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坤寧宮的大門還沒有打開,門外就已經站了幾個來請安的嬪妃。


    孟愉晚從宮道拐過來就聽她們嘰嘰喳喳說什麽皇嗣,後宮自小公主出生以後就沒有皇嗣降生……


    “娘娘”,隨身宮女對她突然停下不解,疑惑喚道。


    孟愉晚沒有說話,又聽了幾句才邁步朝前走。


    “後宮自古以來就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幾位妹妹入宮年頭也不短了,竟還不懂嗎”


    突然插入的聲音把正在聊天的幾人嚇了一跳,紛紛轉過身去看是誰來了。


    “愉妃姐姐安”,幾人福身行禮。


    “眾位妹妹安”,孟愉晚頷首還禮。


    “愉妃姐姐說的好生輕巧,姐姐有四皇子傍身,我們幾人沒有一兒半女還不能說說了麽”,人群後麵一個女子插話道。


    “幾位妹妹入宮年頭都不短了,該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如貴人侍寢次數也不少,怎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如貴人有議論旁人的功夫不如找個太醫瞧一瞧,有病還是要早些治的好”


    孟愉晚唇角滿是譏諷,敢非議婷姐姐和凝兒就要付出代價。


    “你”,如貴人一聽這話不幹了,怎麽說她也是有正經封號的貴人,憑什麽讓她這般羞辱!


    “哢嚓,吱嘎”,躲在宮門後聽了半天熱鬧的懷蓉打開宮門。


    “奴婢給諸位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已經起身了,諸位娘娘請進”


    “給皇後娘娘請安可是大事兒,晚不得。看在皇後娘娘的麵子上今日這事就算了,愉妃姐姐日後說話還是謹慎些的好,要知道禍從口出”


    如貴人說完翻了個白眼,扭頭就往坤寧宮裏走。


    孟愉晚唇角的嘲諷更明顯了,剛剛這人還在門外非議婷姐姐表麵大度賢淑,背地裏卻善妒不容人,自己生了小公主怕被分寵就不讓其他嬪妃生孩子。


    這會兒又裝的和沒事兒人一樣。


    她會怕她一個貴人?嗬!


    進殿後,十幾個嬪妃站成兩排,“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


    “起來吧,天氣越來越熱了,以後請安就改到三日一次吧,也省的諸位妹妹奔波,都坐吧”


    “臣妾謝皇後娘娘恩典”,嬪妃們再次行禮後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如貴人掃了一眼周圍,看向上座,“皇後娘娘,妾身有一事相求,請皇後娘娘應允”


    “如貴人這自稱怕是不妥吧,平日裏越矩自稱還不滿足?竟在皇後娘娘麵前也不知收斂?”


    一身明豔宮裝的女子開口譏諷,如貴人仗著長了一臉狐媚的臉頻頻勾引皇上,一月裏皇上得召那賤人侍寢兩三次,她早就看不慣她了,敢對皇後不敬,這可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姐姐何故這麽大的戾氣?妹妹有自己的封號,自稱妾身有何不妥?”


    如貴人刻意把封號二字咬的極重,一個正式封號都沒有的妃,嚇唬誰呢!


    她這一句話正中徐雯月的心窩子。


    “如貴人若懂得禮儀尊卑就該知道自己是個什麽位分,皇後娘娘乃是後宮之主,如貴人哪來兒的自信可以在皇後娘娘麵前拿架子?還有,本妃家中隻有一個妹妹,如今早已出閣,如貴人莫要亂認親戚”


    “皇上讓妾身把後宮姐妹當做自家姐妹相處,妾身才敢這般隨意的,妾身是按皇上的意思辦的呀!皇後娘娘要給妾身做主啊!”


    如貴人拿起帕子摁在眼角,嚶嚶嚶的哭著,好不可憐。


    “如貴人怕是哭錯了地方,此處都是後宮女子,誰看不出你的路數?”


    “你,姐姐怎能如此羞辱我?嗚嗚嗚”


    周曼婷穩穩坐在主位上看熱鬧,時不時端起茶杯喝兩口。


    她這明顯是不在意的樣子,其餘嬪妃也都不傻,坐在自己位子上看熱鬧不出聲。


    直到兩人吵的差不多了,周曼婷才開口拉架,“好了,都是一起伺候皇上的姐妹,何必鬧的不可開交?都少說兩句,話說開了就過去了”


    “皇後娘娘,她這般羞辱妾身難道就算了嗎?妾身不服!”


