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山書院是太傅落葉歸根後創辦的,位於洪州府近郊的一個小山凹裏,雖說偏遠一些,可這裏的夫子一個比一個牛,光三甲進士就有好幾個,山長本身曾經是才高八鬥的狀元郎,要不怎麽可能成為先皇的太傅。


    能進入這所書院的大多是有錢有勢的官宦子弟,亦或是商賈富戶之子,因為這裏的束修比其他書院高出一倍還有餘,但是,書院的獎學金也很高,即便是寒門學子,隻要足夠優秀,幾乎不用準備束修。


    因此放學時門前的豪華馬車比比皆是。當然,寒門學子也有一些,他們基本上都是寄宿,沐休或者節假日才會迴家。


    喬景妍坐在書院對麵的茶樓上,看著窗外一輛輛接送學子的豪華馬車,心緒飄到了快要忘卻的前世,媽媽也是這樣天天開車接送,有時候稍稍晚了點還要責怪幾句。


    嗨!要是自己心裏多幾分感念,或許老天爺就不會罰她來到這麽個沒有曆史記載的落後年代,後悔晚矣啊!忘掉所有的過去吧,能夠重新活一次已經是老天爺的恩賜。


    書院的大門打開了,結束了一天的學業,迴家的心情自然高興,三五成群的學子們走出書院各自上了自家馬車,熙熙攘攘出來的也走的差不多了。


    喬景妍目不轉睛的盯著每一個出來的學子,兒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一別十年那個同胞哥哥現在長成了什麽樣子?雖然她已不是原主,可心裏的那份期待依然強烈。


    簡言也沒見著橋璟瑞,伸長脖子往書院裏探望,習武之人眼神很好,老遠有一個身形消瘦的少年,相貌與大少爺有七八分相像,後麵跟著一個拎著箱籠的陪讀小廝。


    “喬大公子,我家少爺在對麵茶樓有事找您。”簡言恭恭敬敬對著剛出大門的喬璟瑞說。


    誰知這位喬大公子像沒聽見似的,眼神也沒給一個就跨進馬車,車夫和小廝緊接著坐上車架,迴答他的是馬車離開的聲音。


    在這所一流書院裏,定遠侯府有四個兒子在此念書,其中三個是庶出,年齡相差不大,又是武將之子,在這個偏遠的府城,憑著定遠侯的若大頭銜,想要巴結的人換著花樣接近,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喬璟瑞身上,膽子確實不小。


    喬璟瑞是嫡出長子,妥妥的侯府世子爺,母親失蹤後一直是奶娘和母親的陪嫁丫鬟照顧著,定遠侯也沒有馬上娶續弦,因此成長過程中少了些許磨難,同樣也失去了些許鬥誌,不生事不惹事不管事,除了讀書習武以外概不關心,十四歲的年紀顯得有些過於冷漠。


    第二天守在書院門口的換了紫蘇,一身丫鬟裝扮,看見喬璟瑞出來迎上去說:“喬大公子,我家小姐在對麵茶樓想見您。”


    見對方置若罔聞,趕忙揚起手中的東西追到車旁。“小姐說隻要您仔細看看這個玉佩一定會去見她。”


    話還沒說完,手中的玉佩已經飛進了路邊草叢,一個字都沒聽到馬車就走遠了,沒辦法,趕緊找迴玉佩要緊,如此孤傲的世子爺大概需要大少爺親自出招了。


    明天是書院沐休日,住宿的學子有一部分出生寒門,家裏都比較遠還得靠雙腳步行,因此頭天放學會比較早,喬景妍坐在馬車裏等著她罵了好幾天的那個人出現,還好,比前兩天稍稍早那麽兩刻鍾,可也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學子。


    喬璟瑞不願意同三個弟弟擠一輛馬車上下學,不是嫌棄他們的庶出身份,而是他們都長大了感覺有些擁擠,因此每天都是先接送他們三個,然後再來接他,現在家裏的馬車沒來,走一段路迎迎也無妨,這種事以前 也有過,沒必要計較。


    他沒想到這會接他的馬車莫名其妙的翻下路坡,車夫正在奮力拖拽,路人聽說是侯府的馬車,立刻上手幫忙,無奈車軸斷裂無法使用,耽誤了太多時間,隻能牽著馬去接自家主子,結果又錯過了。


    “公子要租馬車嗎?”紫蘇變身趕車後生,看見他們走了一段路後趕上前問。


    從白雲書院到侯府有五六裏路,喬璟瑞看著道路遠方沒有馬車的影子,說了句。“喬木上車。”才跨進車廂,不想車裏還坐了一個少年,似乎有些麵熟,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了曾經熟悉的語氣。


    “喬璟瑞,要是敢下車我就告訴父親你又欺負我。”就是因為這種相似的話語,幼童時期的他不知道被罰過多少次蹲馬步寫大字。


    喬璟瑞沒有片刻猶豫,迅速靠過去鎖住對方的咽喉,牢牢的將其禁錮在車廂一角。怎麽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有兩行清淚吧嗒吧嗒往下流,鬆了鬆幾分手勁問:“你是誰?為什麽三番兩次想要接近我?”


