾的態度,喬璟妍知道掃了太後的麵子,聽幾句訓斥忍一忍就過去了,終歸是自己做的不對。


    可是見王爺一副討虐的樣子,不應該讓他失望。“王爺現在知道孝順啦?當初要是娶了太後選中的王妃就沒這些事了。”


    女人說話沒有太多邊界,說事會牽出很多跟事有關人,說人又會牽出很多事,那個沒當成王妃的女人就是這樣被扯出來的。


    暄王想想覺得好笑,要是選了那個女人做王妃還真沒這些事,說不定太後上午送來侍妾,下午還會去宮中致謝,高門後院調教出來的女子,為了表現大度,表麵上的做法都差不多。


    至於自己為什麽執意要娶喬璟妍,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細思既想,好像是第一交談時那股欠訓服的傲勁。


    “你有做王妃的命。”暄王簡單迴了一句,當初覺得給她個側妃都是抬舉,現在卻是王府正妃,隻能說世事難料。


    “嗬嗬,我這個王妃的憋屈誰能理解,被人詬病了三年,沒有定情信物沒有三媒六聘,懷了孩子還要挨打,做你的王妃還真是夠特別的。”這些都是喬璟妍的硬傷,壓在心底太沉太痛,說出來更難過,不知道多久以後才能結痂。


    幾句閑聊引出了這麽多悲傷,暄王意識到怠慢了王妃,輕慢定遠侯府,一時無話可說,隻好抱著王妃撫慰,感覺到肩頭被淚水浸濕,耳旁也沒聽出氣息的變化,真是個倔強的女人,好生心疼。


    “對不起王妃,我會彌補一切。”一聲對不起,一句毫無實際意義的承諾,不知道能不能信?


    接連發生兩次侍妾事件,喬璟妍需要當事人的明確答複,於是輕聲問道:“王爺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耳邊溫熱的氣息吹進了腦海,無須思考迴了一句。“王妃想要任何東西本王都會滿足。”


    “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王爺能做到嗎?”聲音還是那樣輕柔。


    暄王突然推開懷裏的人,犀利的眼眸似乎要刺穿對方。“你再說一遍。”


    喬璟妍苦笑著往後一倒,什麽也沒說,緊緊閉上眼睛不讓淚水溢出。


    暄王想起母後的話,王妃不僅要阻攔納妾,連側妃也不能娶,簡直是可笑之極。他果斷起身迴答:“我堂堂一個王爺,三妻四妾不算過分,王妃還是保養好身子,拋開非分之想養孩子吧。”


    喬璟妍也不示弱,立刻起身站的直直的,哽噎著迴應。“我不想當王妃,也不稀罕什麽榮華富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暄王一聲冷笑加一個拂袖而去的背影,這個答案不用問也知道。


    喬璟妍走了幾步,帶著沙啞的聲音對著那個遠去的背影說:”我這個人不喜歡陰損壞招,敢說就敢做,不管將來有多艱難,惹不起的人就不惹,能躲幾遠躲幾遠,天地廣袤啟會無我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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