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麥睜開眼睛的刹那驚呆了,身上捆綁著粗糙的麻繩,嘴裏塞滿了破布團,黑暗中模模糊糊看見旁邊還有同樣三個捆綁的小孩,身體卷縮著躺在地上,雙眼緊閉唿吸均勻像是睡著了,媽呀,被綁架了 。


    這是在哪裏?搖擺晃動的感覺,逼仄的箱子跟著噠噠的聲音在行走,楊小麥想破腦袋也判斷不出自己身處何處。


    必須抓緊時間解開身上的繩子,手腳自由才有可能逃跑,用腳踢踢旁邊小孩沒有反應,其他兩個也一樣,全都睡死了,找不到幫忙的人隻能靠自己解決,她用力抽出右手,還好沒有綁得太緊。


    得意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聽到噠噠行走的聲音停止了,接著是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趕緊趴下裝睡,眯上眼睛悄悄地觀察,隻見一隻大手挑開布簾,緊接著陸續扔進了四個一動不動的小孩。


    “進去看看,把小的放上麵,不要被壓死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指揮。


    借著朦朧的月色看見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女人,用腳撥弄著這些如爛泥般的孩子, 然後就出去了。


    “離泰安縣城約摸還有半個多時辰,我倆快馬過去看看城門是誰值守,迴頭在路上迎你們。”還是那個男聲,片刻後是噠噠聲音快速離開。


    “我們先眯瞪一會。”另外一個低沉的男聲打著哈欠說。


    “嗯”一個女聲迴應,不一會車簾外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鼾聲。


    楊小麥大氣都不敢 喘,拿掉嘴裏的破布團,解開身上的麻繩,輕輕挪動身體,推開壓著自己的孩子,移到車簾旁邊掀開一角往外看,原來他們是在馬車上,車轅兩邊是歪著腦袋打鼾的綁匪,其中男的腰間露出一把鞘刀。


    楊小麥小心翼翼的從刀鞘中 抽出匕首,縮迴腦袋靠著車廂,閉上眼睛思考,怎麽樣才能逃出去呢?車廂的窗子有點小,鑽出去的可能性不大,最好的辦法就是除掉這兩個人搶了買車逃,人生地不熟的靠雙腳跑耽誤事,半個時辰很快就會過去的,再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了。


    她撿起之前捆綁自己的繩子,兩頭都打上鎖喉結,爸爸的工作經常要用上這種繩結,從小耳濡語目染,這種結扣自然就學會了,撐撐繩子的長度覺得有點短,時間不允許考慮更多,隻能就此一搏了。


    楊小麥站起身縮著頭晃了晃雙腿,一手拿刀一手拿繩正準備行動,突然褲子被拽住了,一雙小手示意她幫忙解開繩子。


    關鍵時候有了個幫手,就是年紀太小,聊勝於無吧。楊小麥蹲下身體輕輕的解繩,同時附在男孩耳邊小聲問,“你會趕馬車嗎?” 小男孩搖搖頭。


    “等會我們小心點把繩索套在那兩個人頸脖上,同時索口往兩邊推,然後你拿鞭子使勁抽馬背。” 小男孩一個勁點頭,不會趕車也要試試。


    楊小麥學著影視劇裏的鏡頭,嘴裏咬著匕首,馬鞭讓小男孩咬著,這樣拿起來方便,兩個人站在門簾邊,顫抖著雙手把繩子兩頭的套鎖對準綁匪腦袋,同時放下勒緊鎖結,使出全身力氣往車外邊推。


    隨即楊小麥雙手緊握匕首防衛,小男孩拿起馬鞭猛的抽向馬背,馬車隻是晃了一下,馬兒還在打盹,小孩的那點力氣根本沒什麽作用。


    睡夢中驚醒的綁匪爬起來就想撲向他們,情急之下楊小麥一手抓緊門簾,一手握住 匕首刺向馬屁股,一聲長嘯馬兒狂奔,楊小麥重重的摔進了馬車,懸空了的小男孩被甩出了車外。


    楊小麥摔懵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潛意識提醒她要趕緊想辦法離開,跳車逃跑念頭一閃,身體就移到了門口,完全沒有顧及到被她撞醒的他人。晨風吹在臉上有點涼,腦子完全清醒了,看見道路兩旁黑漆漆的森林心裏很是害怕。


    車速慢了許多,借著灰蒙蒙的天色,前方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現在正是上坡路段。很快就要天亮了,她勒住韁繩穩住馬車,原來是向著縣城方向的,不能往前走了,還有兩個探路的綁匪可能就在不遠處向他們走來,要趕緊離開此地。


    楊小麥跳下馬車,使勁踢了兩腳車架邊吊掛的綁匪,見沒有什麽反應就用匕首割斷麻繩,如果不是天色暗沉,定會被這兩個死人的慘相嚇得魂飛魄散。


    掉轉馬車時 ,她覺得應該在綁匪身上尋找一些線索,如果逃跑成功了還可以幫助警方早點破案。於是,她迅速在兩人身上摸了一遍,發現這些綁匪裝扮土裏土氣,不知道是哪個山溝裏的土老帽,除了腰間掛的布包包和刀鞘什麽證件都沒有,真夠氣人,使勁踢兩腳解解恨意。


    迴到車上楊小麥將匕首裝進刀鞘,然後合著兩個搜來的布包包一起扔在車廂角落,調轉方向準備趕車時發現馬鞭找不到了,在路旁折了幾根細樹枝編成一束,坐上馬車揚鞭催馬,馬兒噠噠走了起來。


