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一路噌噌噌跑到醫院天台上。


    果然,月光下,有個渾身綁著繃帶的女人站在邊緣地帶,就像夢遊一樣,來迴走動著,隨時有掉下去的可能性……


    秦川嚇得不敢出聲,怕一不小心驚擾到對方。


    此時,二姐秦夢、李倩也趕了過來。


    秦川忙吩咐李倩:“快去報警,還有打119……”


    李倩也瞧見了在大樓邊緣的綁帶女人,嚇得腿都軟了:“好,好,我去……”


    轉身跑樓下去了。


    秦川小聲的問二姐秦夢:“你怎麽發現的這個女人?”


    他都不用問秦夢怎麽在醫院的,肯定是在照顧大哥秦朗。但怎麽在陽台發現的跳樓女人?


    “我,我,我來透風,看到她在……”二姐秦夢小聲說道。


    眼神閃爍不定。


    她不敢說自己被家裏逼著換腎,所以想跳樓,結果發現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秦川不再理二姐秦夢,看向繃帶女,一咬牙,對秦夢道:“你別跟著。”


    “危險啊,你別去……”二姐秦夢緊張的道。


    秦川皺著眉:“你喊我,不就是讓我救人的嗎?”


    “可,可,我也不想你出事……”二姐秦夢嘟著嘴,說道。


    秦川無奈的歎了口氣,多少年不見二姐了,她還是……


    可憐可愛,又可恨。


    “沒事。”秦川心裏還是暖了下。


    不顧危險,悄悄的潛行過去,想一把薅住要跳樓的女子。


    楊雨晴隻覺得這輩子無望了……


    她是某公司的白領,有大好的前途,但在出租房做飯的時候,煤氣罐爆炸,她全身大麵積燒傷。


    和她同居的男朋友二話沒說就跑路了。


    家裏人也早就因為她和男人同居而罵她不要臉,已經不再聯係。


    而房東還在找她要賠償。


    醫院也要住院費……


    楊雨晴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對一切都產生了無趣的想法,就這樣吧,就這樣吧,我這輩子已經到頭了,讓我下輩子再重新開始吧……


    縱身一躍。


    宛如信仰……


    “別跳!”突然,有個聲音捉急的喊道。


    然後楊雨晴便感覺手被人抓到,再加上下墜的力量,她感覺胳膊都要脫臼了,抬頭一看,是名青年……


    秦川一隻手抓著楊雨晴的右手,整個人趴在樓麵上,自己另一隻手死死地扒著凸出來的欄板部位。


    這一刻,他也感覺自己的手要斷了。


    但不能放手啊……


    再疼也不能救人救一半啊。


    “上來,快……”秦川怒吼道。


    老子可不想再死一次。


    楊雨晴臉上的繃帶散落開來,露出布滿燒傷疤痕的皮膚,宛如‘鬼’。


    讓秦川的心髒都跳了一下,心說我去,我是被索命了嗎?


    但他的手告訴他,這不是鬼,這是人,活生生,很沉的人……


    “讓我走吧,我不想活了……”楊雨晴輕聲說道。


    一雙眼睛梨花帶雨。


    她都這樣了,還有什麽麵目活著啊。


    死意已決。


    秦川吼道:“別放棄,你的臉以後醫美發達了,也能治好……”


    他看出來了跳樓的人是被燒傷了,麵目全非。


    這種燒傷在98年可能沒辦法,但十年二十年後,美容手術技術成熟以後,是可以修複燒傷疤痕的。就是可能沒法做許多表情……


    但肯定比臉上都是傷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好。


    “不,別勸我了,放我離開吧……”楊雨晴哪有想活的心思,開始瘋狂的掙紮起來。


    秦川立馬被帶的身子往前滑出了半米,半個身子都幾乎在外頭了,不禁一驚,這時候在想放開手,也隻能一起墜下去……


    “二姐,二姐,快來啊……”


    他瘋狂的喊道。


    身子還在下滑。


    如果沒人拉他,一會兒他就自己滑下樓去了。


    “川子,川子……”秦夢跑了過來,嚇得手腳冰冷。


    哭著問:“我,我該怎麽辦……”


    “拉著我的腿,快,別讓我滑下去了……”