    “哥,我是景妍。”被掐住咽喉的感覺太恐怖了,生死似乎就在這麽一瞬間,再不說實話倒黴的是自己。


    帶著哭腔的聲音使得喬璟瑞不由得心裏一緊,立刻收迴了雙手,腦子裏還沒來得及辨別話的真偽,兩隻胡亂揮過來的手就打到了身上。“你弄疼我了,我也要打疼你。”


    好像是那個從不吃虧的妹妹,兄妹倆從學會走路後見麵就打架,如今分開了十年,再次以打架的方式重逢,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喬璟瑞不知所措的往後躲,車廂裏原本就狹小,一步之距就被擠到了另一角。“你、你、你真的是我妹妹璟妍?”小時候總是被欺負,這麽多年過去了,習慣性的躲避方式依然沒變。


    喬景妍一隻手晃著隨身玉佩,一隻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完全沒有剛才哭淒淒的模樣。“這個你總認識吧?還有我這張臉,你不覺得是鏡子裏的自己嗎?十年沒見,你是不是沒想過我?為什麽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你就認不出我呢?”


    喬璟瑞被一連串話問的瞠目結舌,三四歲的記憶早已模糊,誰能想到妹妹會變身少年與自己相認,還是以這麽突然的方式。“我、我不知道是你,母親嘴裏總是念叨你的名字,這下好了,我們全家終於可以團聚了。”


    話題轉移的很成功,喬景妍很迫切想知道母親的身體狀況,五年多沒見,心中的期盼欣喜變成了擔憂。“母親是不是病的很嚴重?大夫怎麽說的?”


    “大夫說母親受了太多驚嚇,再加上小弟失蹤,精神狀態越來越差,我每天都會去陪她用晚膳,可是她吃的很少,也不怎麽說話,前些天我給大舅寫過信,希望能接母親去京城醫治。”小小少年眼裏噙著淚花,低頭傾訴著自己的無能為力。


    “哥,我想今晚就見到母親。”思念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不知道母親現在病到了什麽程度?


    “你迴來了當然要跟我一同迴家,母親的病也會一天天好起來的,她最牽掛的人是你。”喬璟瑞遐想著,要是母親見到妹妹馬上恢複常態就太好了。


    “哥,我想以你的身份偷偷的迴去,母親一而再的受到傷害,恐怕跟後院的事情有關聯,我想了解清楚後堂堂正正的迴去,起碼要擺擺侯府大小姐的架子。”她要高調迴家,然後幫著母親整頓侯府家風,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傷害過她們母女的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妹妹,母親院子裏的下人有幾個是後來買的,我擔心你會被她們識破。”雖然他倆是雙生子,妹妹明顯比自己圓潤一些,身高上也有差異,熟悉的人很容易看出來。


    “哥,我已經想好了主意。”喬景妍詳盡說出計劃好的事情,並仔細詢問了哥哥每天的生活習慣,以及待人處事的風格,末了還得意地展示了她的內增高鞋,兩個人外形上的差異降到了最低。


    喬璟瑞盡管不是很讚同,可還是吩咐自己的小廝照做。“喬木,我表弟今晚要去見母親,你好生照應,不要讓人看出端倪。”


    喬木明明聽到車廂裏是一位小姐跟世子打鬧,這麽出來是一個跟世子爺非常相像的少爺,驚詫的不知所措,兩個人外形非常相像,要不是身邊親近的人很難辨別。


    撩開車簾確認隻有自家主子一個人坐在裏麵,有點疑惑地問了句。“世子今晚不一起迴府嗎?”


    “晚些時候迴去,從現在開始表少爺就是你的主子,她對府裏不熟,多照應一些,兩個時辰之內必須帶她出來。”丫鬟婆子眼尖的很,大白天的很容易露出破綻,他希望妹妹體體麵麵的迴府,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被識破身份,早些離開是上策。


    喬木是侯府的家生子,五歲就跟在他身邊,那時候的自己才三歲出頭,十多年來一直跟隨左右,他的衷心無需懷疑,要不然他的爹娘弟妹不會被何姨娘派到農莊去幹苦力。


    晚霞漸漸褪去,喬景妍大踏步走了一段路,突然迴頭問:“喬木,你是怎麽一眼就看出了我不是世子的?”


    侯府就在前麵,喬木有點小緊張,聽到問話遲疑了一下迴答:“表少爺的臉比世子爺豐滿一點,世子爺不會盯著人看,很少昂著頭走路。”


    喬景妍思索了一下馬上放低下顎收緊雙肩,單手遮擋半個麵部說:“喬木,我今天牙疼的厲害,迴去後吩咐廚房做些軟爛吃食。”


    這番操作下來確實難以分辨,說辭也合情合理,喬木心中的忐忑減少了幾分,若是狸貓換太子的把戲被發現,自己的小命就難保了,可是他必須聽從主子的安排。“好的,世子爺請隨我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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