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打的我?給我站出來……”


    秦林捂著流血的嘴角,怒視眾人。


    “誰踏馬打你了,是你自己狡猾摔倒了,想訛人啊?”


    “就是,想訛人啊?滾,我們李家村可是路不拾遺……”


    “滾,滾出我們李家村……”


    一眾村民不承認打人,然後攆狗一樣的把秦林等人推搡到了村頭。


    秦林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們:“好,好……”


    好漢不吃眼前虧。


    你們給我等著。


    他透過人群看向站最後頭的秦川:“小子,你跑不了。”


    一揮手:“我們走。”


    帶著人離開。


    村民全都歡唿起來,就像打了勝仗:“哦,滾嘍……”


    “別來我們李家村,不然弄死你……”


    秦川見二叔秦林他們上了桑塔納離開了,心中頓時鬆了口氣,但也僅僅隻是鬆了口氣,相信二叔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


    “都散了吧,快晌午了,趕緊迴家做飯吧……”


    一名四十多歲的男人晃悠晃悠的走過來。


    中山裝,小皮鞋,頭發抹了發油,吸著卷煙,有種老派流氓的感覺。


    村民一看到他立馬熱情的招唿道:“村長你來了……”


    “村長又去張寡婦那裏了吧……”


    村長李有財被氣的嗆到,咳嗽著吼道:“胡說八道什麽,我那次是去給張寡婦家挑水的,你們不要在傳謠言了,小心老子砸你們家鍋底……”


    “哈哈,老叔啊,你都四十多了還沒結婚,不就是惦記著張寡婦嗎?以為誰不知道啊……”


    “是啊,村長,你就從了張寡婦吧,挑開了說事不成啊?自己耽誤這麽多年,也耽誤人家張寡婦這麽多年……”


    村民也不怕村長,紛紛提出了建議。


    村長李有財在村子裏的輩分很高,但四十多歲了,還沒有結婚,根據長輩說的是因為他喜歡張寡婦,那是個知青,年輕的時候十分驚豔,十裏八鄉的很多年輕小夥都愛慕張寡婦,李有財也是其中一個,關鍵的是張寡婦當年就是被安排在李有財家旁邊住的……


    一來二去,情根深種,耽誤到了現在。


    張寡婦也是麵皮薄,雖然知道李有財的心思,可她死去的丈夫留有一個孩子,而這孩子又十分有出息,在市區上學,張寡婦便想等孩子上大學了再談其他的……


    一個不敢說,一個拖著,也不挑明。


    便都耽誤了好多年。


    “衛國啊,咋子迴事。”


    李有財不想繼續寡婦的話題,攆走了看熱鬧的人,然後問李衛國。


    “熱電廠的秦林,可不好惹啊。”


    他倒是認識秦林,知道些來曆。


    李衛國五十多歲了,比李有財大了好幾歲,但按照輩分還得喊一聲二叔,李倩這種小輩也得喊一聲二大爺。


    聞言,氣道:“二叔,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他把秦家要逼著秦川捐腎的事說了出來。


    李有財驚訝的打量著秦川:“哦,你就是倩倩那個沒過門的丈夫啊,你大哥得了尿毒症?”


    “是的,但我爹向來偏心我大哥,我大哥也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所以,我不想給他捐腎。”秦川解釋道。


    李有財可也不簡單,畢竟是能當村長的人。


    在縣裏,市裏也都有點關係。


    好像李有財的一個表叔是市裏的官員……


    所以,能得到李有財的支持,秦川的安全便能多一分保證。


    “捐腎是大事,你害怕也是正常,少顆腎的事,想想都不得勁。”李有財似有感悟的打了個哆嗦。


    他向來怕疼,如果讓他捐一顆腎,還不如殺了他。


    除非對象是張寡婦……


    “但,那可是你親大哥,尿毒症不換腎好像活不了啊?”李有財想到畢竟是一條人命,還是覺得秦川這個兄弟不地道。


    秦川也很無奈,這便是世俗觀念,外人不知道你家裏的情況,隻看到了表麵的和睦或者不和諧,便會生出刻板印象,帶著一麵之詞的去討論這件事的對錯。


    如果換腎能拯救自己的親兄弟,那很多人是願意的……


    咱們普通人好心的還是居多。


    秦川上輩子也是這麽單純,能救大哥一命,捐腎又如何?


    可換來的是什麽?


    是被當成理所當然,是妻離子散,是孤立無援,是被剝奪了正常人的生活權利,是無間地獄……


    背叛,冷漠,偏心等等都打壓了秦川的良心。


    他不想當聖母,哪怕自己在當地的口碑壞了,也不願意捐腎……


    “二老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爹和我大哥對我如何,我知道……”


    “這腎,打死我也不會捐的。”


    秦川擲地有聲的說道。


    李有財等人不由一愣,心說也不至於如此義正言辭的吧?從道義上來說,你不救的可是你親大哥……


    大家也是關係不深,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麽,何況誰不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句話的含義,看著秦川眼神堅定,態度堅決,也在想這孩子怕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才這麽‘冷酷’吧。


    “行吧,這本來就是你們家的事。”李有財點點頭,又好奇的問:“你爹不能捐腎嗎?”


    李衛國也看向秦川:“是啊,你那個黑心的爹也是親生的吧?給你大哥捐腎,他理當衝在前頭……”


    秦川無奈的道:“我爹有糖尿病,不能捐腎,我媽肝髒不好,也不行,我還有個姐……”


    “匹配度不夠,也不能捐。”


    就像他說的一樣,秦家隻有他的腎和大哥秦朗最匹配。甚至仿佛天生就是給大哥秦朗備著的,不然怎麽換腎後,大哥秦朗啥事沒有的活了幾十年,而他卻虛弱無力,端個盆都困難……


    老天爺估計都看不下去他悲慘的一生,才又給了一次機會。


    秦川怎麽可能和老天爺對著幹,又怎麽能違背自己的內心呢?


    不捐腎,誰愛捐誰捐。


    “那你還成了金疙瘩啊……”李衛國稀奇的看了眼姑爺。


    李援朝生氣的告狀道:“那也不能搶人啊,還敢綁我……”


    “行了,你一公家人,不要參合這種事情裏了。趕緊迴去上班……”李有財看的清楚,秦家不是好惹的,那也是當地赫赫有名的。


    你一肩上沒啥的捕快牛個啥。


    “去去,別參合這事,有我坐鎮呢,瞧他們誰敢來找事……”李有財霸氣側露。


    十分有比格的說道。


    李衛國一喜:“那就多謝二叔了……”


    “嗯,趕緊迴家吧,我看你那親家人不是好來路,估計還得來,你把你姑爺藏好了……”


    “好,好,我這就把他塞地窖裏,誰來也不讓他開。”


    “……爸,不至於藏這麽狠。”


    這三九天的地窖能憋死人。


    路邊攤位上,秦林從車上下來,捂著青了的臉頰坐在凳子上,露出一絲兇狠:“去搖人,把廠子裏的小弟都給我叫來,在找其他幾個廠子的過來,老子還沒吃過這虧……”


    “好,今天非掀翻了李家村不可……”小弟驅車而去。


    秦林一口咬開旁邊放著的玻璃汽水的蓋子,咕咚咕咚三兩口喝完,然後猛地砸在地上,喝道:“老板,有什麽吃的都給我上了,老子今天要吃飽喝足去殺人……”


    “好,好……但我這就隻賣麵條。要不,多給你臥倆雞蛋。”


    “……給我臥十個。”


    “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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