    好興奮好得意,因為是下坡路,幾乎是車廂推著馬兒走,馬車速度很快,也許是不需要催馬的緣故,楊小麥竟然迷迷糊糊往後一倒睡著了。


    寂靜的山路上,走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拖著瘸腿哭著奔跑,朦朧中好像看見有馬車的影子,身體緊張的發顫,但他沒有猶豫迎著馬車跑去。


    靠近停在路中間的馬車,看見一個小女孩四仰八叉的躺在車架上,車廂裏也沒有一點動靜,男孩撲向馬車撩開布簾,“妹妹”淒慘的叫聲在寂靜的山道上迴旋。


    震驚!車廂裏好幾雙眼睛瞪向男孩,楊小麥嚇得差點掉下了馬車,男孩不管不顧爬進馬車,幫一個還在迷迷糊糊的女孩解開繩子。


    是之前那個被甩下馬車的男孩,清醒後的楊小麥也幫著其他人解麻繩,嘴裏不停的小聲說:“你們待會不許哭不許叫,更不許跑,要聽我的指揮”。


    沒有迴答,一群髒兮兮的孩子木訥的眼睛透著恐懼,嚇嚇他們可能會有些精氣神。“兩個壞人被我們弄死了,還有兩個很快就會追過來,你們有誰會趕馬車趕緊坐到前麵去。”


    一個塊頭稍大點的男孩沒說話爬到了車廂外,拾起馬鞭一楊,果然不同凡響,馬車跑起來了。


    受傷的男孩很小心地抱著妹妹,楊小麥心裏好羨慕,要是自己有個哥哥該多好。可場景不對就悲催,兄妹兩人一起遭到綁架,這是有多大的仇啊!


    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必須找一個隱秘的地方躲一躲,周圍隻有大山和樹林根本無處躲藏,也不能一直在這條山道上行走,另外兩個綁匪很快就會找過來的。


    楊小麥 告訴趕車的男孩看到有岔路口就停下來,兩隻眼睛緊盯著路過的山體樹林,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辦?一點頭緒都沒找到,她又不忍心丟下七八個小孩子自己逃跑,前方終於看見有一條小岔道,兩旁灌木密實雜草茂盛。


    她跳下馬車趴在地上,耳朵貼靠地麵,沒聽到有馬蹄聲,心裏鬆緩了很多,站起身看到五六個小腦袋好奇的盯著她,懶得和這些小屁孩解釋,影視劇裏就是這麽探測敵情的。


    接著帶著趕車的男孩走進灌木林,深入四五米的地方指導男孩折樹枝,幾個孩子目瞪口呆看著他倆進樹林,然後看著他倆拖著樹杈迴來,若是在路邊折這麽大的樹枝,一眼就會被人發現,反而給綁匪提供了尋找線索。


    “好看嗎?拋根繩子下來。”繩子來了,接著她把繩子一頭綁住樹杈,另一頭綁在馬車後梁上,然後開始指揮。“我們從這條路進去躲一躲,等天亮了想辦法報案。”


    小路與官道隔著一條兩米多寬的水溝,中間用幾根大樹幹架了橋,寬度足夠馬車通行,小孩下車走過去,三個大點的男孩牽引著馬車慢慢通過。


    大家又坐上馬車沿著小路繼續前行,後麵拖著的樹枝揚起一片塵土,不一會路兩邊出現了大片的番薯地,其中一片地的盡頭是竹林,另一邊依稀可以看見村莊。


    “停車。”楊小麥改主意了,她覺得先躲進林子更安全些,於是跳下馬車,吩咐車上下來兩個人,接著又指揮趕車的男孩牽著馬車穿過番薯地向竹林裏走,馬兒見綠油油番薯葉樂翻了邊走邊吃,車箱東倒西歪的在顛簸中緩慢行走。


    楊小麥解開車後的樹枝,往前拖了幾米就叫其中的一個男孩扛著,她和另外一個男孩扶正被馬車壓歪的番薯葉,盡可能的抹去車馬的痕跡,一群孩子就這麽大搖大擺的穿行,幸好天還沒有大亮,外麵沒有行人看見這一幕。


    馬車沿著竹林又走了一段,看見一條模模糊糊的山路就往裏鑽,山坡平緩綠草遍地,應該是很久沒有人走過,楊小麥吩咐大家都坐上馬車,沿著竹林依稀的路跡行進,大約走了一兩百多米,馬兒罷工不動了。


    林子潮濕每個人身體都感到寒氣,找到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下車,大家相互看著沒有說話,本來他們彼此就不認識,最小的孩子嘴巴一癟哭了出來,接著兩個、三個、四個,一下子全哭了。


    楊小麥看著這些哭的一塌糊塗的孩子,大的大概有十來歲,小的約莫兩歲左右真是可憐。咦,這是什麽情況,這些孩子怎麽複古了,男孩女孩都是髒亂的長發,衣服全是古代裝束,拍電影嗎?


    再看看自己,媽呀,我怎麽成這樣了?腿這麽短手這麽小,身上土裏吧唧的粗布衣衫染了大片血跡,從上到下髒兮兮的不堪忍睹,是不是在做夢,使勁掐下手臂,好痛,轉身抱著一根毛竹閉上眼睛細想。


    天啊!她竟然穿越了,而且還是在被拐賣的途中,記得自己被一輛大卡車撞下山後,人飄飄然然的醒來,雙手被粗草繩捆綁著,後來一係列逃脫的過程始終把自己當做二十三歲的楊小麥,原主的記憶一點都沒有,怎麽被人販子拐賣,多大年齡叫什麽名字全不知道,摸著扁平的胸大致確定為十一二歲,要命啊,受不了了。


    楊小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抱著竹子大聲哭起來,頭不斷撞擊竹杆,嘴裏含糊不清地念道,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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