    “她?她指的是誰?”


    “就是她”,如貴人氣憤伸出手指,指向坐在椅子上的徐雯月。


    “如貴人,你雖得了皇上一些寵愛,但也不可恃寵生嬌目無宮規,徐氏雖沒有正式冊封的封號可也是妃位,位分遠在你之上,你怎可如此頂撞!如貴人目無宮規,想來是女德女戒沒有學好記牢,既如此,從今日起,罰如貴人閉門思過,抄女德女戒十遍,不得找任何人代筆!何時寫完,呈到本宮麵前,何時解除禁令”


    “皇後娘娘偏心,妾身不服,妾身要求見皇上”


    “皇上日理萬機,後宮之事本宮說了算,你既然不服,那好,徐妃對低位分嬪妃不夠包容,罰,禁足三日,女德女戒就不必抄了”


    “妾身知錯,妾身這就迴去禁足,妾身告退”,徐雯月笑意盈盈起身,福身行禮後瞥了一眼如貴人慢步往外走。


    如貴人沒有錯過她眼中的挑釁,也不裝哭了,牙根咬得死死的,氣的臉通紅,


    “行了,這麽一折騰本宮也有些乏了,今日請安就到這兒吧”


    嬪妃們看到皇後娘娘單手扶著額頭似是真的被吵得頭疼的樣子不敢多留,紛紛起身行禮告退。


    片刻後。


    出去繞了一圈又從後門迴來的孟愉晚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姐姐被她們吵的頭痛了?”


    “還好,這麽多年早已經習慣了,倒是你,懷蓉剛剛都和我說了,你刺激她幹什麽,你又不是不知她那個性子”


    “知道又如何?誰讓她滿嘴噴糞,敢拿姐姐和凝兒做靶子,我說她都是輕的”


    “這兩年宮中沒有皇嗣降生,說我善妒怕其他嬪妃生子搶走凝兒寵愛的人不止她一個,清者自清,和她們解釋那些浪費口舌”


    “那也不能由著她們說啊,我聽不到也就算了,既說到我麵前那就是她們自找的!”


    孟愉晚唇角輕勾,冷哼一聲,這些人許是出生時忘了帶腦子。


    要真是姐姐善妒不能容人,那後宮裏的女子怎會越來越多?


    要真是姐姐心思狠毒,怕別的皇嗣搶走凝兒寵愛才不讓後宮生子,太後和皇上怎會這般安靜?


    “你呀,熙兒都那麽大了,你也該收收性子,眼瞅著熙兒就要娶妻了,你這般潑辣哪家姑娘敢做你的兒媳”


    “我自小就是這個性子,這一輩子啊怕是改不了了,熙兒娶親也是在宮外過日子,我脾氣如何幹她們何事!”


    “你呀!”,周曼婷無奈搖頭,晚晚這個性子怕是真如她自己所說改不了了。


    “姐姐,說起熙兒,妹妹還有一事相求”


    “你我姐妹還用得著求字嗎,有何事我能幫得上你直說就是”


    “這件事還真說不出口,熙兒這孩子就會給我惹禍,前日我爹送來一封家書,說是大哥嫁女,我想著讓熙兒迴去替他表姐撐撐場麵,以後在婆家也能好過些”


    “這事兒你昨日說過,我已經交代下去了,熙兒拿著我的牌子就能出宮”


    “姐姐,這事兒壞就壞在熙兒這張嘴上了,他昨晚迴去說他去找過凝兒,說要帶凝兒一起去,還讓我去禦前替他求情!氣的我一晚上都沒睡好,姐姐是知道皇上的意思的,姐姐幫我勸勸凝兒,莫要傷心,都怪熙兒那個臭小子,看我迴去怎麽收拾他”


    “有這事兒?凝兒迴來沒有提起啊!你也別忙著教訓熙兒,今日是十五,按例皇上會來坤寧宮留宿,等晚上我問問皇上的意思,皇上若是同意,凝兒去了也能幫孟家撐撐場麵”


    “這,這如何使得”


    “沒什麽使不得的,你我自幼一起長大,玉兒那孩子我還曾抱過,如今竟也到出閣的年紀,日子過的多快啊”


    周曼婷眼中露出迴憶之色,她在這座宮牆裏待了十五年了啊!


    “姐姐”,孟愉晚話到嘴邊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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