    “好,好……”


    秦夢趕緊抱住秦川的雙腿,兩隻腳踩著欄板,這才讓秦川沒有掉下樓。


    秦川不禁氣的罵跳樓的楊雨晴:“你這……美女,太過分了,你想讓我也跟著你一起殉情是嗎?做夢,我還有老婆要照顧呢,別想我和你一起死……”


    他是真想罵髒話,但人家想死的心都有了,在罵髒話真急了,再把自己帶下去,可就不好了。


    “哎呦喂,你們看,有跳樓的啊……”


    此時的省城醫院還是五層樓,沒有改建,院子裏有要迴家的病人家屬聽到天上有動靜,抬頭看了眼,旋即便看到了有人影晃動,在仔細一看,發現是跳樓的,頓時喊了起來。


    很快就聚集了很多人。


    都在指指點點看熱鬧。


    “哎,又有跳樓的了……”


    “聽說我們隔壁床就是心髒有問題,看不好,便跳了樓……”


    “誰說不是呢,醫院這地方沒幾個看得起病的,最後不都得選這條路。”


    “哎,你看還有個小夥汁好像……”


    “不是吧,是情侶嗎?”


    人群中,有一名中年男人皺著眉,嘀咕道:“那跳樓的男的好像是秦川那小畜生啊……”


    這位正是秦衛東。


    他旁邊是秦川二叔和大姑。


    也跟著看過去。


    二叔秦林也奇怪:“確實有點像啊……”


    大姑秦麗麗驚訝的道:“不會吧,這麽黑,你們也看得清楚?”旋即又嗬嗬冷笑:“若真是秦川那小子,咱們可就好嘍。”


    “什麽意思?”秦衛東看向秦麗麗。


    秦麗麗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他要是跳樓死了,他的腎髒正好給咱們大朗用,他的腎可比秦夢那丫頭的合適……”


    秦林皺起眉:“哪有這麽好的事。”


    秦衛東的眼睛卻不由眯了起來,抬起頭,忽然邪魅一笑:“走,去看看。”


    幾人快速的往天台跑。


    秦衛東途中突然吩咐二叔秦林等人:“去,攔著點路,別讓人在上天台了……”


    “你想幹什麽?”二叔秦林一驚。


    秦衛東斜睥了眼秦林。


    秦林瞬間明白什麽,不由寒毛一立,心說難道大哥真的要……


    虎毒不食子呢。


    不過,他也是一狠人,一咬牙:“好。”


    帶著大姐秦麗麗堵住了上天台的路。


    不過,心裏對大哥的狠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不由有了防備心思……


    秦衛東推開天台的門,旋即便看到有個女人在抱著一個人的腿,他目露一絲詭異的光,邊走過去邊問道:“那邊是誰啊,在幹嘛呢……”


    “救命,快來救命……爸?”秦夢捉急的喊道,下意識的迴了下頭。


    突然發現來的人竟然是她爸,而且眼神很怪,就像一匹從黑夜裏走出來的惡狼,心中沒來由的突突起來,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二丫頭,是你,你怎麽在這……”秦衛東一愣,倒是沒想到抱腿的人是秦夢。


    此時,秦川聽到來人了,也不知道是他爸秦衛東,忙喊道:“快來幫我,我快掉下去了……”


    “掉下去……啊。”秦衛東眼神閃爍,快步走過去。


    近了一看,半邊身子都要掉下去的男人正是他恨的牙癢癢的親兒子,秦川。


    這小畜生的手還拉著一個女人。


    這女人的模樣可真難看……


    “老幺,是你啊……”


    “誰?”秦川愣了下,聽聲音很耳熟。


    他艱難的迴頭看了眼,這一眼瞬間遍體生寒,秦衛東……嗎?


    “你怎麽來了這裏?”他心慌意亂的問。


    若是平常,他哪裏怕秦衛東。


    但現在,生死一線啊。


    他感覺自己被一隻饑腸轆轆的狼盯上了,大小便都要不自控的失禁……


    “我來幫你的啊,你是我兒子,我還會害你不成。”秦衛東笑著,半蹲下身子,朝著秦川伸出一隻手:“來,孩子,抓住我的手,千萬別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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