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中秋節後,他們都會聚一次,以前是在玉竹軒,今年五爺想看看神龍潭什麽樣,他的銀子是不是扔進潭底了?還好,沒有完全失望。


    午膳準備的很豐盛,口感還有點熟悉,原來是金嬸趕過來做的膳食,葡萄酒是今天要談的主題,當然不會缺席。


    “這不是今年的新酒吧?”五爺淺抿了一小口,感覺酒香醇厚了許多,於是開口問:“這不是今年的新酒吧?”


    “這都能發覺,五爺都成行家了,怎麽樣?口感是不是更好?”喬景妍雖然不懂酒,但她知道酒的年份越長越好,之所以這麽問,隻是想多聽聽更多人的建議。


    “嗯,口感好很多,酒味也濃了一些。”五爺知道新酒有點淡淡的酸澀,他不怎麽愛喝,所以別人送的都被放進了庫房,林懷宇聽說後同著幾個兄弟專程去暄王府蹭喝,結果發現陳年的葡萄酒更好喝,多貪幾杯產生的微醺感非常舒適。


    喬景妍得到肯定後才迴答:“三年前雪災東西運不出去,幹脆就沒有開封,這批酒我打算專供神龍潭的客人,以後每年都會藏一些。”


    之前葡萄山下挖的那個地窖,原本是想藏一些糧食以備災荒,現在剛好作為酒窖,隻是小了點。她立刻想到利用神龍潭的地勢,建一個大地窖,不僅是藏酒,更需要藏糧食防備災荒。


    白二少爺最性急,酒才下肚就獅子大開口。“楊煥城,今年旁邊山上種的葡萄開園,我哥說怎麽著也得要五百箱。”他也想藏一部分,陳年酒的價錢翻倍賣不成問題。


    “大家都是兄弟我就直說了,能出多少酒現在還沒有數,咱們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但肯定會比去年多一點。”喬景妍沒有正麵迴答。


    去年總共給了他們六百多箱,今年不能超過一千箱,一方麵是自己要藏一下,另一方麵是擴大了銷售範圍。


    “你總得給個數吧?”林懷宇也想多拿一些。


    喬景妍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話說開。“今年的酒不能全交給你們售賣,定遠侯府、楊大將軍府都開了口,我想著玉竹軒留一部分,其他的你們幾家分,五爺跟林少爺就不要摻和了,你們覺得怎麽樣?”


    大家都知道,她跟定遠侯府的關係是因為那個最小的孩子,小孩兒的母親又是大將軍府的嫡女,這麽好的攀附機會放誰麵前都不願放過,理解了就沒有異議。


    林懷宇可不管這些,雖說玉竹軒賺銀子他也有份,但是國子監的那幫同窗怎麽辦?已經訂出去幾十箱,若是拿不出不是自己打臉嗎?“最少要給我六十箱,訂金都收了,總不能為這事讓人嘲笑一輩子吧?”


    話說到這份上還能如何?於她而言誰多誰少都一樣。“你這就說定了,最多六十箱。”


    生意談的差不多,酒桌上的話題也就隨意。“楊煥城,五天後府城有個生日宴,跟我一起去吧?我姑母你也是認識的。”霓裳成衣鋪的掌櫃當然認識。


    “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白掌櫃的壽宴,我盡量趕過去。”其實她心裏一點也不想去,唐敏儀的身份比較合適,官家夫人又是她的義母,帶上兩瓶葡萄酒禮也不輕。


    “我姑母說一定要把你請到。”白守禮說的太直白,聽到的人都能猜出幾分貓膩。


    “你姑母家誰過生日?”很少說話的柳青問了句。


    “我表妹的及笄宴,多幾個年輕人熱鬧些。”姑母這樣說的,他也就這麽轉述。


    “你姑母看上楊煥城這個姑爺了,虧你還是已婚男人,應該私下跟他說才是”五爺老道的提醒。


    “不行,楊煥城抱過我表妹,男人碰了小姐的身子就要負責任。”林懷宇跳起來反對,出門前表妹可是交待了好多遍,一定要想辦法把楊煥城帶到她麵前。


    喬景妍懵了,她什麽時候說過要娶媳婦?再說,那個人販子也抱過,怎麽不叫他負責,反倒是打的半死丟進了礦石山上。


    該死的五爺還自以為是的分析:“楊煥城應該有十八九歲了吧,雖然看上去不像,但總歸是年紀到了,男人總是要娶妻的,想必白二少爺的表妹也是商賈之家,這樁婚事看上去挺般配。”


    林懷宇想爭辯卻被他阻止了。“楊換城失憶這麽多年,我們都是他的兄弟,理當替他出出主意,懷宇的表妹可是四品侍郎府嫡小姐,聽說在京城還見過幾次麵,你倆不會是私相授受了把?”


    前麵那個說的是般配,後麵這個幹脆就說私相授受,他的意思聽的人都明白,當然是娶四品侍郎的嫡小姐更合適。


    喬璟妍趕緊阻止他們胡言亂語。“你們都別操心了,我這輩子根本就不可能娶妻子。”


    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意義非同凡響,白二少爺關切的問:“你真的被那幫人販傷到了命根子?”


    “看過郎中沒有,你怎麽不早說呀,京城名醫多的是,再不行找太醫也行。”林懷宇真誠的出主意。


    “跟我迴京城,我找個太醫專門給你治,失憶什麽的全能治好,”五爺開始同情這個小子,拚死拚活攢下這麽大家業,自己是誰雙親在哪全不知道,竟然還喪失了做男人的本能,真是夠倒黴。


    喬璟妍簡直是無語,實話實說卻把話題扯歪了,隻能說男女思維存在太大差異,現在也解釋不清楚,還是談正事吧。“感謝親哥哥們關心,神龍潭明年三月正式迎客,邀請你們拖家帶口來捧場。”


    “提到這別院我就來氣,五千兩銀子都快趕上京城地界了,還有你說的客船呢?就下麵那幾條竹劃太太小姐敢坐嗎?”五爺表達不滿的同時也隱藏了建議。


    “京城地界大建多少庭院都行,神龍潭隻有十二座別院稀缺的很,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至於他提的客船肯定要買一兩條,撐撐場麵也方便自己出行,江麵上有其他船隻來捧場更好,有錢大家賺。


    “我要一個兩進的院子,盡可能靠近龍江,等會給你圖樣,明年夏季要來避暑的哦。”神龍潭的打造確實有吸引力,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工匠,竟然把自然景致雕刻成了精美花卷。


    “行,那得算兩個別院的價。”這家夥的眼睛真毒,靠江的那塊地原本打算供客人觀江景,他想獨霸隻有多出銀子啦。


    五爺重重的啪著她的腦袋,非常嫌棄的問:“你腦子裏隻有銀子嗎?娶不了女人有座金山又有什麽用?”


    收迴手又加了句。“還是乖乖跟我迴京城看太醫吧,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意思是盡力了還是得不到就該認命。


    柳青聽說五爺和林懷宇都有這裏的別院,思想鬥爭了好久,父親說楊煥成是個大福之人,凡是跟他沾邊的都得到了豐厚迴報,文官連升三級聞所未聞,卻真實的落在父親這個知縣頭上,而且非常肯定,知縣的政績與他息息相關。


    就說自己,表麵上跟著五爺好風光,實際是楊煥成的葡萄酒讓他腰杆子筆直,一年好幾千兩銀子進賬,還沒耽擱考取功名。


    再者,五爺能看上的地方不會差,身臨其境的感覺也非常好,還可以轉租出去獲利,之前聽到五千兩銀子割肉般的痛,分析過後豁然開朗。“楊煥成,我也買一個別院。”


    “柳少爺有眼光,不過五千兩銀子是三年前的價,你我是兄弟加一千兩,其他買家一律八千,還有一點要重申,別院是五十年租約。”喬璟研做生意從不含糊,親兄弟明算賬,買賣不成仁義在。


    柳青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肯定,細細想覺得以租約的形式太巧妙了,土地是竹緣山莊的,別院若是賣出去將來糾紛會很多,五十年後別院已經破敗,剛好租約也到期。


    白二少爺抓起喬璟研手腕展示。“讓我們看看這雙雞爪手,又細又長就會扒拉銀子,山旮旯裏的院子賣出了天價,哦不,是租出了天際。”


    女孩兒的手自然纖細,喬璟研趕忙抽迴縮著。“你眼盲啊,什麽山旮旯裏,明明是龍潭、瑤池、人間仙境好不好,告訴你嗬,過了今天再買八千兩銀子一文都不會不少。”


    “我才不要呢,我家泰寧鎮的院子頂這好幾個,想觀賞龍潭刻把鍾就到了。”白二少爺迴去後被大哥耐心教訓了一頓,然後真的花了八千兩銀子買,這是後話。


    白府不在乎多兩千兩銀子,作為商賈之家的少爺看不到機會很悲哀,一個高端避暑勝地,少不了豪門貴胄聚集,何況喧王跟太傅的孫子已經買下了,其他家族得到消息還不得趕緊,這麽好的結交機會差點失之交臂。


    幾個人去挑選院子,五爺卻拉住喬璟研談正事。“聽說你把永州府庭院賣了?”突然問這麽一句,看不出意味幾何。


    “嗯,三萬兩賣給了義父,包括對鬆嶺學院的投資。”那個院子用不上,便宜點賣給楊鬆林最合適,唐敏儀住習慣了,張子坤李晉楊璟錫還要繼續住,自己還可以落個腳,彼此都劃算。


    “為什麽?”就三個字,直接說過問此事的緣由不好嗎?大老爺們說話拐彎抹角。


    “缺銀子。”迴敬三個字,沒有廢話的談話方式顯得拘謹。


    “有沒有想過賣股份?”主題出來了,五爺緊緊盯著對方的臉看反應。


    原來用意在此,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喬璟研爽快的問:“五爺打算出多少銀子?”


    “還是你開價吧。”五爺臉上浮現出笑意,隻要她有想法,買賣就達成了一半。


    喬璟研伸出了兩個手指笑著說:“你覺得這個數怎麽樣?”


    五爺故意促狹地問:“兩萬兩?”


    “嗯,是金子。”喬璟研也不反駁,隻是把單位提升一下,一兩金子十兩銀,該付多少銀子自己算。


    五爺還以為她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比自己預估的低,幹脆得寸進尺。“包括那個鋪子在內。”


    一盞茶的功夫兩人就把買賣談妥了,馬上準備文墨寫契約付定金,五爺來目的達成,心情自然好的出奇,誰知幾個月後,卻為這場買賣後悔的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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